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螳螂
唐文远今天挺忙的，早上去把他昨天晚上放的地笼收了，运气不错，有一小盆的小鱼虾，还有两条巴掌大的小鲫鱼。
他都养着，中午吃。雅雅看着，要了一条小鳑鲏去养着。小孩子总是喜欢养小东西，一条小鱼，让雅雅开心了好久。
玲玲更喜欢猫些，也要了一条小鱼，喂猫吃。猫毛茸茸的，她觉得可爱。这猫就是之前宋智明修房子那段时间来的那只馋猫，现在已经在唐文远家长住下来了。
除了吃的多了点，没什么其他缺点。抓老鼠很厉害，还能看家，性子也比较温和，玲玲抱它，它也没什么脾气。
唐文远想着，宋智明那不是有老鼠，他可以把猫带过去，给宋智明抓老鼠。不过要等宋智明回来了再说，他带着猫一起去。
之后唐文远把张根生叫来了，要修屋顶。今天这天气不错，不是特别热。湛蓝的天空飘着悠悠白云，把太阳遮着。山间的清风徐徐而来，唐文远蹲屋顶上吹了会，还觉得挺凉快。
这屋顶还是去年修过两会，今年一直到现在才修一回。修屋顶要按规划来修，唐文远和张根生各分了一块地方修。
屋上用的瓦是灰青色的，经过风吹日晒，显得更偏向黑色。不朝阳临边的那一面，瓦上会长着薄薄一层的青苔。青苔大多是长在瓦片末端，只有少数才占据整片瓦。
如果是一个诗人瞧见这青瓦与小心攀生的青瓦，可能会赋诗一首。但是唐文远现在是在修屋顶，慌的很，青苔这东西最滑了。他要把歪了的瓦片摆正，还要把碎了的瓦片扔下去，唐文远早就嘱咐了玲玲雅雅这个时候不要在房子周边玩。
唐文远买了些新瓦，换了一些已经不行的瓦下来，有些经常漏水的地方，他又多添了些瓦。这是一个暗藏危机的活，因为瓦片层层叠叠的，空间很多，会藏东西。蝙蝠什么还好，没有杀伤力，要是翻到蜈蚣什么的，真是要吓一大跳。
唐文远虽然没被蜈蚣咬过，但是看到过被蜈蚣咬过的人，那可是叫得撕心裂肺，腿肿的不成样子，看着实属吓人。
每翻一片瓦，就是惊喜连连。不过翻了快一上午，他就翻到了几只小蜈蚣，还有一只□□，也不晓得它是怎么上来的。
两个人，一个上午，翻得就差不多了。唐玉兰叫他们下来吃饭，饭菜已经烧好了。那两条小鲫鱼，唐文远是叫他姐烧的汤。
唐玉兰烧饭烧得不错，那鲫鱼汤一看一闻，就引得人垂涎三尺。搪瓷大碗盛着，两条鲫鱼并排躺着，一把葱花点缀。鲫鱼炖的是嫩豆腐，唐玉兰特地去徐老家买的新鲜豆腐。
鱼汤表面是淡黄色，下面才是奶白色的。汤很鲜很嫩，唐文远喜欢汤泡饭吃，很下饭的。
那些小鱼小虾，唐玉兰把他们先洗干净，爆炒着吃。里面还加了一点干酸菜，特香，也特别下饭。
炒的有点辣，雅雅边吃边喝水，可是她还是鼓腮帮子，含糊不清的跟唐文远说，“久久……今天爷里……还妖放龙子……”
小姑娘吃着都脸红了，还是要唐文远继续抓。张根生这会也说，“今天下午再放一笼呗，你好歹送我一条鲫鱼回去恰吧。”
“好。”唐文远笑着应下。
……
“姐，你这个怎么炒的？”唐文远收碗筷的时候问道。
“没怎么弄啊，就是小鱼弄干净一点就成了，把肚子里的东西都挤干净，就不会恰着苦了。炒的时候，可以炒干点。”唐玉兰疑惑的看着唐文远，她怎么感觉，自己这弟弟最近有点不一样？
“好哦。”唐文远心里想着，宋智明应该也爱恰这个。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就再去放个地笼，抓些来炒给他吃。
想到这，唐文远脸上不禁挂上了笑容。唐玉兰一看，她也是个心思细的人，一琢磨，就试探性的问道：“是要做给谁恰吗？”
“没谁，就是觉得好恰，想下次弄着恰。”唐文远把笑意收回去了，他在他姐面前，还是有些虚，小时候好多事情都瞒不过他姐的眼睛。
现在大了，也怕瞒不过他姐。
“是啊。”唐玉兰笑着说，她觉得唐文远也不小了，有喜欢的人也是个正常事。她向来是护犊子，她觉得自己的弟弟不差，在村里找什么姑娘都配得上。她瞧唐文远这样，心里就有了个猜测。
只是她又不由得好奇，是谁家的姑娘让自家弟弟动了春心。她仔细想了几个人，都没有对上的，她记得唐文远最近一个月，总是和宋智明混在一起……难不成，是宋智明的朋友。
她虽然跟宋智明打交道不多，但是对宋智明这人印象还不错。要是唐文远真喜欢上宋智明的朋友什么的，那个妹子应该也是个不错的人。
