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碎了
沉渊在房间里浑浑噩噩地待了五天，难受了就打抑制剂，饿了就喝营养液，困了就一觉到天明，一步也没有出过门，他这次的易感期也结束了。
其间，谢允没有给他的终端发过任何信息，好似忘了他的存在，小二君也在三天前“下线”去参加哪个系统部门的新品宣导会了，还没回来。
这天，沉渊似乎终于想起了还有正事要做，从被窝中坐起来，有条不紊地把九月初到九月中旬录制好的幕课课件，按照不同的讲解内容，划分好篇目后，上传到了家馨的内网，设置了为期三个月的学习课时，供有兴趣的孩子们选修。
整个过程十分理智，与这几天的颓废行为截然不同。
十月即将过半，酷暑恍如依旧。
“大渊，我回来啦！”
“小二君来去无踪，想要见你，可真是不容易。”
系统2222的声音依旧是欢呼雀跃的模样，和往常并无不同，而沉渊的声音则是有些别样的低哑，幽幽响起，无端生寒，和以往迥然不同。
系统2222习惯了沉渊时不时的冷脸，对这样的变化没太在意，回复道：
“哎呀，刚刚转正嘛，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冷不丁就有个会议啥的，以前实习期我都没参会的资格，像昨天这种新品宣导会，只有转正的系统才能参加呢！”
“哦对了大渊，刚好我升级后多了个宿主线下留言板，如果我回部门了，大渊你恰好有事找我，就在留言板上给我发信息，我一看到就会尽快回来，来不了也会在留言板上给你回复的。”
系统2222说着，就调出了一个虚拟面板，给沉渊讲解了使用方法。
讲解完后，系统2222突然发现屋里的一个桌子上放了很多随意放置的营养液空盒子，“一个、两个、三个……十二、十三……哎呀怎么这么多，大渊你不会是一直闷在屋里没出去吧？喝了那么多营养液，连空盒都没扔……”
“卧槽！垃圾桶里怎么那么多抑制剂空管？大渊，你不会把才买的抑制剂全打完了吧？”
“还有两支。”
“只有两支了？那很快就没有了！大渊，你前几天说要出去找个其他工作，得安排上了，别一直闷在屋里了。”
“不想找了，剩下的星币，够我用两个月的，抑制剂也不用再买新的，我易感期已经结束了。”
“那也不能连门都不出呀，这才几天没见，大渊你又冷冰冰的了，你们人类的情绪变化好复杂呀，一天一个样的。”
“面罩戴着热，我不想出去。”
“啊……？我还以为大渊你心碎了，不开心，所以才不想出门嘞。”
“我心碎？我怎么不知道？”
“1212说的，他说他的宿主有一颗像玻璃一样的心，每次眼睛往外冒水——就是你们人类说的流泪，是因为不开心了。他的宿主一旦吃了难吃的食物、喝了很苦的药、遇到难过的事情，都会不开心，一不开心就容易心碎，每次都要他宿主的任务对象哄很久才能变好呢！”
沉渊：“这样……那好，我也心碎了，小二君，你说怎么办？谢允可不会哄我开心。”
“大渊你变得那么快的吗？就一眨眼功夫，怎么就心碎了？”
“你说反了，小二君。”
“什么反了？”
“心碎了，所以我可能……变了”，也许即将逐渐变得面目全非。
“哦……”系统2222没理解这两个说法有什么区别，没有深究，转而说起了另一个事情：
“啊对了大渊，我这次回去已经找1212借到了积分，那个傻缺根本没看见我给他留的字条，贴他门口，都没看到，我真的是服了！”
“大渊，我们现在就可以买《投胎重生卡》了，但是我昨天在重生系统部的宣导会上看到了他们的活动方案，三个月后《投胎重生卡》参与立减活动，可以立减9999积分呢，要不我们多留在这个任务世界一个月？可以节省很多积分呢！”
“不等了，现在就买吧。”
从本该等谢允发热期结束就离开，到等谢允洗完标记、忘记他再离开，沉渊妥协了一次又一次，一直因为种种原因，延后去投胎重生的时间，既是责任驱使，也是他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情绪。
但何必再执着？他什么时候离开，对谢允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他自以为的责任，是谢允认为的纠缠不休；他的不舍和眷恋，是谢允最为厌恶的alpha占有欲。
就这样吧，两个月后就离开，越拖，变故越多，他不能保证，三个月后，他还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
“大渊，就多一个月嘛，你不想多看看谢允和你的儿砸谢临？我都不着急找下一个宿主。”
“小二君，你之前还想着尽快绑定新宿主，开启美好新生活，现在又不急了？”
