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火齐
“一品堂的老板，嗯，就是东家知道这事儿吗？”
“人跑了，店里的活计也说不清东家是什么人，只见过两三面，大多都是掌柜的代为经营。”
周孟皱眉，刘知事道：“还有个奇事儿。”
“什么奇事儿？”
“据那香料贩子说，有人在他之前就偷了地窖里的官银，那门前的银子应该就是他撒的，你说这人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他早知道这香料铺子不对劲所以引我们前去？”
“可能是哪个庙的仙人。”
刘知事哼笑，“此事非仙人所为。”
“怎么说？”
“那人应该原本是要偷银子的，但是可能发现是官银才撒在铺子门前惹人报官，所谓盗亦有道，也算是个懂轻重的盗贼。”
“什么意思？”
刘知事摇头晃脑，一副神探模样，“此人为了装银子特意腾出铺中装香料的布袋，说明是临时起意且事先没有准备，袋子一共四个，能装百两，明显有贪婪之心，关键是走的时候将袋子仍到了铺子顶上，有意隐藏，可见偷银子在前，引官府查看在后。”
“为什么不是他突然发现了官银，又没有东西可以运出去才用布袋装的？布袋也不见的能说明什么。”
“有这个可能，但若是专门为了引官府前去，一两袋子官银就够，何必要四袋？
再者完全可以将袋子扔在一边，表示自己的坦荡，可他为何要将作案工具扔到隐蔽的地方来掩饰？说明心虚。”
“好像有点道理。”实则压根不同意，他才不是心虚。
刘知事脸上更添喜色，“不论如何，也算是帮我们解决了一件大事，不过此举总归不妥。”
周孟心里哼了一声，不妥个鬼！
他的银子到头来还是丢了，他忽道：“既然查清了偷我银子的贼，总能把银子要回来吧。”
“没出息，你不如多想几个点子，做出一些新的物件来，到时候还愁府君和朝廷不会给你赏赐？”
“那我的银子还能不能要回来？”周孟打了个喷嚏。
刘知事实在没忍住说了句滚蛋，让他麻溜地滚回去休息免得将风寒传染给他。
周孟喜滋滋地离开，不用干活就好。
刘知事看了眼他的背影，失笑。
周孟决定继续研究火器，他拍了一下脑袋，先去画那个小童的画像，由于记的不清楚，所以他只能凭着大概印象画一画，怎么看怎么不对。
扔在一边开始思考，他还能做点啥？
早知道当初好好学数理化了，银子银子银子，他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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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休息了两日，周孟觉得好多了。这几天食欲不佳，但药按时吃，锻炼也跟上，吃的上面也是挑着有营养的来，养了两天身体果然松快了许多。
赵知府见他到了，便问了几句他身体情况，顺带着说起他久未闻及的人。
“周侯爷夺回了朔州代州，此次周校尉立了大功，将敌军赶到了长城以外，并州得以保全，多亏了你做的火器。”
周孟神色淡漠，“挺好的。”
赵知府捻须，“你今年十四还是十五？”
“差不多就这么个岁数。”
“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不如试着考科举？”
“小人读书不行，不爱那些。”
“我看你身手敏捷，体力健壮，从军也是条不错的路子，你若是有意……”
“小人惧死，杀鸡都怕，更遑论是参军了。”
赵知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将来如何立足？”
“走一步看一步，不着急。”
“岂能如此，你若是将来没有个事儿做，如何养活妻儿养活自己。”
周孟给赵大人添了一杯茶，“不娶就完了，还逍遥自在，想去哪儿去哪儿。”
“小子妄言，安敢？！”
周孟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赵知府忍不住说，“你若是有意，本官举荐你入大理寺如何？”
“不去。”
“为何？”
“花费太高，没钱去。大人，你看我还能做点什么赚银子？”
“银子银子，怎么将此物时时挂在嘴边，叫人笑话。”
周孟咕哝道：“没有银子怎么吃饭呢，小人月例都不够用。好不容易得了一笔赏银还被人偷走了，大人我那银子能要回来吗？”
“已经入库，休要再提，你若是有心要挣银子，不若再做几个东西出来。你若是需要帮忙可以去府上的工匠。”
周孟只能道，“那小人去看看。”
“等等，”赵知府从案牍中抽出几本书，“这些书拿回去好好看看。”
“是。”
周孟揣着书去找工匠，怎么一个个叫他造东西，他是真不会，书名皆是《考工图说》《淮南万毕术》《诸器图》《河洛遗制》，得，大约属工科一类。