不过按宋智明这个年纪，那个妹子估计也不小了吧！唐玉兰小心打量唐文远，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大几岁又没关系，只要是自己弟弟喜欢就好了。而且媳妇年纪大，会疼人。
媳妇年纪大，会疼人……
正在朋友家谈事情的宋智明，突然打了个喷嚏，朋友调侃道，估计是有人想你吧！
宋智明想了想，觉得要真有人想他，可能是粘人的小青年，不由得有了些笑意。朋友见他笑了，顿时有些八卦起来了。
下午，把最后一点事情弄好，就忙完了。唐玉兰拉着张根生说了买羊奶的事，张根生还是一样的态度，不收唐玉兰的钱。
唐文远这会子，正带着玲玲雅雅去放地笼。这次他想抓多点，就放了挺多食的。
这条河叫清水河，源头是很远的青山上来的，河宽有十来米，最近下雨下的少。河里的水不怎么多，有些小支流都干水了。
唐文远带着玲玲雅雅从一条小支流走过去，河道两边都是肆意生长的芒草，随着微风舞动。玲玲说，要叫爸爸来割芒。河道里的芒确实长得不错，杆子很粗大，小穗生的也茂盛，是做扫把的好材料。
家里还有几个去年做的扫把，还没用呢，今年用不着割。但是唐文远又想着宋智明那应该差个新扫把，那过几天还是来割一点芒。
芒草一簇簇的长着，茂密的很，有些小水潭就躲这下面。玲玲拉着唐文远说，“舅舅，那里有小鱼。”
“好，我们去抓。”
唐文远拿了根大竹棍，对着小水潭上面的芒草就是一顿打。这草里的虫蛇可多了，他不想让两个小姑娘被咬着。
芒草生命力旺很，他这么打，就掉了些虫子，折了几根芒杆，其他屁事都没有。
一顿霍霍下来，雅雅立马捡了一只螳螂回来。唐文远看着那绿螳螂，被雅雅捏着颈部，无力的挣扎着。带着锯齿的前足使劲挥舞，轻薄如纱的长翼因受惊而展开。
“舅舅！”雅雅开心的叫着。
“快丢了，它肚子里有虫。”玲玲似乎很怕这玩意，连看抓着的雅雅都不满意起来了。
螳螂看起来很优雅的，常常安静的立于绿叶之上，半身起立，前足滞于空中，宛若祈祷。
它的优雅，很容易让人忽视它的凶猛，瞬发之间，猎杀目标。唐文远觉得螳螂是残酷的，因为它吃掉自己的同伴爱侣。
雅雅硬是要把螳螂带回去，唐文远没办法拒绝。
玲玲哼声说：“等会爬出虫来，吓死你。”
雅雅不信，把螳螂拿小草绳拴了起来。唐文远无奈的说，“玲玲去看看有小鱼没有吧？”
说到抓小鱼，玲玲雅雅又暂时统一了战线，一起抓小鱼。那小水塘里面的小鱼还挺多的，因为干水都聚在一起，特别好抓。
用手捞都行，这些小鱼太小了，没什么吃头，但是小孩子的快乐就是在抓鱼身上，好不好吃，不是他们在意的事。唐文远看着她们乐呵，自己也觉得开心。
有时候，他又觉得有个孩子挺好的。可是想到自己和宋智明，谁也生不了，还是算了。
就这么一路，陪着她们抓下去。磨了好久，才到清水河。清水河最近干的断流了，不过它是大水潭，很大的水潭，鱼被困在里面，还是比较好抓的。
因为枯水，河里各种植被特别茂盛，疯狂的吸食着水潭里的水。唐文远探了探水深，感觉这里也会干的样子。
要是真干了，到时候可以直接来抓。唐文远换了一个地方放地笼，别人也在放，笼子多了，鱼就少了。
这个时候，本来吃食不多的，但放地笼的人多了，就有吃食了。
这边已去的鲫鱼友情提示，这叫最后的晚餐。
唐文远把玲玲雅雅看得比较紧，不让他们在这随处乱跑。之前这里淹死过人，虽然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村里的老人为了不让孩子来河边玩，就说水里有水鬼，有人还说有水猴子。
说到淹死那个孩子，唐文远就不由得想到了唐大傻。那是黄木匠的孩子，很调皮的一个男孩子。
一天中午跟其他小孩去抓鱼，抓到午后都没回来。他是黄木匠的老来子，家里对他无比看重，捧在手心的那种，很娇惯。这么久没回去，家人就开始一家一家的找，把当天一起出去的孩子都问了个遍。
都说他是回家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他们又往清水河边找，觉得应该还在玩水。可是那天，天气骤变，下午下了一场暴雨。黄木匠顶着雨去找，也没找着。第二天还是在下雨，他去找，也没找到。
