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黄河决堤沈妹献计赈灾，庙堂之上妖妃获封丞相
次日，不过寅时，沈小芹就听到了宫人走动的声音。
沈小芹推开门出去，见到沉鱼落雁领着两个生面孔走来，手中端着洗漱用具。
“怎么今日来的这么早？”
沉鱼走上来，“娘娘，陛下一早就唤我们伺候娘娘起床。”
沈小芹点点头，“进来吧。”
一行宫女走进寝房，迅速给沈小芹更衣、梳妆。
不过一刻钟，便事事妥帖了。
沈小芹看着镜中的自己，点点头。
对两个面生的宫女道，“你们有名字吗？”
“请娘娘赐名。”
“一个个赐名也麻烦，沉鱼,以后来本宫身边伺候的宫女，你按着她们过来的顺序，按二十四节气取名。
这两个人叫立春和雨水吧。”
沉鱼点头称是。
沈小芹起身走出寝房，慢慢行至正殿。
只见薛华清靠在正殿的美人榻上，闭目小憩。
沈小芹走近，握住薛华清的右手，轻轻摇晃。
“陛下，醒醒。”
薛华清睁开眼睛，看见近前的沈小芹，眨了眨眼，忽然一愣。
两息后，薛华清像是被烫到一样，立时将手从沈小芹手中抽出。
薛华清清了清嗓子，“昭、昭妃，今日你要和朕去上朝了。”
沈小芹点点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只是还请陛下派人去慈宁宫告知太后，我以后只能晚点去请安了。”
薛华清唤来一太监，把事情交代下去，太监口中称是，退出了长乐宫。
沈小芹跟着薛华清走出长乐宫。
宫门外摆着一架龙辇，李怀玉并一十六个太监候在一旁。
薛华清坐上龙辇，对沈小芹伸出手，“上来吧。”
沈小芹顶着众太监震惊的目光，把手搭在薛华清手上，上了龙辇，坐在薛华清左侧。
“摆驾正大光明殿。”
李怀玉闻言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挥挥手，十六个太监便抬起龙辇稳稳行走在宫墙下。
“一会儿朕带你走进正大光明殿，肯定有言官站出来骂你是祸国妖女。
甚至会有臣子宁可撞死在柱子上，也要把你赶出正大光明殿。你怕吗？”
沈小芹笑笑，“我要行非常之事，这些情形早已料到。不过人言耳，我有何惧？”
薛华清点点头，不再说话。
心道，他们要是骂昭妃祸国妖女，肯定会骂朕是无道昏君，朕也算是和昭妃共患难了。
这样想着，薛华清忍不住一乐，对一会儿的朝会不再惧怕。
薛华清看了看身侧的沈小芹，鼻尖萦绕一阵脂粉香气，若有若无，却叫他心神动摇。
要是这段路无尽地长就好了。
转眼就到了正大光明殿，太监缓缓放下肩上龙辇，李怀玉上前，先后扶薛华清、沈小芹下辇。
薛华清牵着沈小芹的手，走进正大光明殿。
“这”
朝堂下站着的群臣大惊，议论纷纷。
薛华清坐在龙椅上，左右看看，却没有沈小芹坐的地方。
“李怀玉，叫人抬一软座上来，放到朕旁边，让昭妃坐下。”
李怀玉应下，不多时就有两个小太监搬着一软座上来，放在了龙椅旁边。
这软座用明黄丝绸覆面，看着却比龙椅舒适。
沈小芹走到软座前，慢慢坐下。
看着堂下议论纷纷的重臣，沈小芹心无波澜，只等着他们发难。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李怀玉一甩拂尘，唱道。
堂下大臣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着有人站出来说话。
皇帝上朝带着妃子一事古所未闻，前朝没有留下可以借鉴的案例。
大家心知必然要有一人站出来劝谏皇帝，将妖妃驱赶出朝堂，但谁也不愿做这开口之人。
众臣都在皇帝手下办事的，谁愿意得罪皇帝呢？
皇帝亲自把人牵进正大光明殿，开口之人即便攻击的是妖妃，也是在指责圣上识人不清、被奸人迷惑。
也没有人愿意得罪这位宠妃，无论这位妃嫔最后有没有留在朝堂，开口之人都落不了好。
她留在朝堂了，多了一个政敌，这个政敌还被皇帝宠信，日子肯定不好过。
就算把她赶出朝堂，她在皇帝枕边吹吹风，以后势必会被穿小鞋。
以皇帝的狭小气量，一开口，抄家灭族之祸近在眼前。
薛华清看着堂下的大臣，各自交换眼神，就是不说话，勾了勾嘴角。
“既然大家都没有事情要启奏，今日就散朝吧。”
这时，工部尚书站出来，“臣有本奏。”
群臣看着工部尚书的眼神都变了，十分感动。
看不出来啊，老杜，你竟然有如此魄力，大家以前都小瞧你了。
“所奏何事？”
“臣听闻今年开春，黄河泛滥，两淮百姓深陷洪灾，恳请陛下拨款赈灾。”
众臣将心中的钦佩之情收在心底，呸！老狐狸。
薛华清点点头，看向户部尚书，“房爱卿，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户部尚书站出文官队列，
“启禀陛下，赈灾至少需一百万银两，国库如今只有二十余万两。
若要赈灾，还需向百姓再征一次税。”
沈小芹听到户部尚书如此回答，心中愤恨，面上不动声色。
百姓耕种一年，交税交租粮食已去七成，再强征一次税，多少人就此没了活路？
“众卿家如何看？”
