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替身难当
与谢家签订的协议是十年，除去和谢允私人签订的八年外，还剩两年的时间，而这最后的两年，沉渊打算搬出去住了。
谢允的脾气越来越难琢磨，每次标记完，给的惩罚也五花八门，见到他都没给过几次好脸色。
这段时间沉渊想通了，自他被系统2222带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任务世界，在这个身体的幼年期就跟在谢允身边，做他忠实的跟班、听话的随从、抗打的保镖，陪他练机甲，陪他进部队，为他受伤，为他悲喜……明明按照系统2222发布的任务剧情，将会一件不差地完成，偏偏当年他没能控制住自己，在易感期极其不理智的情况下终身标记了他的雇主谢允。
剧情偏移了。
谢允居然怀孕了，孩子是他的，他想要负责，承诺会对谢允一辈子好，可以为他卖命，可以为谢允做任何事。他相信既然剧情可以改变，那何必陪谢允走什么“炮灰逆袭”的崎岖道路，何必让谢允去掺和主角攻受的虐恋？
沉渊想要负责，但谢允却想要打掉孩子、洗掉标记，并且让身为alpha却在易感期失去理智的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沉渊信誓旦旦地做会付出一切的承诺，谢允却不信，也并不觉得一个一无所有的alpha有资格让他生下孩子。没把他大卸八块，已经是他念及年少情谊，是难得的仁慈了。
要不是那会儿谢允恰好遇到危险，他有了表现的机会，那谢允也不会心软答应生下孩子，也不再提洗标记的事了，虽然当时受的伤重了那么一点点，谢允给出的要求多了一点点……
谢允扔给沉渊三份文件，让他签了：一是结婚协议，他谢允的孩子绝不能是私生子；二是五年后就会生效的离婚协议，对外宣布感情破裂，名正言顺；三是一张只有标题而内容空白的a4纸，五年内谢允写在里面的内容，沉渊必须照办，无论是什么。
沉渊签下了，就算没有酒席、没有婚礼，凭他对谢允的了解，那张只有《谢沉五年条约》这个标题的空白纸，不会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不会要他的性命，也不会让他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
他兴致勃勃地住进谢允的别墅，虽然离谢允的主卧远了些，但他依旧鞍前马后，处处照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关注谢允的一举一动。他以为谢允会习惯他的存在，以为孩子会习惯alpha父亲的陪伴，毕竟五年的时间不短，表现得好的话，五年也可以变成一辈子。
在同一片屋檐下生活五年，就算是石头也该捂热了，谢允答应生下孩子，就是个通向美好未来的信号。
谢允的怀孕，使得炮灰剧情偏移，而名为“炮灰逆袭系统”实则做着助攻炮灰工作的系统2222，表示剧情已经崩了，继续下去也是积分清零的失败的结局，没有任何意义，它要离开这个任务世界，去其他地方找它的宿主。
投胎的机会，它得找到原宿主帮忙，或者沉渊自己完美完成某个任务世界，获得足够的总积分，才能去系统商场购买《投胎重生卡》，这就需要沉渊随它一起去别的任务世界，彻底放弃这里。
沉渊不想这样不负责任地离开，他愿意等，等谢允同意与他相伴一生。
至于剧情，崩就崩吧！
既然这个世界的任务最终都不可能完成了，那么他积攒了二十余年的积分留着又有什么用呢？没有犹豫，沉渊孤注一掷，用了他辛苦多年走剧情换来的所有积分，一次又一次地像个赌徒般去系统商城里抽《人设自由卡》，想用到谢允身上，使他再也不用被这个世界的意志影响，再也不会去走什么“逆袭”的剧情，只会随他的真实想法而行动。好在最终抽到了沉渊想要的卡，积分也所剩无几。
不再受剧情约束的谢允，看起来越发鲜活，像是多了一魂似的，但奇奇怪怪的要求却变得多了起来，那张a4纸上的内容也开始变得五花八门：一开始是在床上不准沉渊说话，后来要求沉渊戴上只能露出眼睛的面罩，触碰他的身体时得戴上一次性手套，除了腺体外，不让沉渊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吻痕、抓痕。自孩子会说话后，谢允便不让他亲近孩子，虽然没有对宝宝隐瞒他们的父子关系，但也很少会给他们独处的机会。即便是拍照合影，他也得戴上面罩或在照片上p个面具，照片才被允许进入家里的相册……这些一条又一条的“规矩”，很快填满了那张内容空白的a4纸，甚至加了第二张空白纸、第三张、第四张……
说好的只有一张纸，这样最多就是正反两面吧？可沉渊已经收藏了满满一抽屉了。
另外，同样的要求，真的没有必要写那么多次吧？标记一次写一次，写着写着还多了一个别出心裁的《事后惩罚项》，美名其曰“警醒自我，勿忘错事，抑制失控行为，增强抗o能力”，惩罚的内容和手段每次都不同，视谢允当时的心情和感兴趣的方向而定。
虽然时不时流点血，但有系统2222的免费痛觉屏蔽和地下室长期维护着的高级治疗舱存在，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和谐了许多。该卖力时卖力点，该滚下床时爬快点，该领罚时痛快点，谢允总会习惯他的。但很快，沉渊就明白他错了，他用了那么多年陪着谢允走“逆袭”剧情，但在谢允眼中，沉渊该自觉拿的是“替身”的剧本。