翻开瞧了瞧，上面大多是讲发明创造的，有些木工，有些是兵器制造，还有的与建筑等相关，还有什么香料的制作等等，小到澡豆，大到开矿，还挺详细。
当看到里面有一处写着“削冰令圆，举以向日，下承以艾，可以取火”顿时跑回屋子细看。
“凡取火者，宜敲石取火，或水晶镜子于日得者，太阳火为妙。”
古人智慧不可小觑！这是凸透镜取火！他赶紧去了工匠那儿，问起水晶镜子以及与透镜之类的东西，几个人纷纷表示见过这东西，还给周孟拿了一个。
水晶打磨得格外光滑，可以用来取火，就是比不上现代的玻璃，但是有透明度，并且透明度也还不错。
他赶紧问能不能造出比这个更透明的东西，或者与之相似的东西。
几人犯了难，府衙里的匠人王友德道：“我们找人问问，看看谁有这手艺，或者帮伍大人打听一下江南地区或者西域有没有这种东西。”
周孟立刻点头说好，王友德道：“伍大人打算用这个做什么？”
周孟道：“知府大人要用，倒不方便透露。”
三人连忙不敢多问，周孟道：“此事拜托三位老哥，若是此次我们做出这东西，知府大人一定会奖赏我们。”
三人立刻起了兴致，争着帮他打听。
第二天，王友德来了，带了两个比昨日要薄一些的透镜，“这火齐以水玉做成，制作不易，甚是昂贵，我那友人手艺好，他父亲曾得到过一块水玉，本来打算做成手串，但被我这友人打磨成了火齐，日日用来生火。”
“火齐？这个叫火齐？水玉又是什么？”周孟举着火齐喃喃问道。
“火齐便是用来聚光点火的，我记得古书上曾记录可以削冰取火，这火齐便有此功效。这水玉就是水晶，只是大家都叫水玉。”
周孟恍然大悟，将两个透镜一远一近举在眼前，调整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距离，远处的东西清晰可见，只是透明度还是有点不够，所以可以看到水晶上的杂质。
但这也足以叫他惊喜了，“你那朋友可在，可以叫我见见吗？”
王友德大喜，“当然可以，伍大人，您挑个时间。”
“当不得大人，现在就成。”
“我那朋友不懂礼数，这衙门他也害怕的紧，您看？”
周孟正要说出去见他，思量一番，还是道：“我倒不好出去，请他来如何，从后门进来，我们在这院中相商。”
“也可也可。”
等人走后，周孟将此事对赵知府禀告了一声，赵知府让他把人带到前院后堂，还找了两个衙役守在他身边。
那人来时，周孟吓了一跳，朝后退了一步，脚下发软，王友德赶紧将人扶助，“伍大人？你没事吧？”
此人面上的胎记盖住了大半边脸，红彤彤的，他猝不及防看到吓了一跳。
见他吓着了，那人赶紧挡住脸，侧开身子，“小人形貌丑陋，吓到贵人了。”
周孟喘了好几口气，忙躬身一礼，“是我失礼了，抱歉抱歉，敢问兄台姓名？”
“不敢不敢，”那人赶忙避开，“小人贱名王大山。”
周孟带人去了后堂，同那人交谈起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那人眼睛一亮语气都变了，“大人也知道此法，我也曾用此法看过远处的东西。”
“果真？那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周孟佩服，“此物既然可以远眺，那我们便将其制成东西，专门用来望远。”
“倒是可以，只是这个用处不大。”
“用处可大着呢，你等我一会儿。”他跑去后院厨房捡了一块炭笔，在纸张画起草图，单筒的望远镜图像便出来了。
“大人需要做多大？”
周孟用手比划了一下，对他道：“此物若是用在军中，可以用来探查敌人行军情况，这可有大用处。”
话音才落，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赵知府表情格外严肃，“此话当真？”
王大山吓了一跳，脚下一软，跌在周孟脚下，整个人哆嗦不已。
周孟举起手里的东西，兴奋地对赵大人道：“这两个只能看到三丈外的东西，若是做的好的话，应当能看得更远，还是得做了才知道。”
赵知府神情严肃，对底下的人道：“此事切不可传出去，若是走漏了风声，本官诛你。”
那人吓得整个人抖动不已，周孟将人捞起来，“大人何必吓他。”
“并非吓他，为我军所用，便是利器，若是不为我军所用，就会成为他人的利器，对我大魏来说必是灾难。”
“这……不至于吧。”
“火药一事，你还没受到教训吗？”
周孟哑然，赵知府对那人道：“从今日起，你便呆在这府中与众工匠一同研制。周孟，此事你来负责，若是走漏风声，本官不饶你。”
“是。”看着离开的赵知府，周孟叹了口气，得，又弄来个麻烦事。
看到不停擦汗的王大山，他安慰几句，“没事，不用怕，咱们只做事，少说话便对了。”
“是，是，大人，我，我都听你的，我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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