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君臣奏对妖妃祸国乱政，兴利除弊沈妹力挽狂澜
沈小芹走出长乐宫殿门，忽然想到天色已晚，她竟然无处可去。
刚刚跟狗皇帝放了狠话，狗皇帝不走她走，绝不和狗皇帝共处一室。
沈小芹默默思索一会儿去哪儿呆一晚上。
此时夜色已深，不好再在后宫之中游荡。
沈小芹绕到后院的石桌前坐下，手肘倚靠在石桌上，看着眼前的山石树木，出神发呆。
狗皇帝吃硬不吃软，是决计不能对他态度软和下来的。
她放下狠话走出来，现在却得坐在屋外的石桌上撑一晚上了。
现在狗皇帝一定暗自开心，等她返回长乐宫，然后好生嘲弄她。
想象薛华清一脸神气的样子，沈小芹坚决摇了摇头。
狗皇帝无事已然傲气十分，她要是服了软，狗皇帝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沈小芹心知在刚才的斗嘴中她已经输了，但是秉承着阿q的精神胜利法，倒也怡然自乐。
沈小芹勾了勾唇角，狗皇帝，想不到吧？
她沈小芹身怀内力，精神强大，即便在这里坐一晚上也无碍。
沈小芹端坐在石凳上，打熬内力，等着太阳升起。
忽然听到耳边有脚步声，沈小芹抬眼望去。
是薛华清。
“你占了长乐宫，还出来做什么？”
“朕看你一个人坐在外面，更深露重的，怕你先冻死了。”
“要是能冻死，我谢天谢地。”
薛华清已然习惯沈小芹出言不逊，不以为意，迈步就在沈小芹身边坐下。
“外面风大，进去吧。”
“你不过是故作关心罢了，谁要你假惺惺的一句‘外面风大，进去吧’。
屋内浊气逼人，在外面坐着我才自在些。”
“你是说朕污了你的长乐宫？”
“陛下觉得是，我又怎么敢反驳陛下呢？”
“你千方百计想惹我生气，我偏不如你意。你只管骂，朕只当清风拂面。”
沈小芹像是一拳打进棉花里，这狗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小芹悄悄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一眼，狗皇帝好感度已经到了60。
“你要是真的好心，就放我离开皇宫。”沈小芹顿了顿，“不然，你就是如何凑到我面前讨好，我也不会领你情的。”
“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答应你，唯独放你出去找赵燕山决计不行。”
狗皇帝好感度没动。
沈小芹心中有了猜测，狗皇帝听惯她的顶撞之后，这些话已经刺激不到狗皇帝了。
但是逆着龙鳞撸的方针是没有问题的。
“陛下，你不过是第二次见我，我不信你对我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何不成人之美，让我和赵郎在一起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要什么没有？
你也不过是朕的所有物，朕把你纳入后宫，还需要理由吗？
只一个朕喜欢，便是天下最大的道理了。”
沈小芹深深看了一眼薛华清，“就是这点，你永远比不上赵郎。”
薛华清手掌抚上心口，“朕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臣子？你为什么没有眼睛呢？”
沈小芹垂下眼眸，“陛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的‘高贵’吗？”
“不过是谬论。”
“在我眼里，真正的高贵是品格高尚，而非体内流动的血液。”沈小芹抬头，看向薛华清。
“你不过是喜欢我身上流淌的丞相的血脉罢了，你喜欢的是一个符号，而不是我，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
薛华清讷讷道，“不是的”
“在我眼里，陛下的血脉、出身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而你的品格、灵魂，在我这里更不值一提。
我打内心里瞧不上你，你又何必凑上来自讨没趣？”
“你难道又有什么高贵的品格了吗？”
沈小芹伸出手，在薛华清面前摊开，
“你看到我这双手了吗？老茧横生，丑陋无比，可这是一双做事的手。
我用这双手除暴安良，扶危济困，赚来的钱并不自己享用，建了一座又一座的孤儿院。
在我眼里，我远比你高尚。
所以我瞧不起你，你明白了吗？”
薛华清愣住了，“这些从来没有人跟朕讲过。”
“凡是忤逆你的人都已经全家抄斩了，谁会跟你说这些呢？我跟你说，也不过是求一死罢了。”
薛华清伸手握住沈小芹的手掌，手指抚在沈小芹手心的茧子上。
“我在你眼里卑贱如草芥，不够高贵。
那要是我变得如你说的那样高贵了呢？”
沈小芹将手从薛华清手中抽出，“陛下，感情之事，强求不得。”
“朕偏要强求！你要是真的心怀天下，那就使尽浑身解数，将朕变得高贵起来。”
“百姓疾苦，有多少是因为你是个昏君呢？”沈小芹摇摇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放肆，你竟然说朕是昏君！”薛华清一拍桌子，随即把手伸回去。
