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姜周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傅玉延，人再无耻也该有个限度。”
符减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松开了手往后退去，失去了符减的支撑，加上腿伤又开始发疼，姜周身子打晃，即使马上用手撑桌面，但人还是无力地往下滑坐到了地上。
符减的目光在她打石膏的脚上一顿，转而吩咐女佣：“把姜小姐带回房间去，给她换药。”
姜周道：“傅玉延，霍承来了，我要跟他走。”
符减拿捏住她的伤腿派不上用场，知道她逃不出这儿，于是只当姜周说了句空话，脚步顿都没有顿一下。擦肩而过时，女佣垂首服帖地答了个是。
霍承在客厅里。
他被下了药，但那药和喂给姜周吃的不同，只是寻常的安眠药，等药劲过去就自然醒了。
他醒过来就要找姜周，照顾他的正是刘校，面对他担忧的神色，刘校显然欲言又止。
霍承边喝冰水让自己的脑子清醒点，边道：“要说什么直说就是了。”
刘校静了好会儿，才做足了心理准备道：“霍队，你醒来前我们几个商量了下，要不就放弃姜周吧。”
收到霍承凌冽的目光，刘校依然硬着头皮往下道：“顾牵送你回来的时候，我们稍微了解过情况，再结合之前的信息，猜出来姜周大概和符减有瓜葛，说实话，面对符减，我们太无力了。”
刘校说的是实情。现在是联邦有求于申卡，他们作为公务人员，不能和申卡交恶，符减又是处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得罪他没有好处，到时候真闹翻了，他们又该怎么和联邦解释呢？
就说他们是为了保护一个o装a混进警局的同事？太离谱了这理由，到时候他们少则要被记大过，多则要陪姜周去蹲大狱，怎么看都是亏本买卖，傻子才做。
刘校语重心长地对霍承道：“我们也喜欢姜周，若这不是公事，我们都没话讲，可就因为是公事，所以不能失了分寸影响大局。”
大局么，霍承目光下沉，没有说话。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很沉稳闲适，可见主人自觉一切尽在掌控中，所以从容不迫。
霍承转过身去，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符减。
他很年轻，并不像从战火中滚出来的人物，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即使再正的西装穿在他身上，都有几分花花公子的风流韵味。
可当那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瞥过来时，刻在骨子里在血海里浸过的警觉与凶劲又在时刻提醒霍承，这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先伸了手，那张漂亮得能惹一身桃花债的脸上带着点笑意：“久仰大名，霍队。”
霍承也伸手去握。
较量就在从这儿开始，符减眉眼未动，仍旧挂着那笑意，好像就是客气地和霍承见个礼，可他手上骤然收紧的力道却分明要拧断霍承的手骨。
霍承无声无息受着的同时也同样施力给了符减，两人身形未动，却像是披着战甲在战场上厮杀，剑刺盾挡，看究竟是谁先败落下风。
霍承想，他视我为敌人，大约是还对姜周有情，那在消失的这几个小时里，姜周大概没出事。可很快，他心又一沉，姜周身体可能没事，但对于omega来说，还有另一种出事的可能。
就在这时，他听符减问他：“霍队是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
这儿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私宅，为了保护行政长官的安全，是不会对外公布地址的，霍承作为一个昨天才到的外来客，没道理这么快就知道了。
霍承面不改色：“顾牵外长说的，姜周毕竟是我的属下，我需要对她的安全负责。”
符减阴阳怪气：“哦。”
与此同时，他把手抽了回去。明明霍承还在大力握着他，可符减就这么轻易抽回了手，霍承在怔愣之余，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了，他明白过来刚才所谓的较量之中，符减还是放了水。
“坐吧。”他请霍承坐下，又叫佣工烤几块蛋糕，吩咐完了后才给霍承解释，“闹心的时候，我爱吃点甜食，让自己心情好点。”
霍承对他的饮食习惯没有丝毫兴趣，也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但在看到霍承拿出旺仔牛奶的时候，瞳孔还是克制不住地缩了下。
他是记得的，姜周也爱喝旺仔牛奶，明明她不是喜欢吃甜食的人。
符减开了牛奶罐，放进一根吸管咬着喝，大约甜食真的能让他心情好，他唇边露了颗酒窝。
