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正好粮车都空着，扶风军队卸下了武器盔甲、放在粮车里，众人一道回了村里。李将军带着几十个兄弟，腾云乘风飞往江汉。
不出一刻钟，就到了目的地。众人到齐、结阵做法，十里以内的云雾顷刻而散，又沿江驱散了沿途的雾气。
“多谢李将军！这下应该能赶上了。”连枳看着这一片晴空、如释重负地说。
“不客气！”李阑在离船面一丈高的地方就停下了风、“咚”的一声踩下来，仿佛连船身都摇晃了一下。
“噢！原来是小李将军。”连枳这才看清他的样子，“几年不见、这么大了……”
“嘿嘿，家父今天有事，就派我来了。小姨送的什么、定要赶着今日进城？”
“难为情的，还不是这些东西……”连枳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船舱里的几箱戏服和行头，又说：“今晚有台戏、国主要亲自来演，说是有贵客来看。关于这位贵客、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通灵戏吗？”
“正是呢。‘今晚贵客来访、国主上演通灵戏’，本就是国主上一场通灵戏的预言。”
“哈哈，我想想……那啥，没事我就先回了，老祖宗还等着咱一起吃饭呢。”
“替我向老祖宗问好。这是酬劳。”连枳行了礼，又拿出一袋钱交给李将军。
“不、不必不必，小姨太客气了……”
“给你的兄弟们分一些也好。如今百物皆贵，用得上的。”连枳连忙牵来李阑的手握住钱袋，又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放，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小姨……我、那啥……我先回去了……”李阑轻轻掰开连枳的手、退了一步，行了礼，接着一阵风来、随风飞去了。
江汉之国·洛邑
“小天师，爱妻的牙病如何了？”
“叫我小镒，我不是什么天师……我只能保证她十日之内不会再疼。”
一个玄殷国的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收起了鬼幡、神铃，打点好行装。
“五百钱。”小镒伸出手、说着就要走。
“这、这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五百钱……”这家人看着并不贫困，然而付钱时、男子却有些迟疑。
“价钱是刚才约定好的，夫人的牙痛也如约止住了。若无他事，理应如约付钱。”
“是，这是自然。只是我这……”
“十日内，若夫人牙疼复发，这五百钱我会如数奉还，否则神……”
“不、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玄殷国人的玄法乃是他们自然天成、与生俱来的天赋，此外、男子也早有所闻：玄殷之人把诚信道义看得比生命更重。
“那你到底啥意思？”小镒有些不耐烦了。
“如今粮价腾贵……”
“你要是缺钱，治病之前就该说明。”小镒有些生气了，“你是欺我年幼不成？”
“不、不是……”男子看着难堪极了。
小镒又看了一眼那位夫人，接着看了看家里——楠木房梁，青瓷地砖，华美可爱；但床柜桌椅却都是低劣的杉木用料，看着与房屋格格不入；客厅的博古架和妇人床头的妆匣也都是空空如也，只怕一时也找不出可以典当的物件了。
“若在以前，莫说五百钱，一千钱也是随手拿得出的。可如今……”
“说起粮价，我也是为了吃饭……我好几天没吃肉了。我想吃肉。五百钱，至少还可以买只鸡……”小镒说着捏紧了拳头。
男子想了想，从空空如也的衣柜里找出了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捆风干的牛肉条：
“家里田地早已卖光，老黄牛留着无用、做了些肉干……不如你拿些吧。”男子不好意思地说。
小镒拿起自己的小包、掏出了五张面值百钱的宝钞，右手把宝钞交给男子的同时，左手也抓了一小把牛肉干：
“五百钱，拿这些，可以吗？”
“再多拿些也无妨。但这个……”男子看着手里的宝钞。
“这是行医的费用。给我吧。”
“噢，好。”男子连忙又把宝钞递给了小镒。
“玄殷的巫医之法是不能根治病症的，你知道的吧？”
“知道。”
“趁这几日还是得寻个好点的医师，尽早把虫牙拔掉。”
“如今家无余财，若要请炎林的医师、少说也得筹措上万钱……何况爱妻怕疼，眼下只想着多迁延些时日。”
“我只能帮她止痛，骨肉伤害却止不住。迁延日久，其他的牙齿、牙肉也会坏掉。即便是牙病，久而不治，也是会伤害性命的。最好一个月内处理妥善吧。这是我的忠告。叔叔再见。”
“好的，辛苦小天、小姑、小镒姑娘了！姑娘慢走……”
小镒走后，依然有些不解：即便物价涨了很多，再加上给妻子医治牙病的耗费，也不至于把家败成这样。一定还有别的隐情……按捺不住好奇，小镒又从包里掏出一片龟甲形的小饼干，握在手中、轻轻捏碎，小小的算了一卦。
小镒走后，这位夫人也很快转醒，精神大好：
“好厉害，真的完全不疼了~”
“竟能如此有效！”男子连忙赶来，“脸色好多了，黑眼圈都没了，眼睛都有神了！”
“感觉一口气把这些天缺的觉都补回来了。”夫人开心地伸了个懒腰，又问：“我睡了多久？”
“什么睡多久，你才刚闭上眼、只一眨眼的功夫罢了，半炷香还不到。”
“真的吗？”
“我何曾骗过你？”
“我感觉睡了好久……好舒服。小姑娘已经走了吗？”
“刚出门。”
“我去送送她。”夫人连忙起身赶去，却不见了小镒，只找到一张小纸条——
上乾下艮，天下有山，天高山远，是为[遁]卦。遁卦暗示阳道将衰，恶事渐起，需要远离小人、退避灾难，明哲保身，隐而生吉。
“玄殷的人……”路人看着小镒的装束悉悉簌簌地说。
“他家都到了这地步了吗……”
“都请人跳大神了……”
“还是请的个小娃娃，啧啧……”
小镒没搭理他们，径直回到了临时住所。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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