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有翅膀的神人

飞船的下面是无数巨大的绿色庄园、人工湖泊、高尔夫球场地，而在这些中间分布着成片的城市建筑群，建筑物都不特别高大，奇怪的是这里给人的感觉是城市建筑都是围绕着那些庄园而起，仿佛是它们的附属设施一样。

        他头晕目眩的跟着张建忠走下飞船，再次抬头看向久违的如同上辈子才见过的天空——不，这的的确确已经是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这里的空气潮湿而清冽，远比矿区干燥而污浊人造空气要强百倍。整个城市上空被一个巨大的防护力场罩住，使空气不外泄，立场内部还有一层全息投影，模拟着昼夜更迭，四季雨雪的天气状况，城市的内部被无边的翠绿和鲜花包饶。

        他的五官仿佛变的无比灵敏，微风低拂吹动了他的发丝，并将花朵的芬芳送入他的鼻端，他甚至能听到小鸟飞翔时震动翅膀的声音。他忽然对前世再熟悉不过的景像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或许他在黑暗中呆的太久了。

        飞船降落的位置是一处城市建筑群的中心位置，这里街道干净整齐，花园随处可见，并不高大却排列整齐的居民楼，宏伟的购物中心，天空中不时有双臂套着翅膀的鸟人嬉戏打闹着飞过，张建忠告诉他，那是化神族人利用自己强悍的□□力量直接闪动特指的翅膀，在低重力下享受飞行的快乐，旧人类肌肉力量不足，是无法做到的。

        他眼前的这一切都在不断地提醒着，让谢阳陪他在矿区生活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罗暮仿佛一名局外人冷眼看着这座被改造的宜居城市，心里的悲哀比他得知只有矿工食用营养剂时还要难过千百倍。

        他更没有想到会在大街上与一名化神族擦肩而过。那是一名有着淡淡金属光泽的雪白的肌肤，湛蓝的眼睛，金黄的头发，高挑修长身材的女士。

        她巴掌大的脸上，五官精致的像个洋娃娃一样，脸上的皮肤光洁白净的没有一丝瑕疵。她头上戴着一顶缀满宝石的宽檐帽子，身上的裙子随着阳光的波动闪耀着不同的颜色。她刚从一家服装商场出来，脚上踩着一双全新的精致高跟鞋，挺胸抬头优雅的哒哒走在路上，神态傲慢的如同宇宙女王一般。

        她的身边还簇拥着一群像罗暮一样的旧种人，有人双手捧着她随时想要替换的外套，有人小心翼翼的捧着几个精致的手包，还有人端着一杯金黄色的饮料，甚至有一个人提着几双不同的鞋子……。那个捧着鞋子的男人被路上的一个台阶绊了一下，差点将鞋子丢飞出去，吓的他慌忙将鞋子牢牢抱在怀里。

        化神族女人扭过修长的脖子呵斥了他几句，又昂首挺胸的走进一家珠宝商场。

        罗暮不解的看向张建忠，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不坐车，或者干脆命令商家把东西送到她的庄园里去，而是采用如此原始的购物方式。

        张建忠看出他的不解，主动解释，“逛街这事儿吧……永远都是女人们的最爱，从地球旧时代得女性，到现在的化神族女性，她们其实只是在单纯的享受逛街购物的快感，这跟真实需求无关。”

        提到地球，罗暮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看着那群浩浩荡荡的队伍，活像古代帝王出行的阵仗。

        “每个化神族出行都会跟着一群旧种人吗？”

        张建忠点点头，声音有些低沉，“这座城市生活着三千万人，但只有三万化神族，剩下的旧种人都是为化神族服务的。”

        一千个人伺候一个化神族，罗暮从他的神态里看到深深的屈辱感。

        “他们跟矿工相比有什么不同吗？”他想知道这里的旧种人处境如何。

        “没有什么本质得不同。”张建忠解释，“你看到的这些外表看起来干净整齐的居民楼就是他们的住所，他们往往是很多人挤在一间房子里，只是也许比矿工们的生活稍微好一些，当然了也会有一些人地位高点，可以指挥和命令其他旧种人，就像监工所的那些人，待遇会更好些。“

        ”那化神族的人呢？他们住在哪里？“

        ”他们住在那些漂亮的庄园里，平常的时候他们会去人造湖畔度假或者打高尔夫，只是无聊的时候才会到购物中心区闲逛，“

        无论是奴仆还是矿工，都要被化神族奴役，矿工是对旧种人的身体进行奴役，而奴仆则一种是精神上的奴役。”