“霍队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霍承从他的明知故问中猜到了他的态度，但仍旧道：“请符先生允许我把姜周带回去。”
“带回去？”符减慢慢重复了一次这三个字，“然后呢？”
然后呢？霍承理所当然道：“在这里的一切，我会替她掩盖清楚，保证不会有后续的任何麻烦。”
“你要怎么保证？”符减咄咄逼人，“现在周周的秘密在你的小队人尽皆知，或许一开始你有手段可以让他们三缄其口，但往后呢？当你不再能约束他们，当他们面对利益冲突时，你要靠易变的人心去保证周周的安全吗？”
客厅变得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霍承短暂沉默后道：“可留在申卡，对她来说也是件坏事。有人要杀她先不说，在申卡，最让她为难的存在还是你吧。”
符减刚吸了口牛奶，还未来得及品尝的甜腻奶味再听到这句话时，也变得无比恶心起来。
他把牛奶罐放在茶几桌面上，从玻璃的倒映里可以看到自己的瞳孔里不断外溢的杀意，他觉得这不好，要控制住自己，所以还没松开的手握紧直接把奶罐捏扁，短暂的破坏带来的满足感让符减的情绪得以缓冲。
他恢复了平静：“你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她和你说的。”
这是句陈述句。
“她怎么和你说的？”
这竟然也是个陈述句，好像符减早就料到了答案般。
霍承的目光从捏扁的奶罐上移开，道：“怎么，你不清楚姜周会怎样评价你们之间的过往吗？还是说，你和她对过往的评价不一致，甚至算得上是相反对立？”
但符减并没有像霍承预料的那样立刻暴怒，相反，他整个人更松弛地往沙发靠背上靠去，左腿搭着右腿，仿佛在闲聊。
“那可能真的不一致吧。”符减嘴角含着笑意，态度称得上温煦，“不过也没有关系，小时候我确实对周周疏于管教了，导致她某些方面的认知产生了偏差，需要好好纠正。”
可这话反而惹怒了霍承，他沉着脸色道：“无论姜周经历的是什么教育，她作为一个拥有完全意志的自由人，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利。”
符减眉眼微抬，略有不屑：“霍队这话说的真漂亮。倒不如由霍队告诉我，令尊有几位贤妻，贤妻地位如何？霍队今后又要娶几位妻子，地位又能如何？还是说，霍队真有大度，娶了妻子后能永远不标记她。”
霍承被符减问得哑口无言，符减瞧着眉眼中的不屑更是浓郁。
同样是alpha,天生占有欲都不弱，还都有标记的本能，既然如此，姜周凭什么觉得霍承比他好？姜周糊涂就算了，这霍承又有什么脸到他面前来装君子，他甚至都保护不了姜周。
霍承的神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但他还是道：“我第一次遇见姜周的时候，她处于发热期，我没有标记她。”
符减眼皮轻微抖动，心脏又开始泛酸了。
他道：“那算什么，当时你和她只是初遇，又没有爱上她，自然忍得住。我也遇到过处于发热期还要往我身上爬的omgea，同样没理会。”
符减话语里的逻辑让霍承怔了下。
符减的意思很简单，他觉得霍承和姜周只是初遇，没有情感，所以对于霍承来说，没有标记姜周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他没有意识到，霍承能把这件事特意拿出来说，必然意味着这很了不起了。
因为很多时候，alpha看上一个omega只是因为喜欢信息素的味道，那种来自梦中情香的诱惑会让alpha立刻选择标记omega。
这也是很多alpha和omega婚姻非常不幸的原因，毕竟双方对彼此都不够熟悉，也没有经过正常恋爱期的磨合，就这么被诱惑着踏入婚姻，等到生活在一起的时候矛盾冲突就会各种爆发，而信息素对alpha的生理吸引又那么短暂。
最后的结果是，被标记的omega无法离开alpha，而厌倦的alpha又会很快投入下一次的猎艳之中，直到再次产生标记的冲动。
而姜周的信息素真的很好闻，只是在街头飘出了那么点，就吸引那么多alpha来追逐她，而对于alpha来说，只要标记了omega，这个omega就归他所有，只要后面把结婚手续补全，法律都不能惩罚他，压根就没什么后顾之忧。
所以，霍承的做法是真的稀缺，是完全可以值得拿出去夸的那种，这连姜周都明白，不然她也不会那么信任他。
可是，符减不仅不以为然，还当它理所当然。
霍承胸膛里卷起滔天巨浪，他顿了很久才道：“符先生见过发热期的姜周吗？”
其实他知道是没有的，姜周第一次发热期是在联邦，符减绝没有道理闻过姜周信息素的味道。可是，这不就意味着……霍承没有再往下想了，其实他一开始就该察觉的。
符减听懂了他的意思，道：“我爱周周，和信息素没有关系，别拿生理本能去侮辱我的爱情。”他淡淡道，“即使周周现在是bate或者alpha，我也会矢志不渝地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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