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小麦五千钱一斛，精米八千钱一斛，黄豆一万钱一斛……”国主念道。
“要不、要不再卖些吧……”众人忽然来了精神，这已经是往年均价的十六倍有余。尽管玉京也只剩十年的余粮了，但毕竟粮食以外的生活、娱乐用品还是得用钱购买。
“炎林再怎么富裕，只怕也吃不起八千一斛的粮食……但至少解了燃眉之急……”
下山路上，众人又聊了起来：
“看来咱供奉仙人还有些用……”
“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只用这些‘报答’咱们，还远远不够呢……”
“而且他们又不是只帮助我们，哼。”
“就是就是。还是扶风人对我们更好。”
“你们说这仙人为啥还得吃粮食？”
“仙人不吃东西也是会饿死的。”
“真的吗？你见过吗？”
“不信你问老祖宗——”
国主对孩子们的疑惑一向是出奇的有耐心：
“这里的仙人啊，都是只吃粮食、喝露水的。他们不吃菜、不吃肉，除了米面、什么都不吃，可远没有你们吃得好呢。他们的身体刀枪不害、水火不侵，什么都不怕，唯有衰老和饥饿能让他们死去。他们死后就像云朵消散了一样，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他们结婚生小孩，也就像两朵云飘到了一起、又散成了三朵。他们虽然看起来和你我一样，但实际上却更像云、更像水、更像山，更像这大自然。”
炎林之国·金城
“禀国主，求购粮食的国书已得到回复，国主提出的一应主粮需求、玉京已全数许可，至于糖、油、果蔬等类，也同意出售订单一半之数。”
“善。徐爱卿功不可没……”
“陛下！”张老将军打断了国主的话，连忙跪下请奏，“此次购粮耗费极奢，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填补这个大窟窿？”
“原定出兵的军费既然省下来了，就是做这个用的。”国主不紧不慢地说。
“陛下！”
“老将军不必多言了。能够和平解决的事情，何必劳动干戈？我炎林一向热爱和平……”
“老夫纵然不才，此次出兵、前后耗费至多不过二十万亿。若能签订合约、以往年平价购粮，所费不过三万亿；如今却用二十倍之价购买，其中差值足有四十万亿。这个账陛下难道没算过吗？”
“张将军不得无礼！”丞相徐夫子连忙呵斥。
“今年二十倍，明年四十倍，到后年、国中就没人吃得起粮食了！”
“老将军过虑了。这几年不过是风雨不顺，粮价偶然昂贵罢了。”国主冷淡地说。
“陛下！”
“玉京和我国素来交好，只是因为粮食涨价、就出兵攻打，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国主的态度逐渐严厉。
“是玉京撕毁《粮约》在先！”《粮约》乃是各国就购粮事宜和玉京签订的合约，出于粮食的特殊性，这份合约既是商业合同、也是外交国书。
“朕听闻玉京也没有多少余粮了，涨价只是权宜之计，又不是故意要饿死咱们。”
“这……”老将军一时语塞。
“玉京是天下人的粮仓；以炎林之富、当为神州表率。今天若因买不起粮食而攻伐玉京，往后只怕在神州诸国之间无有立足之地了。”
“老夫……明白了。”老将军放弃挣扎，抱了拳、下去了。
“散朝。徐卿，陪朕去后苑下棋。”
“事情可办妥了？”国主问。
“十分妥了。里外十二万亿，足值足额、都已入了陛下的紫帑。”徐夫子低声说。
“购得的粮食，还是留一半、卖一半。找好下家了吗？”
“本国有个蔡公子，还有幽燕的元公子、玄殷的辛公子一干人等，立刻就能接手。这一半粮食转手又有三十三万五千八百亿钱，照旧半数入户部、半数入国库。”
“善。左右抽出十万亿、发散五军，权做补偿。我这把御弓由你赠给张老将军。大家勿要伤了和气。”
“谨遵圣谕。然而、这几日金城的粮价已翻腾至五十倍有余，若不压制、只怕……”
“再等两月、玉京收了早稻，粮价自然会降一些的。眼下的光景尚不迫切，国中还不至于有人饿死，此番不过是找百姓筹些余钱、以备‘国事’罢了。”
玉京之国·冬乡郊外
——幽燕有良驹，奔驰如飞箭，逐月天山上，啸日暮云边。
幽燕国主亲自带领骑兵剑指玉京，转瞬之间就到了冬乡郊外。而扶风的军阵却比以往更快了一步、早已聚在此处结阵等候了。见情况不利、幽燕骑兵也没有停留纠缠，只是托辞游猎追逐时偶然误闯了玉京国门，纷纷撤走了。从姬山回来的玉京粮队正好遇见了打算离开的扶风军队：
“哥哥！”一位玉京的小姑娘冲上前、扑在了为首的年轻将领怀里。
“你们刚才送粮食去了？”这位小将军名叫李阑，乃是扶风国的风原将军李巽之子。
“是的！我看到你们了，在仙人的画卷里！”而这位小姑娘则是秋乡的小葵，是李阑的亲妹子。扶风、玉京之人时常联姻，通常是看孩子继承了哪种神通、就成为该国的子民。如果没有神通，通常会被驱逐至江汉。
“仙人的画卷？姬山天书？”李将军转头询问玉京国主。
“正是，这一回又多亏了扶风的兄弟们了。”国主连忙拱手致谢。
“都是一家人，老祖宗哪里的话。”李将军连忙回礼，又问：“母亲呢？”
“她这次没去。蔷薇林和棣棠林都要改种粮食了，她在那边帮忙呢。”
“粮食又减产了吗？”
“是啊，眼看着这回的早稻也只能收三成了。将士们吃了吗？正好一起来吃吧。”
“多谢老祖宗款待！”李阑连忙拜谢。这回带领的将士虽然不多，但怎么说也是几千张嘴。两国固有的国防协约暂且不论，如今但凡能额外省下一顿饭、也实在是个不小的开支。
“不过、刚收到消息，江汉国又起了大雾，船队一概动不了。连小姨说是急得很，我先带几个人过去帮帮他们。”
“你们忙完了尽快赶来，一个时辰就开饭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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