谢允在腺体还没完全发育成熟、对信息素味道还不太敏感的十五、六岁时，经常装成beta去参加帝国当时十分火热的全息模拟机甲线下实训，听说自己崇拜的机甲游戏大佬参加了帝国与联邦共同举办的模拟挑战赛，便带着哥哥送给他的机甲，瞒着谢家众人报名参赛。为了不被家人发现，特意把初赛地点选在了审查身份不太严格的虫族与帝国的边境星球——和平村。
彼时和平村的实际情况并不像星际报道上的那般和谐安宁，初来乍到的谢允并不清楚自己那一身行头引起了多少觊觎，更不知道他那身不算高明的beta装扮在和平村某些“见多识广”的alpha面前，破绽百出。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当谢允被一群恶意释放信息素的alpha包围时，主角攻带队巡逻经过，英雄救美。从此，谢允就对主角攻谢熠那双眼睛入着了迷，他喜欢那双经过战场洗礼的眼睛，漠然、锐利、沉重、正直，又那么坚定不移、炯炯有神。
程熠的名号，谢允早已听过，是谢家驻边主力——十六军团里牺牲的一位烈士的遗孤，在“家馨”育孤院中长大，签订十年协议后不久，也拿到了帝国中央军校的《录取通知书》，其间多次前往边境历练，毕业后长期驻守边境，凭个人出色能力被选入第十六军团，前途无量。
而小透明沉渊，自此从由谢家世代资助的“家馨”育孤院中脱颖而出，仅凭一双眼睛就被谢允选中成为陪练小跟班……
随着孩子渐渐大了，会说话了，会走路了，上幼儿园了，沉渊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自以为剧情的改变能让谢允看到他的存在，却没想到他只是别人的替身，替的还是一双眼睛。
上一世作为一名见不得光的影卫，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从刺杀对象临死前的眼中，看到自己那种麻木的眼神，弟兄们都说他的眼神天生冷漠，旁人一看就觉得是个冷心眼儿的，与他爱玩爱闹的性子截然不同。他起初当然不信，他出刀那么迅速，对方不用呼痛喊叫就能去排队重新投胎了，显然他是很温柔的。但师傅也说他得改一改，若是有了心上人，可不能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于是他改了，对之后的每一个刺杀对象都扬起笑脸，出刀的速度也慢了许多，只是每次都得用上数刀，刺杀对象才会闭上眼睛去投胎。
沉渊觉得程熠看人的眼神肯定是无比温柔的，否则谢允怎么会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还一直留着那件程熠的黑色皮衣？
虽然这个款式的皮衣，“家馨”育孤院的孩子、老师、院长，人手十几件，颜色自选，从三岁到二百八十岁，高矮胖瘦、各种尺寸应有尽有，俗称“机甲模拟课统一训练服”……
听闻主角攻程熠的信息素闻起来是一种腥气淋漓的铁锈味，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气势如虹，在敌军眼中，宛如煞神在世。而他在系统随机抽奖抽的铁锈味信息素，曾被谢允评为“凶案分躯现场，令人作呕”，想来谢允一直都很嫌弃。
沉渊也不想的，六岁时“家馨”育孤院组织信息素等级测试，系统2222为了找回原宿主时能有个让他满意的身体，就找其他要好的系统借了点儿积分去抽abo任务世界专享的顶级alpha信息素，让沉渊帮原宿主抽一个信息素味道，积分不多，只能随机抽取三种进行选择，沉渊分别抽到了辣椒味、硫磺味、铁锈味，前两个他也试闻了一回，比后来闻到的谢允那堪比黄连之苦的信息素还令人窒息，相比之下，铁锈味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差不多的信息素味道、念起来相近的名字、十六军团的烈士遗孤身份、堪比复制粘贴的眼睛……他被谢允选中作为替身，理由还真是十分充分。
不紧不慢地收拾完行李，沉渊又打了另一支冰趣，压下腺体的躁动，他的易感期还没结束。
易感期的alpha总想待在自己的omega身边，他也不例外，而谢允只给了他一天时间，剩下的几天会更加难熬，这是发热期的谢允在每次让他标记完毕之后都会给出的例行惩罚之一，毕竟谢允提出的“警醒自我，勿忘错事，抑制失控行为，增强抗o能力”的要求，是他这几年以来，自愿遵守的。
地下训练场曾经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但如今沉渊只有在接受另一个例行惩罚时才会去了。其实昨日协议已经到期，上一个例行惩罚已经足够，而这个需要去往地下训练场的惩罚是没必要遵守的，但沉渊还是去了。
因为他食言了，这是他甘愿领取的惩罚。他忍受不了他的omega再通过他的眼睛去找主角攻的痕迹，明明原剧情里他们也不可能走到最后的，为什么会这样……？
沉渊不知道是自己哪一步走错了，但他确定，他心中所想，理智所向，都是不愿再以替身的身份，去完成陪伴谢允一生的承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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