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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剧院风波


冉阿让的大脑高速运转。

        哦……要说是迪涅的卞福汝主教赠送的么?他没脸这样说。

        对了,刚才这个年轻人说,这些银器用了中国纹样……“chinoise”……“chine”……

        冉阿让对这个词的印象只有一个——朱诺安。于是他支支吾吾地开口,“我认识一个中国人……”

        “什么?”菲利普惊讶,他搞中国丝绸这么久都没见到一个活的中国人。而且他在荷兰,东方远洋贸易不知道比法国发达多少的荷兰。

        “我认识一个中国人。”冉阿让抬眼直视菲利普,“她替我付了这六套银餐具。”

        冉阿让没有说谎,他留下了朱诺安,她确实在为他还债。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离开迪涅后就再也说不了谎了,特别是在这件事上。好像他一要说假话,主教的声音就会在耳边响起:“答应我,做一个诚实的人。”

        菲利普不信,这个男人胡扯吧。认识中国人,还是个中国女人?

        “您认识的中国人叫什么名字?”

        菲利普决定测试一下他,像他这样的底层人若是没有了解,肯定不知道中国人的命名方式,还以为中国人在名字方面跟欧洲人一样呢。一试便知真假。

        “她叫zhunuoan。但是据她说中国人的姓在前,名在后。所以她的名字是nuoan,姓是zhu。”

        冉阿让记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还能回想起那天早晨的情形。记忆中的她是那样鲜活,好像他们今天早上还在一起跋涉。冉阿让突然很想她,如果……如果她跟着来就好了,她一定很了解中国的东西……

        啧,菲利普咋舌,这是有备而来啊。但他想起这个男人见他介绍器具时那一无所知的神情,不是一个中国通,却又能说出一个中国人的名字,看来是真见过中国人。

        “这个中国女人在法国?”菲利普好奇。

        “对。”

        “在巴黎?”

        “不是。我在南边遇到她的。”冉阿让不想说那么清楚。

        “您的意思是一个中国女人买下了这六套餐具送给您?”

        冉阿让不置可否。

        菲利普在考虑真实性,感觉有点离谱但也不是不可能,尤其看这个男人前后的表现……

        “您在哪遇到她的?知道这个中国人的地址吗?”菲利普后面行程安排要去里昂,如果离的近,说不定可以去拜访一下,一方面是证实,另一方面是他太好奇了。一个中国人,多难得啊!

        “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遇到的。她可能不在法国了。”冉阿让声音有点闷,他想到朱诺安可能已经去了英国,那自己之后还能找到她么?他得快点安身,然后回去找她。

        菲利普想了想可能是随船来欧洲的中国海员家属,居无定所也很正常。不过中国船员本来就稀奇,更别说来欧洲了。据菲利普这些年了解,中国人连东印度洋都很少去,出海的只有海盗和走私犯……还是个女人?

        几个要素在菲利普脑海里结合,他想到最近一个叫格拉斯·普尔的英国商人,从东印度回到英国就写了一本书,大肆宣扬一个叫“郑一嫂”的中国女海盗,好像不介意别人知道自己在东印度被海盗绑票的事。那个商人还挺会营销的,宣传随书附赠郑一嫂的画像,菲利普抵不过好奇就跟风买了一本。

        菲利普看了画像才知道中国人长什么样,原来跟欧洲人差不多嘛,只是眉眼比较寡淡,像是定格在幼年未成长一样。

        “那么马德兰先生,这六副银餐具您都要当了吗?”店长在旁边看着,终于找到机会插话。

        冉阿让点了点头。

        菲利普没有说话,他等着店长报价。他清楚商人套路,如果他提前透露自己要买,店长肯定往高价报好收取佣金。而现在面对一个要典当的穷人,马丁只会往低价压。

        店长沉吟了一会儿,“马德兰先生,这六套餐具我给您报价5000法郎。”

        果然,菲利普心想,这个中年男人应该会答应了。

        冉阿让这时明白这些银器的价值了,他心中好像有了底气。他想,之前这个店长给一根勺子报价就300法郎,那么这18件银器算在一起至少也该5400法郎,他在欺负自己不会算数么?