“算了，也不多这一句，你继续说吧。”
“你要救黎民于水火，必将得罪那些拥护你、支持你的贵族、士大夫，何苦来哉？”
沈小芹盯着薛华清的双眼，不放过狗皇帝眼中每一丝波动。
“我看陛下还是抱着血统高贵论，好好地做你的皇帝，千秋万载，岂不快哉？”
“得罪他们又如何？朕自登基以来，得罪之人多了，朕不怕他们。”
“是得罪全部的贵族和士大夫，凡是手中握有权力之人，届时无人不想生痰你肉，生饮你血。”
薛华清咽了口口水，“朕，不怕。”
“你要是不怕，后宫之中怎么会有这么多武林高手作大内侍卫？”
薛华清定了定心神，“你要做的是什么事，如何得罪这许多人？”
“哦，现在是我要做的事情了。”
“你这样激将我，是想让我帮你做事对吧？你说，朕帮你。”
“你就不怕手下人造你的反？”
薛华清一笑，“我虽然是你眼中低贱之人，却不是傻子。
你主导这件事，他们要造反，反的也是你。”
沈小芹见薛华清冷静了下来，不再言语激将。
“那这样，就要麻烦陛下做一次无道昏君，让我这个妖妃祸乱朝纲了。”
薛华清垂下眼睛，“你要是真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朕配合你也无妨。
事情做不好，朕只会把你退出去平愤。”
“你确定要把这件事交到我手里主导？做成了人家称赞的是我，你仍然是个放任后宫干政的昏君。”
“骂朕昏君的人难道还少吗？朕不在意这些，只要他们造反喊得是清君侧而不是推翻无道昏君朕就满足了。”
沈小芹一笑，“你愿意为天下苍生考虑，还算有救。只是，你就不问问我要做什么吗？”
“你只管去做吧，再坏能有现在坏吗？
朕是个无道昏君，就算不慎亡国也享受了十几年荣华富贵，算是赚了。”
沈小芹点点头，“你也知道大薛现在局势不稳吗？”
“朕又不傻，现在百姓手里的田大都被豪绅贵族收买兼并了，到处都是流民。
慢则一百年，快则二三十年，就有人要造大薛的反。”
“明明知道亡国之祸就在眼前，你为什么没有动作呢？”
“知道自己生病容易，难的是给自己治病。
朕不过砍了辅政大臣一家，朝中就流言四起。
朕要是力行改革，兴除旧弊
恐怕等不到二十年后，即刻就有人发动政变，逼宫篡位了。
索性随他去吧，运气好朕百年之后大薛才会亡。”
沈小芹点点头，
“既然你心中还有百姓，愿意支持我。
我就留在这里，把事情做好了再走。
只是有一件事，我留在你身边，是作为你的臣子，你不能把我当做妃嫔看待。
另外，我还是给陛下说一下我要做的事情。
第一，开科举考试，引寒门士子入朝。
第二，允许女子参加科举考试，将贵族内部分化成男女两派。他们自己内斗起来，我们就可以分而化之。
第三，均田减赋，等贵族、士大夫、各地豪绅政治实力大大削弱之后，我要把他们手上的地收上来。重新划分给没有田地的百姓，让耕者有其田。”
薛华清双眼发亮，随即起身对沈小芹躬身一拜，正色道，
“你有大才，我之前冒犯了你，朕给你赔罪。”
沈小芹闪身避开薛华清的大礼，从侧面将薛华清扶到石凳上坐下。
“陛下能放手让我插手政事，不以我的身份刁难我，我已经感激不尽。”
“此兴国之计，如有人阻挠生事，你便宜行事，不必过问我。”
“这三件事没有一件容易办到，必要有人流血，陛下考虑清楚了吗？”
“阻拦此兴国大计，死有余辜，你放手去做吧。”
沈小芹起身，“陛下，宫外更深露重，还请进殿内避风吧。”
薛华清点点头，要起身却感到双腿发软。
沈小芹见状将薛华清扶起，搀着薛华清走进了长乐宫。
三言两语订下了大薛日后发展方针，薛华清有些腿软，心中隐隐后怕。
但是想到能大刀阔斧将大薛蛀虫一一清除干净，挽大厦于将倾，又心如擂鼓，无比兴奋。
薛华清看了看身侧的沈小芹，忽然愣住，他从来没有离她这样近过。
感受着右臂被沈小芹搀扶着，他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仿佛只过了一瞬，他就被搀扶到了殿内。
沈小芹扶薛华清坐下，“时候不早，还请陛下早些歇息，我退下了。”
薛华清坐在榻上，久久未语，只听见沈小芹慢慢退到殿外的声音。
薛华清按住了心口，只觉心中无比酸涩。
“只不过是个长相清丽、胆大包天的女人罢了，朕不稀罕！”
薛华清往榻上一倒，闭上眼睛，企图将脑海中的画面挥散。
沈小芹回到寝殿，慢慢坐下。
她心中颇觉不可思议，狗皇帝除了狗竟然还有一些别的品质。
狗皇帝这样放权，放到别人身上或许叫任人唯亲。
但放到她沈小芹身上就叫知人善用、用人不疑了。
薛华清这样配合，倒叫她不好意思取他江山了。
罢了，这样也好，不必自下而上推翻□□，百姓能少流点血。
从上往下改革，冲突从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的矛盾，变成了皇权与贵族的利益冲突。
到时候死得都是搜刮民脂民膏之人，没什么值得心疼的。
日后小皇帝和她有了分歧，再徐徐图之吧。
沈小芹打定主意，放下心中杂念，闭目修炼蓬莱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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