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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隐忍


倏然对上视线,二人的目光仅相互停留了一呼一吸的时间。出于祝贺,于酥难得冲秦敞望露出一个真心的、友好的笑。

        然而这笑还没展开,便被秦敞望寒若冰窟的眼神定住了。

        这又是在干什么?于酥莫名其妙。随即想想,秦敞望最不需要的,大概就是外人无故的好心,毕竟他早已自行练就一身管别人怎么看,他都要报之以寒霜的、刀枪不入的真本领。

        于是她收起这诚心诚意的笑,眼见秦敞望回过头去,与在一旁的于澈说话。不知二人聊到什么,于澈明朗一笑,伸出手握了握秦敞望的。

        几句之后,二人一同往楼上走来。

        于酥心想,今日回去,有必要同于澈说一声,她同秦敞望关系不好,往后他同秦敞望交好,切莫拉上她。

        那二人一道上来后,于澈兴冲冲找店家要来菜谱,眼扫得飞快:“这家酒楼虽说比不上四大酒楼,但小菜确实别有滋味,今日我请你,就当为你贺喜。”

        方才还见他扣扣搜搜的于酥:

        于澈报了几道菜名之后,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姐姐,将菜谱推到于酥面前,道:“姐,还有什么想吃的?”

        于酥随口报了几个菜名,之后就默不作声听他们谈话。

        秦敞望很讨于澈喜欢,从来都是于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秦敞望只稍稍回一句,但是即便只有一句,于澈也能自行将话题带下去。

        于酥沉静地想,这与当初的自己有何不同?都是死皮赖脸贴冷屁股。

        还是有点不同的,于酥否认,毕竟秦敞望没一眼就将于澈百灵鸟似的嘴给冻糊住。

        她不由出神地想起十一岁那年的荒山野寺。

        那天,满白的月光照得她心飞到了天外。即便是秦敞望已经否认过很多次,她心中仍抱有一份侥幸。

        太像了,月色如水,他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月光凝成实质的样子,怎么不是仙人?

        他的剑鞘上似乎镶嵌许多宝石,几道珠光闪烁,随着他的动作变换着光影。她的眼睛看不清楚,却还是被吸引了视线。

        她最后一次鼓足勇气,问:“若是我娘亲病危,你能不能来救救她?”

        她怕他不应,还说:“我家中许多传世宝剑,你若来,我一定送你一把。”

        他不知在看她身上的哪处,只知道他的脸转过来了,手上的长剑因动作而换了个方向,月光折射到她眼中,莫名有些冷:“我不会救人,只会杀人。”

        这句话,秦敞望一日说了两次。

        多年后,十五岁的于酥出神地想,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救了她。

        这时,店家将菜品端上来,扰乱了于酥的猜想。

        于澈与秦敞望二人已经不知道谈到何处,秦敞望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太师最近安好?”

        于澈没有将家中这几日来的事告诉秦敞望的打算,只乐呵呵地含糊:“很好啊,政务繁忙,没什么不好的。

        “昨日我上青霄楼,看见了太师。”秦敞望却没拐弯抹角,直截道。

        青霄楼,名妓青倌无数,京中最富贵的烟花之地,里头常有一掷千金的世家子弟,更有不思前途、暂且度日的靡靡之辈。

        说是一句醉生梦死不为过。

        于酥无法想象,父亲这般清廉正直的官会上这种地方去。

        “你看错了吧?”于澈想都没想,当即否认,见秦敞望神色不假,补充道:“敞望哥,并非我不信你,我父亲的为人你也熟知,他怎会去那种地方?”

        秦敞望并不多做解释,颈边束发的布带同主人一样,冷白透亮,“信不信由你。”

        他这么说,姐弟二人心中信了八分。且不说这几日父亲确实早出晚归,就单论秦敞望,他师从父亲,完全不必要诋毁他。

        于澈毕竟是个半大孩子,藏不住情绪,秦敞望一句话将他注意力全牵绊住。于酥本就无意与秦敞望交谈,眼下更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的失神,只低头吃着碟中小菜。

        姐弟俩不说话,包间里头倏然换了个氛围。

        外头春闱放榜的热烈仍旧喧天,春风饶进包间,于酥觉着,这此刻的春风,比方才的那阵,冷多了。

        沉默中,于澈问:“敞望哥,你可知我父亲去那儿做什么?”

