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神奇杜鹃计划

罗暮认真的表情不像作假，张建忠相信，只要自己点头，他能立刻抗着个小型战术□□去炸了威廉的大本营。

        张建忠对罗暮是有着自己的判断的，之前谢阳虽然力保罗暮作为“杜鹃”计划的执行人，但他没有真实接触，心里尚有一丝疑虑。

        那一天，他一直在用终端观察和跟踪着罗暮，看到他单枪匹马闯进监工所，张建忠承认这是一个充满勇气的举动，但心里却对他的鲁莽有些失望，毕竟勇气这玩意在潜龙组织并不罕见，苦大仇深，眼一红，拿根胡萝卜都敢去拼命的大有人在。

        但是罗暮在监工所杀死哈利时表现的干净利落，以及跟威廉斗智斗勇，最后竟然凭借自己的力量逃脱出来的举动，却深深打动了他，面对实力悬殊的对手毫不胆怯，能够沉着应对为自己争取时间，身处致命绝境之中毫不气馁，可以冷静筹谋创造脱困机会，他所展现出来的这种大将风范才是潜龙所稀缺的。

        总部对“杜鹃”计划执行人的最重要的要求正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不过，这种拥有坚定意志的人一般就意味着难以被人轻易说服。尽管罗暮有时会表现出圆滑的世故的一面，但他内心坚持的东西旁人却注定难以轻易触碰。

        罗暮作为一匹潜龙组织的黑马，和一把将要插入敌人心脏的利剑。组织对他的驯服和打磨尤其需要耐心，绝对不能只靠空洞的理想和教条式的宣教，只有通过不断潜移默化的影响和真情实意的言传身教才能打动他。

        他相信，以罗暮的心性来说，如果一旦发自内心的认可了某事，那么就一定没人能比他做的更好。

        这是一条艰难而漫长的磨和之路。不过张建忠对潜龙的事业充满信心，更相信罗暮也是一朵值得潜龙付出巨大心血浇灌的——奇葩。

        “我说……你就这么想死？”张建忠揉了揉眉心。

        “死也死的其所！”罗暮的语气倒是轻松。

        “哎……我说罗暮啊……”张建忠对他这种混蛋逻辑着实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死这事儿本质上没有任何意义，比如说，我们生是潜龙的人，死是潜龙的……死人，有意义吗？我们并不提倡轻易的选择用自己的死亡来交换敌人的死亡。“他撇了撇嘴”原因很简单，因为在我们看来，敌人的狗命——不值钱。”

        罗暮前段时间养伤的时候跟张建忠相处的久了，习惯了他对自己的纵容，那时候他内心非常好奇，张建忠真的如他看到的这么好脾气吗？他觉得这种好脾气应该是很难在矿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开展工作吧？

        罗暮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他到底能多纵容自己？当他完全康复的时候，张建忠曾象征性的询问他对生活条件有什么要求。罗暮不以为意的冷笑，好像他提出来，他们都能做到似的。

        “我要一套像哈利那样的住房”。

        罗暮原本笃定他们拿不出来，但张建忠穿透人心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几眼，竟然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他就住进了一套这个矿区最高规格的豪华套房，内设的娱乐生活全套设施并不比监工所的差。罗暮拒绝食用营养剂，张建忠就给他顿顿安排罕见的新鲜食材料理，总之，就是尽量满足他合理范围内的各种要求。

        试探之后，罗暮没发现底线到底在哪里，他发现张建忠更像个受人之托照顾他的老大哥，可他却当然不能安心享受生活，尤其是没了谢阳以后，这些享受更像一种酷刑时刻折磨着他，所以他很快就失去了继续试探的兴趣。

        没过多久，他就忍受不住了，开始主动向张建忠讨要任务，张建忠初始总是摆摆手，让他好好修养，直到今天，他实在是急了，拍着桌子高喊，“没有任务是吗？那我去炸了监工所。”

        张建忠知道他说到做到的性格，犹豫了一下，才将“杜鹃”这个如同神话一般的计划告诉了他。

        但在罗暮听上去，这不是一个神话，更像一个天方夜谭的笑话。

        其实他倒是不怕死，而死在威廉前面他就很不甘心了。

        张建忠说“死没有任何意义。”但在他看来，他现在苟活于世，唯一的念头就是复仇，杀不了威廉，一切意义对他都是一句屁话。

        罗暮的沉默不语，让张建忠皱起眉头，“杀死一个威廉，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替代者”，他语气透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要做的事情远比杀死一个威廉要复杂和伟大千百倍。”