        “8000法郎。”

        “5500法郎。”店长有点惊讶这个穷酸男人敢开口还价。

        菲利普也很惊讶,如果冉阿让答应5000法郎成交,他就可以开口直接买了,不让店长赚二手差价。现在他跟店长站一条线,要把价格压下去。

        “马德兰先生,这六套银器虽然是皇家器具,但路易十四造的官银太多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我想马丁先生开的价格很不错。”

        菲利普看向店长。店长收到信号,心想小策林根先生真是仗义啊。

        “马德兰先生,说实话您的银器我们店收了不好流转,除非您想以后买回去,但买回去的价格可不是5500法郎了。”

        冉阿让看了一眼对面的年轻人,果然这是个托儿,就不应该让他跟上来。

        冉阿让咬定价格不放。

        经过几轮报价,店长最后说:“马德兰先生,这是我们店给出的最高价了,如果您不同意,请恕我们店小,还是另寻别处吧。”

        最终6套银器以7000法郎的价格谈妥。

        这时菲利普开口了,“马丁先生,我看这六套银器与我有缘,正好也是我在寻的东方器物,不如我现在直接买下吧,也省得您日后不好出手。”

        冉阿让顿时明白这个年轻人跟着店长压价的动机是什么了。

        店长马丁一阵纠结,就说小策林根先生怎么这样热情,原来看中了。只是他要以典当价直接买,店铺不免损失一笔……算了,维持客源才是最重要的,策林根家可是大客户。

        “无妨,那我就不参与了,您直接谈吧。”

        “怎么说都是借用您的店,我会按常价给您佣金。”菲利普觉得做生意有来有回的,没想过占他多大便宜,况且日后自己家要是要卖藏品呢?

        小策林根先生真会做人啊,店长感叹,然后安排店员送茶上来。

        “给马德兰先生也来一杯吧。”菲利普多吩咐一句,“请问您爱喝茶还是咖啡?”

        在冉阿让的前半生,这两样东西他都没有喝过。幼年时喝过牛奶,成年后喝过葡萄酒,喝的最多的还是水——泉水、井水、河水、雨水、各式各样的水,而监狱里一口水都是奢侈的。

        “听您安排。”冉阿让又一次感受到阶级的鸿沟。

        “那就两杯茶吧,谢谢。”

        “请问您有银行账户么?”

        菲利普身上没有这么多现金。

        冉阿让摇头。这就比较麻烦了,还得从古董铺这里周转一道。

        店长眼下明白,于是去准备两份合同来。那个叫阿让的店员先上了两份茶,还是英国式的喝法。

        见面前摆上的精美瓷器,冉阿让没有动作。他不想露怯,决定跟着菲利普有样学样。

        菲利普看了看杯子里的红汤,果然又是红茶,喝多了嘴里发涩,但是绿茶太少见了……算了还是加糖加奶吧。

        菲利普搅着勺子,看见冉阿让也跟他一样动作,突然想到他不是说自己见过中国人,而且那个中国人还送他这么贵重的古董,想必交情很深。

        “马德兰先生,您认识的那个中国人也这样喝茶么?”

        菲利普来了兴趣,他记得老爷子说过中国人喝茶不加东西。老爷子最受不了英国佬这套喝法,直呼山猪吃不来细糠。

        “最正宗的喝法是品茶的原汁原味。”老爷子爱喝绿茶,但是船队运来的绿茶太少了,价格也高得吓人。家里公司并没有因为老爷子喜好就改变进口方向。

        “你们进货还是多进红茶。”策林根侯爵商场一路披荆斩棘,当然知道市场最受欢迎的还是碎红茶叶子。什么品质的茶配什么样的喝法,老爷子有时候嘟囔。

        冉阿让停下了动作。他对中国一无所知,就连这个国家的名字还是从朱诺安身上知道的,而他也完全不了解朱诺安。

        只有几天的相处,她一路都在生病,他和她的对话寥寥无几。冉阿让忽然心中一阵酸涩,也许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不知道。”冉阿让摇头,“她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所以茶——这个他杯子里红褐色的液体,是中国人的饮料么?

