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顾翩在得知符减请了他们全家去他的府邸做客时，是有些诧异的。她若有所思地去找顾牵帮她参谋服饰搭配的问题，却恰好听到了她和大夫人的闲聊。
“我都问过了，昨天待了一天，话题全被符减带跑了，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挖掘出来。”顾大夫人快速地摇着扇子，像是要扇去满腔的不屑和火气，“我早就和你爸说过，这些目光短浅的omega是成不了事的，他还要我去做。”
顾牵懒洋洋的：“依我的意见，还不如直接把姜周o装a的事全推出去散了，到时候舆论起来，你看符减还能怎么样。我是不明白老爸的思路，他现在和符减是半撕破脸的状态了，还有什么情分可言。让那些人察觉，愿不愿意被牵扯不说，能不能调查出什么还是个大问题。”
顾大夫人就没话说了，好半晌，才叹气：“我总觉得今天，符减也是来者不善。”
顾翩听得都发愣，她知道符减不大喜欢她，但至少对顾家是有几分情面的，万万没有想到看不到的背后，顾家早就被符减视为了眼中钉。
为什么？就因为姜周，所以符减要无视顾家对他的扶持吗？顾翩不服。
她随车前往符家，奇怪的是，主人家的符减并未出现，客厅里只站了个挺拔的背影。
背影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露出清癯秀气的脸庞。顾翩只看了眼就惊呼出他的名字：“顾赢！”
叫出声来后，才察觉到自己失礼，忙捂住嘴巴，目光四瞟，却见人群里都是默然无语。她是惊慌失措，其他人的表情也很精彩，顾大夫人满脸的晦气，顾升痕目光晦暗去找符减的身影，而知道内情的顾牵脸色已经很沉很难看了。
最后是顾牵先问出声来：“顾赢，你怎么在这儿？”
顾赢抬起了手，让他们看清了掩藏在袖子下的手铐：“符减说让我见你们一面，说清一些事情，就把我的恋人放了。”
顾翩如遭惊雷劈身：“你果然被抓了！你还要拖顾家下水！”
她看着这个分化之前就被赶出顾家，在棚户区里长大的omega，他的身上哪有什么名门贵o的气质，衣衫被洗得发白，发型也潦草，眼窝下都是乌青，他身上的每一寸都诉说着贫穷，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底层东西，现在居然要把顾家这座高楼推翻了，顾翩怎么能允许，她恨不得现在就撕碎了她。
顾大夫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自小以温婉贤惠出名的女儿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一时很错愕，道：“顾翩，顾赢究竟怎么回事？”
顾升痕也看她。
顾赢却笑了：“什么叫我拖顾家下水？难道我不是顾家人？你们顾家常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卖omega联姻的时候把它奉为圭臬，出了事就连血脉骨亲都不认，还要不要脸了？”
顾大夫人却大为震动：“你不是早就被赶出去了，顾家连供给都断了，怎么还能算顾家人？”问完后，意识到什么，看向了顾升痕。
顾赢道：“只是赶出去而已，又没有离婚，供给没了，零花钱就补上了，对不对啊？我的好父亲，觉得我母亲丢脸却舍不得她的身体，为了还能随时随地睡到她，甚至开枪打死了她的新男朋友，这些年，你都快把那个公寓当成你外头的家了吧。”
顾大夫人几乎气到仰倒，指着顾升痕道：“我就知道，她出轨你还不肯离婚，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出。”
顾翩听得都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不是都说喜欢恪守o道的omega，为什么就连顾升痕这种从来不缺omega的，也会把一个出轨了的，脏了的omega留在身边。
她总觉得顾赢的话，击穿了她作为一个模范omega最后的坚守。
顾升痕被顾大夫人指着鼻子骂，觉得很下不来台，皱着眉头道：“你也懂点事，她被我终身标记了，发热期的时候根本接受不了其他alpha的信息素，以前社会乱，抑制剂好搞，现在不行，所以她来求我。到底是跟过我，还给我生过一个孩子的omega，我不能不管，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顾大夫人被他气笑了：“你现在知道要救人命了，杀人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这句话。”
顾升痕道：“你不要胡搅蛮缠，这是两码事。”他很不耐烦，“现在应该谈正事，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有什么好争的。顾赢，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赢似乎也很诧异：“怎么，你的两个好女儿都没有和你说过吗？也是，我看到那个法案通过时，就知道你还不知情。”
先被结发妻子当众指责，早丢了面子的顾升痕，现在又察觉到了两个女儿的背叛，很生气，他问顾牵：“究竟是什么事？”