        张建忠平时作为一个领导的威势似乎总是被人忽略。但当他提起潜龙的事业时，身上隐秘的光环就开始不可抑制的涌现出来。这种光芒不是那种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强迫式威压，而是一种令人信服的，能够让人与之产生理想共鸣的威严。

        罗暮忽然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信念推动着他们这些人前赴后继的奔赴同一个目标。

        “我同意加入“杜鹃”计划。”罗暮说，“但你得保证，我在死之前能杀死威廉。”

        “放心吧”张建忠笃定的说，“潜龙费尽心血的救你，绝不是让你去毫无意义送死的。”

        罗暮是乘着一艘小型飞船离开的118号矿区的。从张建忠告诉他要永远离开这里，到登上飞船，罗暮都表现的极其淡定，他只是跟母亲到了一个别，也没有收拾行李，仿佛离开的不是生活了十八年有着浓厚感情的昔日家园，而是离开了一间暂住了几日的旅馆。

        他不担心自己消失会造成什么影响，地下矿工世界经常有矿工失踪，监工所的人能抽出时间来登记成失踪人口，就绝对是工作积极努力有责任心的好职员了，去调查失踪原因？别开玩笑了，这是要耽误吃饭喝酒吹牛玩女人这些正事的。

        他从未见过飞船，这一世作为一名采集月壤的地底矿工，能过上天天吃饱饭的日子，就已经能算高端大气有档次了，乘坐飞船这种梦想，一般都会被矿工们列入到下辈子的宏伟规划里。事实上，若不是这些变故，罗暮这辈子大概连远远看一眼飞船的可能性都无限趋近于零。

        这是一艘小型飞船，外形并不是科幻电影里常见的圆形飞碟状，而是由一个圆盘和一个三角形尖端组成的类似圆锥形的飞船，飞船还有一对倾斜向下的极短的厚翼，明显不符合空气动力学，但却看起来充满了工业之美。

        张建忠看出他对飞船的兴趣，很热心的主动跟他介绍，“这是知更鸟-3型客运飞船，上面有最新一代人工重力场发生器，等一会飞船启动了，你就可以关掉重力靴了。”罗暮点头表示了解，找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艘飞船并不用作长途星际飞行，因此客舱里面只有两排很宽敞的座椅，还有一个精致的小型酒吧，以及一个小型的会客室。

        飞船上只有张建忠、虎子、亮亮几个人，众人坐好以后，张建忠关掉了自己的重力靴，笑着对罗暮说，“好了，人工重力场已经启动了，你也可以关掉重力靴了。”

        罗暮弯腰关掉了重力靴的开关，再抬脚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但很快就感觉跟往常一样了。

        飞船里传来了驾驶员的广播声，提示大家即将起飞，随后，上方的地面左右分开，飞船垂直上升，离开了月球表面。

        罗暮透过舷窗看着外面，这是他第一次在高空重俯瞰月球表面，此时月背正是漫长的持续十五个地球日的黑夜，月背上黑沉沉一片，仿佛是一片死亡之地。飞船开始加速，几乎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震动，下面的环形山飞快掠过，转瞬间就因速度过快模糊起来，舷窗也自动变得不透明了。

        “怎么样，加速很平稳吧，这艘飞船的是小型核聚变反应堆引擎，最高可以达到95光速，不过我们的目的地是月球面向地球的一面，距离很近，不需要那么高的速度，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张建忠继续热情的向他介绍。

        罗暮意识到自从自己答应参与“杜鹃”计划后，张建忠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先前他对自己属于上司关心下属，甚至有点像大哥对小弟的相处模式。而在他接受了计划后，张建忠对他亲切之余多了一些恭敬。这让罗暮对“杜鹃”计划更增添了几分好奇。

        果然如同张建忠所说，他并没有在飞船上呆多久，仅仅二十分钟的工夫，飞船已经减速并开始降落，舷窗自动换成透明模式，罗暮好奇的透过窗户看了向此行的目的地——宙斯城。

        然而不等他看向城市的下方，天上的景象已经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蓝天——他在月球的一个城市上空竟然见到了蓝天，这令罗暮恍惚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地球。

        晴朗湛蓝的天空上飘荡着真正的白云，云朵时不时变幻着形状，让他想起潮湿的海边天空上的大片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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