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幽燕五座城堡分别由五大家族统领，这五大家族则是通过各自领地中十年一度的比武斗技大会产生。五大家族中的佼佼者入驻龙堡，成为所有部族的首领。如今统领幽燕的乃是贺楼氏一族，领袖为贺楼殊。

        值得一提的是，幽燕国人别有一项神通、又或者说特质，那就是所有国人生来膂力强悍、刚健勇猛，无论男女。因此贺楼氏一族至今依旧保持着母系氏族，婚姻制度也实行群婚/走婚制。贺楼殊没有丈夫，每晚若有需要、只会在有意向的男子中挑选一人侍寝，若有长久中意的、则会招入苑囿，作为贺楼王的贴身侍卫。

        见雪鸮飞来，扶风的使团也做好了迎驾的准备。不一会儿、贺楼殊便骑着那匹通体青黑、毛色鲜亮，称作“夜风”的御马悠然走来，使团首领也立刻走上前、单膝跪地：

        “扶风雪原凌皦，奉国主命、带领本部五百人前来贵国驱散风雪。”

        凌皦乃是雪原都督府的前军大都督，此行的五百人只穿着保暖的棉衣、且没有携带任何兵器。

        “起来，进帐。”

        贺楼王下马扶起凌皦，二人先后走进营帐。坐定之后，听说了使团的来意、贺楼王却不似以往那般热情，反而十分冷漠地说：

        “我部族……已没有钱粮奉偿贵国使团了。”

        “此番不请自来、还望贵国见谅。这回扶风国主有口谕、此行不收取任何报酬。”

        按以往五百人的规模，不到半日、劳务费就要五十万钱，且不说这回还是凌都督亲自带队。然而面对这一份大礼，贺楼殊的神情里却依旧没有出现任何喜悦的神色，反而语气愈发消沉地说：

        “感谢贵国的好意……”

        “‘既往不咎，共克时艰。’这也是我们国主亲口所说。”

        见扶风使团如此坚持，又说出了“既往不咎”这种话。再推脱倒显得是幽燕无情无理、一意孤行了。贺楼殊也只好同意。

        “那只好……辛苦将军了。”贺楼殊说完，吩咐左右，“准备十头肥牛、二十头绵羊，再筹备……”

        “不可不可！国主有军令，此行不得收取财物。还望贺楼王收回成命！”

        场面就这么僵住了。贺楼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艰难地说：

        “实不相瞒，如今每送出国库一头牛羊，说不定这个冬天就会饿死国中一户百姓。既然如此……取一支破天神箭。”

        话音刚落、满座皆惊，营帐内的众人面面相觑，凌皦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愣了好一会儿、才连忙跪谢：

        “凌皦在此、替扶风国主谢贺楼王赠箭！”

        “走吧，让我再见识一下、你们的神通。”贺楼殊扶起凌皦，牵着他走出了营帐。

        凌皦一声令下，五百名士兵瞬间散开结阵。法阵呈米字型，只见凌皦轻轻一跃，一阵旋风忽的从平地卷起、环绕着他，把凌皦稳稳地托送到了法阵中央。随着四周的风越来越大、五百人同时御风而起，飞到了离地十几丈的高空。不一会儿、只见云层逐渐停止了翻涌，就像搅浑的湖水慢慢沉淀、云的颜色也逐渐统一为浅灰色，随着颜色慢慢变浅、云层渐渐变薄，天空也越来越清澈、透亮，直到露出了阳光。随着阳关洒下，草原上的积雪也很快蒸腾成云雾、随风消散。地上并没有留下积水，牧草也是柔韧干燥的，仿佛已经放晴了好几天。只有河流依旧封冻，大概要等风雪驱散完毕、再单独从上游开始沿河解冻。

        不过一刻钟，放眼望去、已然晴空万里。凌皦和贺楼王打了招呼，接着带领队伍又赶去了别处。

        所谓破天神箭，正是万钧破天神弓使用的箭。也只有此箭、能充分发挥神弓的威力——若是寻常的箭矢，至多不过承载百钧之力，二百里内勉强破甲透骨；再加弓力，箭身就会崩裂毁坏、化作飞灰。而破天神箭能够完全承载万钧弓力，身在幽燕、就足以射到神州的任何一个角落；若在五里之内、满引弓弦，其威力便可在一瞬之间摧毁世间最坚固的城池堡垒。

        弓与箭都是玄殷赠送的国礼，破天神箭一共打造了七支，上合北斗七星、下应幽燕之外的神州七国。交接之初、玄殷就索回了其中一支箭，意味着这支“属于玄殷的箭”已经以和平方式来到了玄殷之国，幽燕往后将不会把弓箭对准玄殷。多年以前、幽燕和玉京联姻时，同样赠给了玉京一支破天神箭，从那以后便仅剩了五支箭，破天神箭也从此成为了一种充满象征意味的国礼。如今正值内外交困之时、危急存亡之秋，幽燕竟然决定送出第三支破天神箭！这么重大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神州诸国的邸报。

        凌皦的使团忙活了一整天，驱散了幽燕全境的风雪——尽管这也持续不了多久，但至少让幽燕牧民能够尽快收储一些草料——接着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位于风原的扶风国都、将破天神箭和贺楼王的意志全数传达给了扶风国主。

        扶风之国·风原

        敕造风原都督府，中军大都督李将军府。

        “破天神箭……”李巽看着邸报，眉头紧皱地琢磨着。

        “看到什么了？神情这么严肃。”李阑上前询问父亲。

        “破天神箭。”

        “幽燕的消息？”

        “我记得你见过贺楼王。”李巽问。

        “是，幽燕、玉京、扶风三国联合军演的时候就见过一面。自从玉京、幽燕联姻，两国就一直没动过干戈；直到军演那一年冬天、幽燕的骑兵再一次出现在了玉京国门。那是我第一次上战场，没想到面对的就是亲征的贺楼王。”

        “你记得很清楚啊。”李巽的语气似乎有些许嘲讽。

        “太可怕了，我都没想到自己能活着回来。如影随形的箭矢、无处不在的铁骑，遮天蔽日的鹰隼，尖锐的叫声直教人心里发毛。贺楼王的利箭之下、盔甲盾牌都成了摆设。战友们一旦落单、就再也回不来了。若不是她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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