朝下重臣支支吾吾，提不出一个解决策略。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朕高官厚禄养着你们，关键时候一个计策也提不出来。
依朕看，尔等不如统统辞官回家，颐养天年吧！”
“臣等无能，陛下息怒！”
薛华清冷哼一声，“朕要你们何用！”
沈小芹站起身，“陛下息怒，嫔妾有一策。”
“昭妃有何计策？”
“依嫔妾看，洪水不可不治，灾民不可不赈。
只是百姓所交赋税已然极重，强行征税，恐怕救活了灾民，又要饿死其余地方的农民了。
国库所缺钱粮，当从朝中诸位大臣征集救灾款项。”
户部尚书见自己的提议被昭妃一语驳回，大怒，上前道，
“陛下，正大光明殿乃朝中重臣商议国策之地，怎可让后宫妇人踏足？
昭妃娘娘固然貌美，但是于国事恐怕并不精通。一介女流，如何能妄议朝政？”
薛华清一笑，“依你所见，这次灾款应当从百姓之中征税而来。
既然如此，就着你全权负责此事。
十日之内，必将灾款凑齐，灾民不等人，稍有延误，以重罪论处。”
“这”户部尚书跪倒在地，
“请陛下开恩，十日之内，政令不过刚刚颁到地方，无论如何也凑不够款粮食项啊。”
薛华清看了一眼户部尚书，“你也知道额外征税短时间凑不齐这笔款项，怎么会提出这个法子呢？”
户部尚书讷讷不敢言。
薛华清没管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
“诸位爱卿，你们觉得昭妃所提计策如何？要是觉得不好，可以提个更好的法子。”
群臣静默，正大光明殿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既然这样，此事就按昭妃所言，请诸位卿家掏出家中宝库，救济灾民。”
沈小芹起身道，“启禀陛下，眼下灾情紧张。
嫔妾恳请陛下缩减宫中开支，变卖内帑古董珍宝，以赈济灾民。”
“朕准了。”
堂下重臣彻底没了脾气。
陛下都带头捐款了，谁还敢说自己家中境况艰难，实在拿不出钱来。
“依朕看，昭妃颇有治国之能，比诸位爱卿还要强上一筹。
以后朝中增设内丞相一职，着昭妃担任，与贺丞相一并协领百官。”
听到薛华清这样说，堂下众臣纷纷跪地，“陛下三思！”
贺丞相也站出来，道，“昭妃娘娘能得陛下青睐，固然是臣和小女的福气。
只是自古后宫不得干政，陛下宜以前朝窦太后为鉴，万不可开此先河。”
“朕意已决，贺丞相莫要多言。”
贺丞相退入朝臣之中，作悲痛、沮丧之态。
女儿有本事踏进正大光明殿，做爹的当然开心。
他这样说只是在群臣面前表个态，昭妃参政一事与他无关。
要找麻烦自去与皇帝理论，不要找他。
见重臣不再出言，沈小芹起身拜谢，“蒙陛下垂爱，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爱卿平身。”薛华清起身扶起沈小芹。
“众爱卿可还有事？”
众臣骤然经历如此闻所未闻之事，都没了启奏的心思。
大家只想早早散朝，与同僚私下商议对策。
与昭妃获封内丞相正式参政一比，手里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回去写了折子呈上去就是了。
“既然无事，那就散了吧。”薛华清给李怀玉使了个眼色。
李怀玉一甩拂尘，“退朝——”
群臣纷纷走出殿外。
贺丞相独自走在汉白玉铺就的石阶上，心里巴不得大家都看不到他，早点回家。
“贺丞相，老贺！”
贺章台闭目叹息，停住脚步，“赵将军。”
“令千金有出息了，我祝贺祝贺你。一门两丞相，贺府了不得啊！”
贺章台长叹口气，从袖中取出烟斗，点上烟，猛吸一口。
“唉，你就不要挖苦我了，小女入宫以来，从未与我有过联系。
她现在已是天家的人了，哪里能称得上是贺府的丞相呢？”
“令千金在宫中正是得宠，恐怕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称呼你一声国舅爷了。”
“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么！
上次艺术大楼我认回了小女，她对我说，她此生除了令郎，谁也不嫁。”
贺丞相吐出一口烟。
“我想着他们虽然暂时不能在一起，几年之后我抽身辞官，便能叫他们成婚了。
谁承想不过几日，小女便被圣上封为昭妃，立时入宫了。”
赵义方把住贺章台的手，“我要是当初有你想得这样开就好了，我当时只当这桩婚事告吹，便让燕山放弃。
现在犬子在边疆浴血杀敌，只为了凯旋之日请陛下赐婚，娶令千金为妻。
若我当时立时辞官，他们二人也就不会分开了。”
贺章台叹了口气，“现在鹞儿获封昭妃，官居内丞相。人人道她风光，我独独担心再过几日陛下厌倦了，恐怕小女连尸骨也不会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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