沉渊之前想过，谢允不想看到他，他就躲起来偷偷看谢允，不让谢允发现就好。可是，一旦谢允忘了他，一旦他除去所有记忆、投胎重生，他们两个将是永久的陌路人，会在不同的世界里生存、老去、死亡，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多看一眼或少看一眼，都将毫无意义。
何必呢？最后两个月，各自安好吧。
谢允会习惯生活中少了一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却总惹他心烦、生气的普通alpha；而他，也会回归孑人一身、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
外伤可以治愈，内伤无药可解。情爱这种虚无缥缈、令他捉摸不透的东西，还是丢弃为好。
至于谢临……
沉渊前世知道他竟然会对一个男子暗生情愫之后，便十分清楚，他不会娶女子为妻，将来也不会有孩子。
如果他命大能活到师傅那个年纪，也许也会收几个称心的徒弟，慢慢养大，体验一把当“父亲”的感觉，再四处游历，看遍世间各处胜景繁花。
意外来到这个任务世界，谢临的出生，血脉的联系，曾经让沉渊心绪激荡，他当时是多么期待谢临的降生。然而，谢允宁愿把孩子给别墅的雇佣们照顾、宁愿扔进家馨让钱叔照看，也不愿意让他多亲近自己的孩子，他甚至当不了一个名正言顺的alpha父亲。
这五天里，沉渊有想过在晚上悄悄去看看谢临，看他额头上肿起的包是否已经好转，看有没有人给他换药、热敷，看重生后的谢临闹着想见的“alpha父亲”是不是指的是他。
但沉渊忍住了，他在等，等谢允给他的终端传讯，等一条类似“临临想见你”的话语，然而，什么都没有。
等他离开后，谢允会给谢临找一个比他好很多很多的alpha父亲，可能是主角攻程熠，也可能是能达到谢允择偶标准的其他人。
很好，不用再期待了，他们都不要他，那他也可以离开得干净利落、潇潇洒洒、无牵无挂了。
“哎呀大渊，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嘛，之前我即将转正，当然想尽快绑定新宿主，做任务、拿积分，购买好看的化形印记。”
“但现在不一样了，3333那个讨厌的家伙说得对，我转正、升级之后，好多新功能都没研究清楚呢，怎么也得试验试验吧？万一我的新宿主看出我还是个刚刚转正的小菜鸡，这也不会、那也不懂的，觉得我业务水平太差怎么办？太给我们炮灰系统部门丢脸了。”
“大渊，9999积分呢，优惠力度那么大，只要多等一个月就可以了，好不好嘛？”
“你知道的，小二君，我心碎了，也是没人哄就好不了的那种。两个月是我的等待极限，超出这个时间，我可能控制不住，变得……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虽然我本来也不算什么好人。”
系统2222宕机了几秒，然后忽然惊呼：“你你你……！大渊，你该不会要黑化吧？啊？千万不要啊！黑化的宿主没有几个好下场的，会被丢进无尽领域的！进去了，你就很能再投胎轮回了，大渊！”
“1212的第二任宿主就是因为产生心魔，黑化了，他们部门的主管系统给他分了几个度假世界的任务去散心都没有用，后来只能用《心魔幻景卡》去无尽领域一直重走那个产生了心魔的任务剧情，到现在还没出来呢！可惨了！”
沉渊不解，颇有几分猎奇地问道：“黑化？心魔？是何意？”
“这个……大渊，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了。买买买！《投胎重生卡》我现在就买！那点儿节省的积分不重要！大渊你可千万千万要稳住，放松心情，做你觉得能让你愉快的事情——比如在屋子里安安静静地待上两个月，哪里也不去，挺好的！非常好！”
纵然如此说，系统2222还是没有立刻购买，他瞒着沉渊，还想再挣扎一下——万一立减活动提前呢？万一沉渊两个月后情绪控制得当，可以再延期呢？可以节省9999积分呢！
沉渊知道系统2222应该没打算现在就买那张卡，哑然一笑：“突然觉得，出去走走也不错。”
语毕，沉渊戴好面罩，然后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营养液空盒子，与垃圾桶里的抑制剂空管等收拢成在一块儿，装了满满一袋垃圾，拎在手上，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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