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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硝烟的火(中)


我侧躺在床上,在黑暗中静静倾听自己的呼吸,还有霍铭非的呼吸。

        第一秒我很想揍他,第二秒我想痛哭,第三秒我把霍铭非的双手从我腰间掰开,放自己自由。

        然后我静静地想。

        我试图说服自己往好处想。

        霍铭非也许是在乎我的,他只是不擅表达。他也许是想过要跟我好好发展的,不然他不会给我买车、在学校调查代课一事时替我揽下所有罪名、还在圣诞夜特意定了有小提琴手的餐厅。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可以这样说服自己吗?

        我发现不行。

        我谁都说服不了。霍铭非的举动谁都说服不了。

        如果他在乎我,为什么看着艾玛揍我,而无所作为。他甚至没有解释过艾玛和他的关系,而任由我误会。如果他在乎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从来不会主动联系我,一次都没有。

        为什么他说不理我就不理我好像我是一个玩具。

        为什么他可以那么来去自由,只留我一个人心碎。

        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说爱我。

        一次都没有。哪怕连句喜欢也没有。

        哪怕一丁点的、细枝末节的、强行拼凑出来的,关于他喜欢我的暗号,都完全没有。

        除了在床上欲望我的时候,他甚至都不会正眼看我。

        霍铭非啊,这只花蝴蝶啊,这影影绰绰的人鱼王子啊,真该以后有人一网捕捞了他。

        可惜那人不会是我。

        能叫他甘心落网的人,并不是我。

        就连最一开始他在瑰丽酒店找上我,也不过是个荒唐到好笑的赌局。他还骗我说是一见钟情。

        真过分,他只是想有人陪他玩玩而已。我只是他的玩具。

        可他偏偏还想要他的玩具既不能转身背弃,又不能过分肖想,要与他白首不离。

        我做不到。

        因为自从我第一次在电梯里见到那个戴鸭舌帽、叼着棒棒糖的小屁孩时,我的心里就不自觉燃放起五彩烟花,遐想连篇他的嘴唇尝起来会不会是星星跳跳糖的滋味。

        其实他说的没错。我和他,确实是一见钟情的关系。

        他的一见,我的钟情。

        但这关系截止于今天日出之前的洛杉矶黎明,彻底被宣告是个不该存在于这世上的,太过美丽的肥皂泡。

        美丽却廉价,因而一吹就破。

        我最后一次拧开他的voss矿泉水,浇了他的圣诞树。

        我最后一次给霍铭非留了张纸条。

        我在他抽屉里翻出一只口红,不是全新的,而是有人用过的。我拧开那口红,在厨房灶台旁精装食谱的尾页上写了两个字:

        “骗子。”

        然后我就走了。

        我很清楚我跟他差距太远,不可能有未来,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不要留下纠结、纠缠、纠绕不清的可耻回忆,就让一切终了在我们并肩看见彩虹这天。

        我不知道的是,霍铭非后来把那食谱最后一页撕下来、镀了金、裱进画框、挂在他卧室墙上。

        就在他大床的正上方。

        以至于后来这个豪宅被挂牌售卖时,每个来参观的潜在买家都以为那是一副他高价购得的现代艺术品。

        他们不知道,换取那副艺术品的代价是霍铭非幼小的心灵。

        从此如同侵蚀皮卡丘的反面,躯壳依然还是无比年轻纯真,可内心却千疮百孔地老去了。

        很快夏天过去,秋季开学,我成了圣莫妮卡学院的大二学生。

        我毫不介怀地去迎新,到机场接新生,帮他们熟悉校园。我竟然也算得上半个本地人,每每说起哪家中餐的古法蒸东星斑最为地道、哪家韩式烤肉南瓜羹绵软好喝,都头头是道。

        可我再也没在校园里碰见过霍铭非。

        有次我在学校食堂远远听见秦子豪跟别人八卦说:“听说霍总最近都常驻硅谷了。我天,那么老远,从这儿开过去得开留个小时车!”

        我想他一定很累。

        面对并非亲生的父亲和并非善茬的哥哥,要想在霍氏集团开疆拓土、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必然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他若是成功了,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他妈妈为他留下的东西。

        可他若是失败了,那么从小到大镶金戴玉的生活就会一去不返,他打落凡尘,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我摇摇头,让自己别再提不属于我的人操心。

        许家家问过一次我和霍铭非怎么样了,见我那一脸吃土的表情,便立刻转移话题,说她有个同学在剧组拍电影,我要感兴趣也可以一起去玩。

        “玩什么?”

        “就拍电影啊!你不是去迪士尼当导演助理了吗?你以后应该自己当导演啊!”

        我以后……会成为一名导演吗?

