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声东击西
风月峡杀声震天，雪岭却未必静谧。
由于半山腰更加潮湿一些，山中的植物比山脚多得多，冷杉和松柏满山遍野都是，线条笔直优美，苍绿色的叶片上还留着冬天的残雪。
密林中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积雪落在了地上，一群人像幽灵一般出现，在山间迅速穿行着。
“王爷，他们是蠢蛋。”
没有火把，龙族的战士借着雪的反光辨认方向，玄宁闻言，微微一笑道：“此战过后，他们会饿死，我会成为父王最得意的儿子。”
“恭贺殿下。”
相比较风月峡内的重兵把守，雪岭的防御可以说是相当松散，玄陶那边的兵力其实只有三万，一多半都是在虚张声势，另一半全都在雪岭埋伏勘察了两天两夜。
得手的太容易了，玄宁带队迅速解决了燕月巡查的士兵，他命令将士衔枚前进，绝不容许有一点声音。
这是一群强大的窃贼。
风月峡和燕月城距离不近，晚珠的大部队根本来不及回身支援，玄宁命令道：“攻城，要快！”
他们试探着前进，走到了燕月城前的营帐，营帐内一片静寂，显然都去支援风月峡了。玄宁心头涌起了诡异的不详之感，过分的安静反而令人怀疑。
这时，城墙上亮起了硕大的火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哨声：“有敌袭！有敌袭啊！”
玄宁放心了，再次大声喊道：“攻城！”
燕月城的城墙和纸糊的没什么差别，又低矮，又破旧，厉蛟部根本没有将其放在眼里，石块、浸了油的火箭密匝匝落下来，厉蛟部的将士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扶着梯子向上攀登。
晚明晨一剑把刚刚攀上城墙的龙族人刺下去，扯着嗓子喊道：“都给我守好了！”
那声音活像是一头困兽。
城门被剧烈地撞击着，摇摇欲坠，守城门的士兵在顽强抵挡，晚明晨还没顾得上擦干脸上的血，一道惊恐的声音响起：“不好了，有内应！”
一百多名大汉从城中奔向城门，手中提着弯刀，弯刀上的铁环铮铮作响，晚明晨头都要炸开。
在城门被撞开的那一瞬，玄宁从人群中跃出，反手一刀斩杀对方一名骑兵，纵身上马。
龙族人中响起一片欢呼，玄宁根本顾不上洗劫大小街道，带着手下直接奔向城西屯粮处，“速战速决”。
今夜龙族所向披靡。
骄傲的王子看着来接应的将军：“通格，你立了一件大功。”
魁梧的大汉谦虚地低下头去：“希望如此，我的王子。”
“美酒、珍宝、美人，你随便挑。”玄宁轻率地许诺。
通格将军的话里带着几分忧愁：“我只希望我的小外甥回家。”
“通格，不要违背父王的命令。”玄宁不耐烦的扭过头去：“他身为龙族人，就该为龙族奉献。”
“他是再为他的父王，他的兄长——也就是你，奉献！”
“那就是他的命运！我是长兄，他该听我的！”
通格愤怒地说：“他也是大君的孩子，我妹妹的孩子!”