有人就说是被水冲走了，黄木匠不信，还是挨家挨户的去问去找。终于在第三天，找到了。清河村的下边，桃花村的人发现的。小孩被淹死了，顺着大水到了桃花村，卡枯树杆上，才被人发现。
“舅舅，大傻子。”雅雅扯唐文远的衣服，有些害怕的躲他后面。
玲玲也怕这人，不过她觉得自己是大姑娘了，不能像雅雅一样，躲舅舅后面。
唐文远看过去，是唐大傻，在河对岸。唐大傻看见唐文远还挺激动了，使劲挥手。
“文远！文远！”
“你搞莫哩？”唐文远应声到。
唐大傻光着上半身，破褂子被他提手上，应该是包着什么东西，提的小心翼翼的。纵身一跃，从河岸上跳了下去。
从河对岸到唐文远这边，有一块小草地，从外表看，水不深，好像可以趟过来一样。但是本地人都知道，那里有个饭洞。
饭洞的意思就是，人踩那里，会一直往下沉，特别难拿拉起来。之前就人人陷进去，费了好大劲才被拉上来。还有牛也陷下去过，没人看见，全沉了，死里面，滂臭。
（滂臭:方言，就是很臭的意思。)
“大傻，别从那里过来，会陷下去的！”唐文远大喊。
唐大傻跟没听见似的，直接趟进去了。他步子很快，似乎经常走这里，在唐文远震惊的眼神中，趟了过来。
玲玲这会悄悄解释道：“这傻子运气好的很，我经常看见他来河边抓什么的。”
因为唐大傻经常来，她就不敢来了。
唐文远听玲玲这么说，颇为的感慨说道：“这……大概是傻人有傻福吧！”
唐大傻不一会儿就过来了，玲玲看着唐大傻那傻乎乎的样子，皱了皱眉，还是躲唐文远后面去了。
“文远！”唐大傻特别认真的喊道。
“怎么了？”
“给你，蛋。”唐大傻把褂子拿到了唐文远面前，唐文远一看，这里面居然有几个蛋。
是青皮的鸭蛋，但是比家里的鸭子下的蛋小。
“哪来的？”唐文远怕唐大傻这是拿了别人家的鸭蛋。
“那……那里……捡的。”唐大傻指了指对岸的那一片草地，那里确实有挺多野鸭子。
“野鸭蛋？”唐文远拿出了一个蛋，还有些余温。
“给你。”唐大傻真诚的说道。
“都给我。”唐文远提着褂子。
“都给你。”
唐文远温和地笑了笑，从五个蛋里面拿出了两个，又把褂子还给了唐大傻。
“两个就够了，谢谢啦。”
“还有。”唐大傻很固执。
“吃不了啦。”
“那……给你。”唐大傻对唐文远身后的玲玲说，玲玲吓得后退了一步，直摇头。
“够了，还有的，你拿回去，给你妈吃吧。”唐文远轻声说。
果然，唐大傻听到这，想起还要给他妈吃，就犹豫了。
唐文远继续说道：“我这里已经够吃了，不用了。”
“下次，下次还给你。”唐大傻把褂子抱在了怀里。
“好。”唐文远并没有把这事放心上，他觉得，按唐大傻的性格，估计过了几天就把这事忘了。
唐大傻说完，就趟水回去了。
放完地笼，唐文远就带玲玲雅雅回去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少一人啊！唐文远惆怅的想着，宋智明现在干什么呢，吃晚饭了吗？他去镇上，不住他舅舅家，会住哪里？
回家，玲玲说螳螂是要洗澡的。雅雅就给螳螂洗澡，洗着洗着，雅雅就吓哭了。那螳螂肚子居然爬出来了一条黑色的虫子，细细长长的，像一根线。
唐文远看着都起鸡皮疙瘩，抱着雅雅哄了好久。
晚上去拿地笼的时候，唐文远没带上玲玲雅雅，自己去的。地笼收获颇丰，小鱼小虾的能装一盆，还有几只小螃蟹，唐文远看着还小，就扔了回去。
鲫鱼还是两条，不过比白天大。唐文远打算明天把大的送张根生，小的留着自己吃。
黑夜繁星点缀，月光洒落山野，虫鸣鸟歌，这夜的独奏。
凉风习习，唐文远沐着月光，看着这平静的河面。夜晚的思维总是特别活跃的，唐文远看着看着，就不自觉想到了村里那些老人说的鬼故事。
他知道这是唬小孩的，根本不可信，而且他也不信什么鬼神。但是还是忍不住去想，那小孩是被淹死的，好像说是不能去投胎的，要找替死鬼的。
他就死在这附近吧……被发现的时候，都泡的发白了……
妈的，这风也太凉了吧，吹的唐文远直冒凉汗。
唐文远一拍脑袋，不能再这么胡想了，去想想宋智明，想想那天早上。
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水面冒出头来了。唐文远被水声了一跳，感觉腿都有些发软。
定睛一看，妈的，原来是一只水鸭子。