        我印象中,我一共只拍过两次。

        一次拍了霍铭非背影,另一次拍了骄傲日游行。那两次都后果惨烈,不能再提。

        从那以后拍的,也都不过是随手、是顺便、是有感而发但也是即时可忘。

        只有霍铭非,是铭记非凡,是刻骨于心,是念念而不能忘。

        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放再放。

        九月中,我坐在跟韩国泰合租公寓的床垫上,边吃火鸡面,边填完了转学申请表。

        我的第一志愿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我希望我能考上。

        伯克利位于硅谷附近、旧金山以北的奥克兰。那里的气氛和洛杉矶很不一样。

        那里的人很爱学习。据说周六晚上八点,伯克利的图书馆都还是人满为患。一听就很适合我。

        也是一听就知道……霍铭非肯定不会去的地方。

        那我就放了心。

        到了转学申请截止那天,秦子豪刚好和许家家一起来我打工的奶茶店玩。

        我给他们做了不含卡路里的代糖奶茶,许家家学姐很高兴。然后秦子豪说:“哎,你出来一下。”

        我解开围裙,疑惑地从柜台里出来。只见秦子豪指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满脸期待地问我:“哥们儿,霍铭非的出生年月日、出生地点、护照签证类型,这些你都知道吧?”

        “他的事……我……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瞥见屏幕上打开的网页,是递交转学申请的界面。

        霍铭非所有要写的简历和文书材料都上传了,唯独个人信息那里还是一片空白。

        秦子豪解释道:“霍总本来要自己填的,可这两天联系不上他了。今天转学申请就截止了,没办法,我过来问问你知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就只能瞎填了,到时候他要是因为这个无法转学……”

        我突然想起来,霍铭非拉着我去车辆管理局办赠予手续时,需要用一个手机app拍摄两人的电子版材料上传。

        我那时用手机拍过他的护照和各种个人信息表格。

        我赶忙在手机相册里翻找,不一会儿就帮秦子豪把霍铭非的信息填好了。秦子豪长舒一口气,当即拍下张信用卡:“哥们儿够意思!你刷走十杯奶茶的钱,你自己留着慢慢喝啊!你不想喝的话,给客人免费送也行。”

        我坐在他身边,看他准备提交霍铭非转学申请时,跳出一个最后确认的页面。

        那个页面上,显示了霍铭非之前自己上传的简历和文书。

        “霍……他要学计算机?”

        我百般疑惑,忍不住问出声。

        秦子豪点点头:“是啊!咱霍总你还不知道吗?那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放着容易的专业不选,非要转专业,我看他这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励志要勇攀高峰啊!”

        我没有忍住,点开了霍铭非的转学申请文书,读了起来。

        在申请文书里,他写道他坚定不移地选择计算机专业,并且已经学了计算机视觉相关的编程课程,有大作业为证。

        他还写说他要把计算机视觉用于电影后期特效制作上。从此以后,让独立电影人也可以用相对低廉的成本,拍出自己心中梦想的那个奇幻世界。

        “哎,我看你和霍总以后可以搭档拍电影啊!”秦子豪也看到了霍铭非文书上写的这一句,立刻敏锐地嗅到了商机:“你俩合伙开一影视公司呗!我入股,还可以给你们拉投资!”

        而他身旁的许家家,则不知为何捂着嘴,抖动着肩膀。

        “你怎么了?呛着了?”秦子豪关切地问,把纸巾递到她嘴边,这才发现,她是笑的。

        许家家笑得不可自拔,眼睛都弯了,还不住地说着“太好磕了”、“太好嗑了”。

        而秦子豪听成了“太好喝了“,于是也应和道:“嗯嗯,夏橙他们这儿奶茶是挺好喝的!就是有点儿太甜了!有点儿齁……”

        这下许家家更是忍不住爆笑出声,笑到捶桌,肆无忌惮。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不敢遐想霍铭非转专业是因为我。

        我假装要洗杯子,起身返回柜台里。

        我假装霍铭非是一个早已灭绝的珍稀物种,在海底世界,被永恒地怀缅。

        我很高兴人鱼王子在他的帝国前途无量。

        我反悔了。我不该诅咒他。现在我希望他不要被人一网捞起。

        就让他永远停留在海底,自由自在,替我去过那个我没有机会去过一次的生活。

        一个蔚蓝、明亮、水波流转的生活。

        一直到大二的圣诞节前,我都过得很好。日子平淡无奇,学业每日进步,有同学,有室友,有关系不错能说得上几句话的老师,还有周末一起打游戏的朋友。

        从前受过的伤正慢慢愈合,有一天我正在奶茶店打工,看着窗外飘着的细雪,突然手机响了。

        是一个国际区号为0086的中国手机号打来的国际长途。

        我接起来,对方问我是不是夏橙。

        我说:“我是。您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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