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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人鱼的瘾(中)


他对着刷过我卡的机器扫了眼,然后对我说:“你就是mingfeihuo的朋友啊!我们还以为,会是个女孩子!”

        经理被酒保一巴掌拍了肩膀要钱:“看!你赌输了吧!居然是个男孩子!给我十美金!”

        “你们……什么意思?”我低声问。

        结果酒吧经理竟然踩着凳子,站到了吧台上。

        他光秃秃的脑袋顶到了灯泡,撞得灯光忽明忽暗,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这时,本来喧哗的酒吧,也渐渐安静下来了。有看热闹打响指的,也有不明所以左右惊叹的,唯独爱尔兰舞曲依旧如故地在背景里,悠悠地伴奏。

        酒吧经理拍了拍手,当着众人的面问我:“这位先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而秦子豪挡在我面前,醉醺醺地用中文骂那经理。

        我跟他一样不知所措,但我看着经理的眼睛,拼出了我的名字给他:“夏橙,就是我卡上写的名字。”

        酒吧经理哈哈大笑:“这位夏橙先生的朋友,一位叫做霍铭非的先生,已经提前付清了今天打烊之前在场所有人的账单!请大家喝个痛快吧!”

        他说完后,就把我的卡原封不动地递回给了我,摇摇头示意我不必买单,霍铭非已经都买过了。

        酒吧安静了一瞬,接着叫喊声欢呼声顷刻间爆炸,几乎要冲破房顶。

        而我难以置信地还在脑海里循环播放酒吧经理刚才说的话。他说了我的名字,还有霍铭非的名字,还说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我和霍铭非。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我们两个的名字并列在同一个句子里。

        我很不想承认,我希望这样的场合能够多一点。

        可是霍铭非……

        他怎么会知道我要来这间酒吧?还提前买好了单?

        我左顾右盼,很怕他从哪个角落里突然蹿出来。

        可惜并没有。我只看见那几个跟我们一同来的中国学生很快被兴奋的人群所淹没,随着人群,端着杯子去打免费的啤酒了。

        而秦子豪依然趴在吧台上,抱着啤酒杯,看着我,指着我的鼻尖:“你?”

        我假装理直气壮:“我什么?”

        秦子豪断断续续问:“你……是……霍霍的……朋友?”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秦子豪知不知道我和霍铭非的事,我不知道霍铭非把我们的事情都告诉了谁。

        只听秦子豪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说:“怎么可能!你都害他重修上学期的所有课了!还赔了学校好多钱!”

        我再次沉默。

        秦子豪吸了吸鼻子,脑海中拼命地把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尝试联系在一起,然后他说:“霍霍肯定是在下一盘大棋!你啊……你要小心了!”

        我扶额,秦子豪这情商,难怪许家家学姐不喜欢他。

        可我又想,或许他说得对,霍铭非是在下一盘大棋,而我只是他的一颗棋子。

        现在他用完了我,被他真正在乎的对象撞破了我们的那个秘密,因此而不得善终。

        于是我变成了一颗弃子。

        等所有人都各自回家之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左顾右盼以后,鼓起勇气走到了下一个街角的酒吧,推门进去。

        我点一杯干涩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时冰块触碰我舌尖,激得我一个战栗,又是莫名其妙联想起霍铭非的时刻。

        然后我很快结账,果不其然,被我猜中,霍铭非也提前来过这家酒吧,把我的名字给了酒保,告诉他,如果我来,就请全场免单,刷霍铭非提前留下了卡号和验证码的那张信用卡。

        我不理解,我又去了第三家酒吧。那是一家日式清吧,兼卖寿司,服务生冷淡地躲在吧台后面。

        然后当我再次拿出自己的卡,被他们认出我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夏橙”时,一众日本服务生排成一排在我面前鞠躬,大声说着日语的感谢。

        我落荒而逃,不必再问,霍铭非一定是提前把学校这附近一整个地区的酒吧,都踩点一遍。

        在我不明所以、晃晃悠悠走回家的路上,我心想,不光是学校周边的酒吧,就连我家附近那一整条路上的酒吧,他很可能也都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买过单了。

        霍铭非这是有瘾吗?

        他整我上瘾吧!

        等我终于走到家门口,那晚后来发生的事,让我最终明白了霍铭非的用意。

        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我走到家门口时,就看见路边停了一辆黑车。

        我仰头,二楼窗边韩国泰的橄榄树,和他担忧的脸,正好撞上我的目光。我冲他摇摇头,表示我没事。

        黑车是商务车,有拉风的侧门自动滑开,从里头走下个人来。

        却不是霍铭非。

        而是艾玛。

        我第一回近距离看她。她的皮肤白皙而细嫩,吹弹可破,脸只有巴掌大小,锋芒咄咄逼人得像个女明星。

        她在这更深露重的夜里竟还戴着骇客帝国般的黑色墨镜。

        她走下车做的第一件事,是用高跟鞋一脚踢上我的膝盖弯,把我踹倒在地上。

        我吃痛地吸了口气,依然记得抬头冲韩国泰摆手,叫他千万不要下来,也别报警。

        别做什么事。就让我接受惩罚。

        惹上不该惹的那人的惩罚。

        艾玛挑眉轻笑,问身边的人:“录上了?”