顾牵却反常地沉默，她抱着手臂没有回答，以她的态度在抵制着顾升痕的问题。
顾翩却崩溃地道：“爸爸，和我没有关系，是姐姐让我不要讲的，我才不讲的。顾赢他，他就是橡树社团的创办者。”
顾升痕戎马一生，自以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听到这句话却软了腿。
橡树社团，哪个申卡人没有听说过这个ao平权组织。
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这个组织究竟有多少人，它的成员似乎遍布全国，也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联络了，可每一个试图突破社会秩序的叛逆者家里，总能找到标志性的橡树旗帜。
他们做过很多事，游行，网上冲塔，破译某个政府网站或者上市公司的官方页面，挂上都要溢出满屏的“ao平权”大字，不停地刷着诸如“监管alpha使犯罪行为”“捍卫omega工作的权利”“修正婚姻法”等等等。
当然，对于国家而言，他们做过最恐怖的事，还是自行研发出了抑制剂和抑制环。
先说前者，抑制剂向来是信息素的克星，因此不被崇尚生育率的国家喜欢，在战乱平定后，就迅速被管制起来。也就只有这样，那些搞不到抑制剂，又没办法撑过漫长发热期或者易感期的omega，alpha才会心甘情愿去结婚。因此，私自研发并流通抑制剂，完全可以被认定为在破坏社会稳定。
至于抑制手环，这完全用来针对alpha的东西，简直就是对alpha的骑脸输出，击毁了alpha最后的护身符。没了信息素做借口，他们还有什么借口美化四处猎艳的行为？美化强/奸和出轨？
因此，橡树社团很快就被alpha占据了大半席位的议会迅速抵制，将它定义为了恐怖组织。而这其中，顾升痕的火力最猛，他很坚决地提案，建议要是能把橡树社团的创始人抓起来，家人必须要连坐。
他的原话是：“能培养出这种渣滓的家庭，可见都是一窝败类，没有什么活着的价值，不如一起崩了算了。”
当初这话说得有多爽有多解气，现在就被回旋镖扎得有多疼。
顾升痕气到发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在他眼中向来懦弱无能的儿子，怎么可能搞出这么有破坏力的大规模社团。他又不敢相信向来唯命是从的女儿，明知道瞒骗的后果是什么，却还是选择欺骗背叛了顾家。
他看着顾牵，看着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女儿，简直要吐血三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大夫人也推搡顾牵：“你为什么？顾家迟早就是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牵由着被顾大夫人推，即使那力气对alpha来说不算什么，她也踉跄了几步，最后方才站定道：“因为好奇。”
“因为好奇？就因为好奇！”顾升痕气到两眼都黑了，“你拿全家的性命去满足你的好奇心！”
顾牵看着他，仍旧是从前自下往上的目光，但如果说从前是顺从，顾升痕此时却只能看出了倔强。
她问道：“爸爸真的不奇怪吗？我不了解其他omega，可是单靠顾翩分化前后的变化，我就很
奇怪，信息素的能量怎么就那么大，能把从前有远大志向想当生物科学家的优秀青年，变成现在这样一个恋爱脑除了符减之外什么都没有的蠢货！”
之前姜周骂她蠢货，顾翩觉得愤怒，现在被顾牵骂了，她脑子一片空白：“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不是这样的。”
顾牵转头看向她：“你不是吗？没分化前，你还能和我吐槽一下花心爹和苦命娘，你说你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多omega能一拥而上献身一个alpha，你觉得下贱。可你分化成了omega后，你就成了你看不起的人，简直跟没了脑子一样。”
“我是真的很好奇，所以有这么一个机会，我当然要抓住，毕竟除了橡树，没有人会去研究信息素了。可你猜怎么着？”顾牵看着顾翩，“我发现，我错怪信息素了，你变成这样只是你暴露了本性，信息素根本没有扭转一个人的性情的能力。”
顾翩尖叫：“所以那天你带我去见顾赢，就是为了拿到我的信息素，你把我当作实验样本！一个野鸡社团的研究，一个连高中都没念完的穷人搞的研究，你居然把它当回事！我才不是那样子的人！下药的主意可是你出的。”
顾牵道：“我不否认啊，我就是烂人一个，又不会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信息素上去。顾翩，你也稍微有点种，认了吧。”
顾翩尖叫：“你胡说，我不是！”
顾大夫人扇了她一巴掌：“安静！现在你哪怕变成了猪，对顾家来说都不重要。”
她看向顾赢，“你初见面，就说清了这是你和符减的交易，他在哪？我要见他，我也想和他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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