        罗暮点点头，原本他还奇怪，她为何不用先进的机器人如此先进的情况下，却用那些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旧种人。

        她要的哪是服务？化神族享受的是奴役人类的快感，让旧种人匍匐在脚下诚惶诚恐的伺候她，这才是化神族想要的。

        罗暮注视着那个捧着鞋子的旧种人，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化神族女人的身后，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

        他突然深刻明白了谢阳的那句话，“失去反抗之心，将会失去一切。”

        宙斯城的街道干净的像有人每天拿着抹布擦了无数遍一样，两侧绿树成荫。罗暮却敏锐的发现，天空中的飞行汽车少的可怜，按理说这里生活着三千万人，应该能够看到如同长龙一般的飞行车排队飞过，但是现实的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

        罗暮意识到自从他们下了飞船便一直步行，偌大的潜龙组织该不会没有一量私家车吧。张建忠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指着离地5米处呼啸飞过的一辆形态犹如水滴般流畅的飞行车告诉他，“只有化神族才有资格在城市乘坐私人交通工具。”

        罗暮不解的看着他，张建忠继续说，“旧种人没有资格在城市驾驶任何私人交通工具出行，甚至地面上很多地方都是不允许步行的，大部分地段，我们只能选择在地下旧种人交通道步行，或者乘坐地铁，地面上的公共交线路非常少而且很拥挤。这是为了让地面和天空都保持美观和整洁，以供化神族享用”

        “旧种人有信用值也不能用来买车吗？”罗暮问了一句。

        张建忠遥遥头，“旧种人绝对不能挤占化神族的生活空间。不过在没有化神族出入的偏远地区旧种人可以乘坐二等品质的私家车。噢，对了，其实每个服务型公司的公务车也可以出行，我们也是有公务用车的，不过今天没让他们来接，我想带你一起去体验一下公共交通。”

        这里的不公似乎比矿区还要严重，罗暮心想，或许旧种人的生存福利从来不在化神族的考虑之内。他们的一切决策研究都在致力于不断优化化神族的生活条件。虽然人口众多，但由于只有三万化神族可以乘坐私人交通工具，所以堵车这种事儿，只有在千年以前的传说中才会出现了。

        他们经过了短暂的地面步行以后，下到了地下，和无数旧种人一起，在犹如前世的加长、加宽版地下通道里走了好久才到了一个地下公交站点，又等了许久才等到一辆公共车辆缓慢的行驶过来，罗暮几乎是被人群簇拥着挤了上去。

        车辆外面干净的能照出人影，但车辆里面却肮脏的犹如另一方天地。破旧的座椅早已被人坐满，过道里的人像被压缩在罐头里的肉泥一样，密不透风的挤在一起。这里污浊的空气让罗暮觉着自己又回到了118号矿区。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罗暮心底竟然产生了一丝安全感，这一想法又让他深感悲哀。

        宙斯城完全模拟的地球的时间，二十四小时，一半黑夜，一半白天，由于候车过久，夕阳西下，夜晚很快降临，街道上的路灯依次亮起，一盏一盏如同悬空浮在半空中的星星，灯光不断变幻颜色，美丽的像两条彩虹一样。

        庞大的公交车出了地下公交站点，飞上了半空，5米高的空中有一条全息行驶路线，共有5条虚拟车道，公交车辆只能行驶在指定的外侧车道，其余的四条是专供化神族私家车辆行驶的。公交车绝对不能驶入化神族的专用车道，不过化神族则可以在五条车道任意行驶，假如两车相遇，公交车需要极力避让化神族的车辆，绝对禁止近距离跟车。

        车道两旁的全息屏幕播放着不同的电视节目，每一个化神族身上携带的终端都会自动与这些屏幕相连，当他们驾驶或者走路时可以一路自动切换控制屏幕上的电视节目内容，其实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这种观看电视节目的方式，植入的个人终端可以在他们的视网膜上投影出最绚丽的画面，但他们还是要这么做，原因只有两个字——乐意！他们就是喜欢享受这种专有的特权式的服务，因为旧种人是没有这项权力的。

        罗暮注意到一辆红色私家飞行车快速从身边掠过，屏幕上的节目一路与车速一样快速变幻。随后又有一辆华丽的银色车辆掠过，节目再次快速变化。在他们眼中，屏幕上的画面是连续的，但在旧种人的眼里，屏幕只是不断闪烁着刺眼的白光。

        当科技只专门服务于很小一部分人的时候，我们还能称颂这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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