可是被这么一吓，唐文远更心神不宁了。收拾了东西，就往回走。走了好远，才回过神来。
可是脑子里还是忍不住的想，唐文远突然想到了唐大傻今天趟水的画面。这好像和童年的某个场景重合了，唐文远猛的想起，唐大傻小时候也经常趟水。
那个时候河里的水比现在还深一些，他们小孩子图个快，就会趟水过河。唐大傻长得高大，就会背着一些比较矮的孩子过河。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唐文远的记忆里，那个淹死的孩子，之前最喜欢叫唐大傻背他过河了。
因为他当时说，自己是骑“猪”过河。唐文远对这个还是有些印象的，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可能那个时候，他又去河边玩，遇上了抓东西的唐大傻，因为想报复他，所以又叫唐大傻背自己过河……
想到这，唐文远感觉毛骨悚然，这都是什么鬼想法。唐文远在心里暗骂自己，果然就是那本破侦探小说看多了，脑子里都是这些有的没的，还去猜疑唐大傻。
果然是疯了！
宋智明、宋智明、宋智明、宋智明、宋智明、宋智明宋智明……唐文远在心里一边一边的想着宋智明的名字，简直就是拿宋智明当驱邪神了。
不过效果挺显著的，唐文远“安全”的到家了。
可是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这个法子就有些上火了。唐文远闭上眼睛就是宋智明喘息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正值壮年，火气有点憋不住。
想了想，又想了，最终还是浪费了几张纸。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唐文远跑去送鲫鱼。刚到张根生家，就看见几个男人坐他家门口，看着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他们都是张根生他爸的朋友，铁打的交情。都是干了几十年农活的糙汉子，壮实的很。唐文远听着他们骂着李剑什么的，没听多少。
张根生他爸，坐他们他们中间，沉着一张脸，看着有些吓人。张根生他爸看着老实巴交的，个子也不高，可是唐文远却有些怕他。
小时候看他教育张根生，那股子狠劲，着实吓人。张根生小时候那个性格，挺容易挨欺负的，可他爸是个能人，把要欺负他儿子的人整得服服帖帖的。让那些小孩，见了张根生都畏惧，不敢欺负他。
唐文远一直觉得，要是张根生能学他爸的半点行事手段，也不至于现在都娶不上徐梅。
张根生他妈早年的时候，可漂亮了，十里八村的一支花呢，被张根生他爸拿的死死的。
“你爸这是？”唐文远小声的问。
“我爸找到那个卖羊的了，不过羊已经被恰了。那个人也不承认，我爸说羊是他卖去的，他恰了没问题。但是这卖他羊的人，他不说出来，那他们就是合谋的。把这事告警察那去了，就让他们一起吃牢饭。然后那个人就说是李剑卖他的羊，我爸就准备带着人直接去找李剑理论。”
这帮子人，看着都唬人，李剑向来是欺软怕硬的性格，也怕吃牢饭。张根生他爸来这么一出，李剑怕是不敢不认的。
“你爸厉害。”唐文远真诚的说道。
“是啊，要是我有我爸那么厉害就好了。”张根生叹声说道，他性格随他妈，不随他爸。
唐文远回去的时候，张根生他爸已经带着那些朋友去“说理”去了。唐文远又想着，张根生他爸，以前还是村里的干部，跟现在村长的关系也不错，李剑这是偷到硬茬上了。
到了家门口，唐文远就瞧见宋大强坐院子里，这是来找媳妇回家的。
唐文远眉头微皱，他觉得还是要好好跟自己这个姐夫聊聊天。以前是觉得他宽厚老实，可是上次以后，他觉得这是太老实了。
“姐夫。”唐文远这次没喊大强哥。
“文远。”宋大强面前还坐着一言不发的唐玉兰，他面带疲色，喊唐文远的语气，有些求助的意思。
在他潜意识里，唐文远还是和自己是同战线的，毕竟男人能理解男人的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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