        “好吧。”菲利普有点小失望。

        他们无言地喝着茶。冉阿让带着冒险的心态尝了第一口,是甜的,然后又是微涩的。由于加了奶,有股醇厚的口感,也不算难喝。

        店长拿了两份合同来。因为冉阿让没有银行账户,菲利普也没有带够现金,只能让当铺替付现金,菲利普再把餐具的价钱加上佣金签了支票付给古董铺。

        当冉阿让在两份文件上签下“约翰·马德兰”时,他的新名字在法律意义上取代了冉阿让。

        店员把那六套银器也用油纸包好,封在垫满稻草的木箱里。“这个跟您的座钟一起运到荷兰。”

        冉阿让惊讶地看菲利普,这是一个荷兰人。

        当店长把七张一千法郎的现金交给冉阿让时,冉阿让有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如果只靠出卖体力,他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而现在不过一个小时,他就拥有了这么多的财富。这些钱是他灵魂的价格,他的灵魂值这么多钱吗?

        “马丁先生,还是老样子,您明天可以拿着票去拉菲特银行提款。”菲利普起身,拿起手杖,戴好帽子,准备离开。

        “感谢您割爱,再见,马德兰先生。”他朝冉阿让点头。

        “请等一下,先生。请问您的姓名是?”冉阿让得记住这个买走主教银器的人,他伸出手去。

        “我是菲利普·策林根。”菲利普接受了这个握手礼。

        “再见,策林根先生。”

        当冉阿让走出当铺时,他的背包空了大半。他怀揣着七千法郎,夕阳余晖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他看着地上的影子,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

        对了!姐姐和侄子!

        精神松懈后,寻人的事又回到了他的心头。

        除此之外,他还得寻找立业之路,他不能混吃等死,虽然这些钱若是他躺平肯定一辈子也花不完。他可以找到姐姐和侄子,供他们生活,然后他们一起搬去加莱。

        在加莱定居后,他可以再去接朱诺安。如果她还在迪涅,如果她愿意跟他们一起生活,这是多么理想的一个家啊!

        冉阿让的内心瞬间充满了生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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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菲利普当晚去了巴黎歌剧院看《费加罗的婚礼》。

        可能这是当天唯一坏心情的事了。他的隔壁包厢居然有几对青年男女在叽叽喳喳亲热玩闹。菲利普不禁一阵恼火,一个包厢什么时候可以塞这么多人了?而且这些人怎么全然毫无教养?!

        当菲利普最喜欢的唱段被隔壁的男女嬉笑声淹没时,他再也忍不住,用手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包厢的墙。

        多罗米埃和他的女友芳汀以及他的朋友们和他们的女友们,一共八人,挤在一个包厢里。

        “多罗米埃,这位置真是好极了!”勃拉什维尔的女友宠儿娇声说道。

        多罗米埃是个年近三十还在读书的老学生。按理说27岁的年龄还不算老,正是青春残留的时候,但他纵情声色这么多年,从中学玩到大学,头秃了,牙齿也落了,脸上皱纹纵横。一个本该是大好青年的模样,看上去比四五十岁的人还苍老。他自己倒是不在意,常常自命不凡。

        现在他听了这话,便洋洋得意,“一般人可订不到这样的位置,你们跟着我享福罢。”

        他是这群人的“领袖”,大家都知道他有钱,他总是“无意间”提起他那四千法郎的年息,他有资格骄傲。

        剧院包厢当然不许八个人同时窝进来,只有两排座位,软垫沙发上最多坐四人而已。多罗米埃只给男人们订了票,他们那四个女友都是后来偷偷加进来的。

        当多罗米埃说话时,依偎在他身边的芳汀总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她的男友。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芳汀眼里世上没有比多罗米埃更好、更才华横溢的男子了。他会写诗,还会写戏剧。尽管他写过的剧都被剧院退了回来,但一定是那些剧院经理们有眼无珠。芳汀就爱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

        其他三个女人看不进台上表演,就开始讨论她们刚刚见到的那些贵妇人们的装扮,她们亮晶晶的玻璃首饰和开司米披肩。为了今晚来剧院,她们可是费劲功夫打扮了一番。

        “我也好想要一串项链啊。”宠儿摸着空荡荡的脖子抱怨。

        大丽弹着她那俏丽的红指甲,思忖着让她的男友李士多里给她买几个好看的戒指。

        瑟芬着妖娆地靠在法梅依身上,心思也不在歌剧,一心挑逗她的男友。

        而他们的领袖多罗米埃看着台上表演,嘴里却在喋喋不休地跟其他三个男人点评演员。

        这时一声重重的敲击从木墙那侧传来。包厢里的八人一时都愣住了。由于包厢只面对舞台,他们见不到其他包厢的人。在这种环境下,放荡的天性被激发出来,好似这个厢房是他们一贯寻欢作乐的场所。

        若是他们像往常一样只买散座挤在人堆里看戏,定然不会如此。可今天多罗米埃花了大价钱呢!