玄宁冷下脸：“闭嘴！”
通格的心在发痛，外甥的父兄不爱他。
玄宁对燕月的守备失望不已，他们在龙族面前就是一群可笑的兔子，只会打窝儿和吃草。大队人马在燕月城中奔突，恍若无人之境，玄宁的兴奋在看到粮仓后膨胀到了顶峰。
通格欲言又止，玄宁不悦道：“怎么？”
“平常的守备会多一些，今天很奇怪。”
玄宁不理会通格，在粮仓周围走动着欣赏自己的战利品，他用刀挑开盖在粮食上的稻草，看见不远处有个男人，举着火把，无声地盯着他。
男子目光沉静如冰，那样的眼神令玄宁不寒而栗，玄宁命令道：“杀了他。”
“杀我？怕不太容易啊。”
男子手中拿着粗苯的铁剑，两下砍开了扑上来的大汉，周围的士兵见状将其团团围住，一时间不敢近前。
通格见状，暗叫道:“不好，今日怕是要有来无回。”还没等玄宁反应明白，四周山坡上的火把点灯似的亮了起来。
江岑冷笑着说：“王爷只知道声东击西，却不知道瞒天过海，可惜，可惜。”
玄宁忽觉脚下一片黏腻，低头看时，脚底已经粘了一片黑乎乎的油脂，心下大惊，拿刀像稻草堆里砍过去，却发现草下压的不是粮食，而是结着薄冰的木桶。玄宁使劲一砍，木桶里的油脂溅了玄宁一身。
火箭已经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
玄宁压下心慌道：“我城门口还有人马，你不怕我们杀人吗？”
江岑摸了摸鼻子道：“这个还真不怕。”
除了晚家堡，城内已经没有百姓了。
玄宁当江岑是开玩笑，继续说：“我们退兵，不伤百姓，然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玄宁知道了刚才江岑为什么会让自己心慌：他的眼睛有几分像自己父王，一想到父王，玄宁不愿意承认，这次自己一败涂地。
“想想百姓”不等玄宁说完，火已经蔓延到了脚边：“撤退！撤退！”
已经晚了，燕月守备军推来了战车，列开阵式，将四周围的密不透风，玄宁变成了瓮中之鳖。
龙族的战士们眼见逃生无望，反而激发了挣扎的勇气，他们大喝一声，把目标对准了江岑，谁知对方是个狠角色，提剑专攻命门，不一会儿，七八个大汉全都被杀，伤口全部集中在头颈和心脏位置。
江岑趁一名大汉跌倒，踹向对方当胸，借势而上，却不用剑，伸出两指，把大汉的两只眼珠子通了个对穿，剩下的大汉心中大骇。江岑却不停手，出招反而更加阴狠，剑掌连用，虚晃一招直接劈掌，将对方打得头骨开裂。
燕月军队得令只在外围放箭，将其包围，有一些格外勇敢的士兵被江岑的伸手激发出了血性，直接冲进包围和龙族开战。
江岑当然不会喝止。
江岑将玄宁的近卫杀尽，头上身上鲜血淋漓，活像是从地狱里窜出来的恶鬼，恐怖较晚珠有过而无不及，玄宁不由得后退几步。
“王爷很惜命啊。”江岑的笑容里带着狰狞可怖。
“通格！通格！”玄宁大叫起来：“快来帮本王啊！”
玄宁做着最后的博弈：“我们再也不打燕月了，我登基后绝不来犯，好不好？”声调近乎哀求。
“我不信，你们还是死了更安全。”江岑语调冰冷。
玄宁硬着头皮举刀迎上，他哪里是江岑的对手，刷刷两下，身上已经挂彩，可是江岑似乎不准备立刻解决掉玄宁，像一只猫玩弄着他的战利品。
这种感觉让玄宁窒息。
周遭原来越热，四周充斥着焦油和焦肉的味道，族人的哭喊声不绝于耳，玄宁头皮发麻，可是绝不落下半滴眼泪，这是龙族的尊严。
“混蛋，大衍人全是混蛋。”
江岑不以为意地说：“彼此彼此。”
晚珠一剑砍断一柄□□，似乎放弃了靠近玄陶，“算了算了，今晚看来是杀不了你。”晚珠转身夺过一匹马，向己方奔驰而去。
玄陶望着黑黢黢的天空，渐渐褪去了笑容：“好狡诈的小狼啊。”
晚珠大喊道：“你们输啦！你们输啦！”
女子清澈的声音响彻寒夜。
身边的副将大怒道：“大君，让我”
玄陶打断了他：“撤兵。”
晚珠走得很急，一不留神差点绊倒，她率军回营时，江岑已经站在城门口了。
“怎样？”
张民代替江岑回答：“厉蛟部战死一万五，逃了一万，俘虏五千；我军战损两千。”
晚珠道：“我们那边情况差些，玄宁呢？”
“死了。”
晚珠狠狠地说：“烧死的，还是砍死的”
江岑指了指挂在城墙上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
晚珠埋怨道：“你也不给我留个全尸，我好鞭尸泄恨！”
张民听得心惊肉跳，忙打圆场道：“好了，将军，怎么越说越残暴了。”
晚珠突然打了一个哈欠：“该睡了。”
远方天空渐渐浮现出鱼肚白，已经是第二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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