        我扭过头,这才发现她身边跟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矮个子男的举起手机对准我的脸。

        他们不光是来揍我解气,还要拍下来,给什么人看。

        接着艾玛像是解了气,往后退两步,披了飞行员夹克斜靠在黑车上。

        然后她勾了勾手指。

        她的两个马仔得了命令,立刻冲上来把我揍了一顿。

        我还没来得及捂住自己的脸保护隐私,便被艾玛的马仔从后面把脑袋按在了马路牙子上。他们没有下死手,却刚好够我的鼻子磕出鼻血。我感到一股热热的血流顺着鼻子流过嘴唇,伸出舌舔了舔,尝到甜味混着铁锈味道。

        当他们把我按在地上时,我确保我的脑袋是牢牢向上的,我依然抬起头,紧紧盯着二楼的韩国泰,任由血流遍我的下半张脸,让我显得狼狈不堪。

        当他们对我又踢又打时,我扭着脖子不愿服输,只为仰起头看看二楼,我家灯火通明的窗口。

        我从一开始就看见了,在韩国泰和他的橄榄树边,还站着个霍铭非。

        他没有躲,没有藏,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倚着我家窗棂,还自作主张提起我的壶,给橄榄树浇了水。

        混蛋,我昨晚刚浇过水的。橄榄树浇多水会死的。我在心里痛骂。

        而霍铭非依然穿着白天上课时那件酷酷的帽衫,昭然若揭他的反社会型人格,放任我被打而坐视不理。

        他抱臂站在窗边,居高临下看着我挨揍,我的血顺着马路牙子流到下水道里,像不堪一击的棋子,像不值一提的污迹。

        只要顺着下水道全部排进太平洋里,到了下一个黎明就可以装作这一切都没有痕迹。

        艾玛指使手下打完我以后,凑近我带着笑意嘟囔了句:“再会了。”

        她还像个变态□□大佬一般,用两只手指夹着,往我兜里塞了包全新的止血棉。

        然后她踩着高跟鞋登上那辆黑车,超速五倍风驰电掣地驶离我家街区。

        我见自己没被打死,还在喘气,这才放下心来,任由自己躺在地上,胡思乱想起来。

        洛杉矶一月底的气温骤降,地面早已被露水浸湿,凉入骨髓。我不知道霍铭非为什么会在我家,但我想,这故事的线索并不难猜。

        圣诞那夜艾玛回家,碰巧撞见我和霍铭非两人从卧室出来,共赴圣诞夜的晚餐。

        傻子也能猜出我们两个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气不过,却又不能戳破,为了维护住自己霍太太的地位及面子,只能私下找我报仇,给我一个警告,让我从此远离霍铭非。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根本不必她多做警告。我自那个圣诞夜起,已经决定永永远远离开霍铭非。

        艾玛可能是自己查出我家住址的,通过学校或者别的中国学生。

        但更可能的是,霍铭非告诉了艾玛我家住址。甚至,他提前跟我家附近的酒吧打好招呼,只要我出现并刷卡,那些酒吧就会用他的卡买单,他手机上会收到信用卡消费提醒,他就能确保我那个时刻,正出现在家附近的酒吧。

        用这个方法,他甚至可以精确地知道我去的是哪家酒吧。

        霍铭非做完这一切,在今夜收到我在家附近酒吧出现的消息后,便提前来到我家,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骗好心的韩国泰放他进门,然后选了最好的窗边位置等着看戏。

        艾玛接到他的通知,准确无误地带人在我回家前堵住我。

        艾玛揍我一顿消气,霍铭非帮她成事,以表忠心。好一对霍先生霍太太,璧人佳偶,双双变态。

        可说到底,我不是有错在先吗。

        虽然我没有问过霍铭非有没有女朋友,但用脑子想也早该想出来的,他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

        所以,今天挨的这顿打,说到底是我活该。

        我在地上躺着,不知躺了多久,看到星星都出来了,以缥缈之光逡巡于银河,洒下点点萤火,到黎明时就将消失无踪。

        而它们明夜还会再来,周而复始。

        唯有我和霍铭非,不该开始,也不会有续篇。

        正在这时我突然看到眼前一个影子闪过。

        不是星星,不是萤火虫,而是一个穿帽衫的黑影。

        他突然自暗处蹿出来,一双大长腿迈步到马路正中央俯瞰我。

        下一秒,他干净利索地躺倒在地,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是谁说他洁癖的?又是谁说他很凶,不得人接近几米之外?

        我刹那间动也不敢动,生怕我带着血腥味道的呼吸,就这样喷洒在霍铭非的睫毛上。

        柏油路上的露水无情地浸湿了他的帽衫,他的头发。

        霍铭非侧躺着,面向我,像个小孩一样蜷缩着,抱起双膝,一眨也不眨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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