        “什么声音?”宠儿有点怯地开口。

        那敲击声只有一下。众人静默了几秒,又当做无事发生。

        “肯定是隔壁的人撞墙了罢。”多罗米埃用手帕揩着他那只常年流泪的眼睛。

        那边菲利普以为隔壁的人就此好好安静看戏,没想到那欢闹声只静默了几秒,就又开始了。

        菲利普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二楼包厢的票价本来就筛选掉大部分人了,而且他一贯选的都是比较清幽的位置,怎的会遇上这群奇葩。

        他忍住自己的脾气,出了包厢让侍者通知剧院经理过来。

        “小策林根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剧院经理来的及时,但也没有一副巴结的样子,毕竟他服务过的贵族那真是如天上的星斗,数也数不清。

        “伯纳先生,您听。”菲利普示意经理听墙那侧的声音。

        他们都听了一会儿,剧院经理皱眉,“小策林根先生,很抱歉今晚给您不好的体验,下次您来不必订票了。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随即经理离开菲利普的包厢,让几个侍者去敲隔壁那小团体的门。

        “怎么回事?”

        八人都被沉重的敲门声吓到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弥漫在包厢里。

        女子们都坐在男友的膝上僵住了,而这四个男人面面相觑。门外的侍者见无人应答,继续敲门。

        最终连续的敲门声让多罗米埃站了起来。他先是惊诧然后是气愤,巴黎歌剧院就是这样对待订了包厢的高贵客人吗?

        他一把打开了门。两个穿着制服的侍者和一个膀大腰圆的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在门口。

        剧院经理往里面看了一眼,点了点人头。一个包厢居然多出来四个人,安保怎么回事?

        “您好,先生。您包厢里的喧哗已经打扰到其他客人观赏歌剧了,我代表剧院有理由要求您退场。以及您少付了一间包厢的票钱,剧院有理由要求您补齐了。”

        剧院经理侧侧头,两个侍者准备进门赶人。

        “您没有理由这样做!”多罗米埃自知理亏,但他感觉自己跌了大面子,而且在他的小团体面前被打脸,堪称对他人格的羞辱。

        他堵住门,那只坏了的眼睛一激动就开始哗啦啦流泪。

        剧院经理看了看他的模样,就知道是个心血来潮来包厢奢侈一把的人。这种人……经理暗暗嘲弄,没什么不好得罪的。

        经理不跟他废话,让侍者把保安叫了过来。

        芳汀倒是跟她的男友时刻站在一起。她也走到门边,做出一副无畏的模样。“你们怎么能仗势欺人?”

        在芳汀心里,多罗米埃是她的天神,男友就没有做错过事。

        其他男人和女人也走了过来,他们深知抱团的力量。他们人多,剧院敢闹大么?

        “凭什么说我们少付了钱?这包厢里的客人难道不许带家属来看戏么?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包厢里的客人么?”

        宠儿突然想到之前墙侧那一声敲击,肯定是隔壁的人向剧院举报的。她恨恨地捶了一下墙。想到如果被赶出去,她脑海里全是那些贵妇人摇着扇子在一旁嘲笑自己的画面,她不能接受!

        菲利普本来耐着性子等隔壁喧闹完了,剧院清场,他才落个清净,没想到隔壁还有脸回击。

        这场戏是看不下去了。

        他站起身,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场回去休息。他懒得和没素质的人扯皮。

        那边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直接进包厢上手清场了,这些男人和女人身体力量都不佳,一扯一个就都出来了。

        “您凭什么这样做?!我付了钱!你们却这样服务我!”多罗米埃气愤极了,他连帽子都来不及戴,那秃发在空中站立着实在可怜。

        “多罗米埃先生,您还欠一个包厢的票钱。”经理检查了他们进场的票据和手牌,只有四个。

        “您订票时就已知晓一个包厢最多只能有四人,您另外私带人入场,已经是违约了。剧院没有追究您的违约责任,只是让您补票,这已经是对您最好的选项了。”经理非常不耐烦,现在差不多十几个人挤在过道里。

        经理让保安把他们都带到大厅那边去,省得闹起来影响其他客人。

        这时菲利普从包厢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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