        “不知。”秦敞望如实答,“我只知,昨日韩相的车驾也停在楼下,应当是有事要议。”

        于澈点点头,重振精神,并不愿将心事透露,轻松道:“原是如此,应当是有什么事不便在外头谈,才上了那儿吧。”

        秦敞望岂能看不出他在回避?大抵是出于对今日这顿饭的回报,他道:“我对朝中形式熟悉,你想问便问。”

        于酥不懂,秦敞望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生为何会熟悉朝中形势。于澈却没想那么多,当即问:“那敞望哥你知不知道,那韩相想拉拢我父亲。”

        秦敞望微微颔首,“韩相此举,势在必得。”

        于酥不断吃菜的动作停住,终于抬头去看秦敞望。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意会错,此刻,她在秦敞望身上,看到一点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于澈瞳孔紧缩,半晌低声问:“结党营私,不是圣人最厌恶的事?韩相难道不是圣人最信任的朝臣?怎会做出这种事?”

        秦敞望没再回他,只浅抿一口凉透的茶,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终于,心头的求知欲让于酥妥协,她认真问:“照你这么说,我父亲非得同,韩相的韩相交好?”

        “并非,”秦敞望否认,“太师不会娶韩相的女儿。”

        于酥惊诧看他,他竟也知道韩相想与父亲结亲?随即又想,那日来的朝臣那么多,不会是个秘密。她继而虚心问:“为何?”

        “朝中风气污秽,而于太师作风端正,不会同流合污。”秦敞望淡淡陈述。

        明明是在夸人的话,于酥却从他话中听出点微不可见的讽意。罢了,秦敞望这人说话向来这样,于酥不打算深究。

        这一顿饭本为着秦敞望春闱之事庆祝,几句话之后话题便与他无关,只绕着父亲的事情,于澈有些过意不去,不想这点凝重将秦敞望的心情败坏了,“敞望哥,咱们聊点别的吧,你同我说说,考场上都是什么氛围,我也当提前熟知,将来好应对。”

        秦敞望依言回答,二人又聊了几句,明显觉得聊不下去了。

        于澈虽情绪不好,却也控制着不显露,秦敞望他似乎有些不耐,手指轻得不能再轻地间断触碰着骨瓷杯。

        于澈瞧出了他的坐不住,刚想开口问他是否有事,秦敞望先他一步说:“我回去同我父亲写封信,先告辞。”

        于澈忙回:“快去吧敞望哥。”

        他一路将秦敞望送到楼下,才回来与于酥一同扫着几乎没怎么动的小菜。

        吃了几口,他后知后觉地问:“姐,我怎么感觉敞望哥不是很喜欢我们?”

        于酥没好气:“你才知晓?我之前不是同你说过,我与他关系并不好。”

        “我以为,你只是嘴上说着斗气的,哪晓得是真的不好。”于澈想不通:“可我们也没惹着他呀。”

        “我也想不通。”于酥有气无力夹着菜,方才于澈点菜时豪气,此刻她收拾得力不从心。

        家中教导严谨,不允他们有铺张之嫌,点多少便吃多少,可眼下这些,她实在无力吃完。

        最终,这桌子小菜还是被他们装好带回于府。

        来收拾碗碟装剩菜的店小二满脸荒谬,他来店中做事多年,头一回见有人定二百两的包间,却要心疼十两小菜的世家子弟。

        他侧眼瞧姐弟二人,觉得于酥身上的衣所值的价,都够来他们店中吃上十回,这就更让他无法理解。

        他也不敢问,收拾好便退下了。

        这日回府,于容照旧没有回来。

        姐弟二人不约而同等在前堂,于酥说:“再怎么说,今日也要问个究竟。”于澈赞同点头。

        这日于容比往常回来得都晚,应当是有事绊住,直至子时,才终于出现在于府。

        他一身酒气熏天,双颊酡红,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也松弛地随着步子一前一后地摇着。

        姐弟二人本在椅子上打起瞌睡,一听动静激灵起身,就被眼前父亲的衣冠凌乱吓住了。很难以接受,父亲会有一日这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于容醉了酒,却不让人搀扶,瞧见在前堂处愣住的姐弟俩,没有丝毫犹豫,直直地朝他们走过来。

        没有任何铺垫地,于容将两只手分别搭在她们二人的肩上。

        他含着酒气,语调不正常地上扬,却又坚定地说:“明日,爹爹会上韩相家提亲。”

        “你们往后多忍着些,别委屈了姑娘家。”

        这句话无疑是惊雷灌耳,于酥被定在原处,几乎不敢相信。

        于澈迎着于容的酒气,少年的声音有些哑,“为什么?”

        清醒时候的于容若是听到这句反问,定会不容置喙地让他们只需明白即可。眼下的于容却有着满腔无心掩盖的隐忍与挣扎。

        如果仔细看,这位毅然如山、正直如松的太师,眼角有一丝水汽隐隐若现:“不这么做,我对不住秦大将军更对不住敞望,往后我有何颜面,继续立于朝堂?”

        “我能有今日,全是倚仗秦家。”于容终是忍不住,如泰山崩顶般,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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