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危机
乘着那两人都在围着李氏和杭雪寒暄时，翟羽找了个机会起身，悄悄的将李大明拽到一边，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李大明苦笑着安慰道，
杭雪还不晓得自家舅舅这状况，还在向母亲热情的介绍着自己在外打工的老板段长运如何厉害，和遇上的官爷何荣海如何尽责，“大人跟来也是调查此事的，大人怎么打算？我们都尽力配合。”
“唉，”小姑娘家不懂得不同的朝廷机构管辖的职权不同，听着杭雪说这话何荣海晓得她大概是误会了，好心的在一旁解释道“你们家的糊涂案子归府衙管，我们这里抓不到人，卷宗就送不到府衙，你们家案子就结不了。我也管不到你们当地的官府。”
可现在不一样了，杭家的麻烦案子不但迎来转机，眼看着还要有李大明这么个意外收获。
何官爷的话说的明白，李大明也只能顺意接过话茬，“何大人想抓凶手的话，我这里有些小道消息，不保证准不准确，官爷要是有心，我可以领路。”
何荣海猜到自己身份，就应该知道自己武功不错，真的遇上意外，还能拉自己做个垫背的。何荣海出抓捕任务没理由不带着自己。
李大明倒是想的清楚，等抓到那伙贼人，他再找机会问过何荣海，自己帮忙捉拿贼人、代罪立功，能不能放过他这些已经七零八碎的无辜家人。
剩下几人听得李大明说有消息，都露出惊诧的表情，惊诧中多少带着些大仇将报、马上就能迎来曙光的喜悦。
只有翟羽，心里是热油淋过万遍的焦心。“这个李大明，昨日还拍着胸脯子说自己做事稳重。真是不靠谱的！”
她想过立刻写信回谷里。可谷里也不能明目张胆去救朝廷重犯。老赵不用说一定会忍不住冲过来帮忙，但明面上跟着官府抢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一旦何荣海将李大明的事情上报，朝廷正式立案派人下来追查，到时候再想保下李大明就是明摆着跟朝廷作对，与谋反无异。
翟羽想着，索性自己跟着去，李大明想逃的时候，还能有个帮手。
情况突然，她此刻也只能想到这般馊主意。
“带上我一起去吧！”翟羽一个大跨步往前，上前自荐道，“此去路途危险，我的医术、武功都不错，不如带上我。李氏母亲的病情急不得一时，我有个师姐就在临城，我发封急函过去，她下午就能赶到。”
情急之下，翟羽根本来不及细细地考量，想帮李大明的想法都摆在脸上了。
何荣海和李大明都看得出翟羽的心思，刚想开口婉拒。段长运便在边上开口插起了话。
段长运不知道李大明的情况，误以为翟羽在担心抓捕的兵力不足才想要跟着去，开口便给了个自以为最合适的方案，“既然李兄能提供线索，这群犯人又难抓，不如何大人你就近写封函书递上去，多调些兵力来也能把稳一点。”
翟羽生怕和荣海真听了段长运的话，真去找了更多的人来叫李大明脱不了身，赶忙否决道，“李大人提供的线索不一定准确，不如带上我，咱们先去探查一番，确认了那伙人确实……”
“写封书函上报又不费什么事情，让他们在外围帮着接应一下也好。”段长运是好心，想叫杭家的案子快些结了，说出的话却把翟羽气的半死。
“哪有那么容易，大群的官兵容易打草惊蛇，流窜的犯人各个都精得很，不如带着我一起去，我给你们做外援。”
“好了好了，”何荣海眼看着两人要急眼，在一旁开口制止道，“翟姑娘说的在理。”
“段老板你先别添乱了，我与李兄先去探查一番，会小心行事的。官府办事也讲究个程序，其中的势力人情，你与翟姑娘都不比我跟李兄懂得，”说着又颇具玩弄意味的问李大明道，“李兄你说是不是？”
李大明此时只感觉自己是被何荣海一爪子拍住的大耗子，连忙点头应和道，“是是是。”
李大明与老赵这些人，如今虽然被称为“夜罗刹”，当年也是大将军麾下的精兵，听周帝虎符调配的。放在三十年前，走在路上也得被人喊一声“官爷。”如今周朝已没，许多事情早已今非昔比。
“如此说好，我跟李兄便先行离开了，马车就有劳段老板自己驾回宿州了。”何荣海抬手作揖，就准备离开。
李大明这样身份特殊需要躲躲藏藏的人，常年流窜于各地的街头巷尾，消息灵通但时效性差。何荣海担心再多耽搁几句，那群贼人就要跑光了，催着李大明赶紧上路。
“各位告辞。”
李大明和何荣海骑上马，没一会儿就一溜烟消失在了视野。
翟羽的想法没能实现，一肚子的火气都记在了段长运的头上，当事人此时却还浑然不觉，悠然的喝着茶围桌闲聊，翟羽在一旁赌气似的不搭话。
李氏见到女儿回来心里头高兴，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但病情是藏不住的，李氏时常话说到一半就跟被定住了似的，突然停下不言语，过了一会儿有突然清醒，又全然忘记了先前自己说过了什么。
杭雪看着母亲这情形，心里自责不已，自己离家出走是赌气，一心想要找到真凶。但那时候的母亲虽然看着沮丧不已，一直一副很坚强的样子才叫翟羽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未曾想一别三月，母亲竟然会病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看着母亲时不时呆滞住的样子，忍不住扭过头，用手绢挡着脸低声的哭泣。
段长运看着也心里发酸，自己既不会看病又不会拿犯人，帮不上什么大忙，陪着坐了一会儿，又多安慰了几句杭雪才驾车离开。
饭后扶李氏回房休息后，杭雪小声的从房里走出来，贴到翟羽身边来，问道“舅舅方才说翟姐姐是很厉害的大夫，翟姐姐，我晓得疯病不好治，可母亲这样……”杭雪说着说着又一副药哭出来的样子。
“我会洗衣做饭，脏活累活哦我都可以干，我也攒了一些钱，翟姐姐千万别介意我是不是杭府的小姐，我没那么娇气，家务活我都能干的很好。”杭雪双手握住翟羽的手，“母亲的病是可以治好的，对吧？”
翟羽有些犯难。她此前只简单的看过李氏的病情，是巨大变故加上积郁而成的疯症。李氏看着不吵不闹，但实际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不说话时总是一副望着静物发呆的模样，让人分辨不出是否发了病。
这样的疯病发病不至于立即暴毙，恶化和治疗都是缓慢的，最是急不得，需要慢慢的静养。李氏的病症不算十分严重，却是她最不拿手的。这样的病并非是身体上的创口，再高明的医术、在昂贵的药剂都不及解了这些病人的心病来的起效。
杭雪能平安回来，陪在李氏身边，就是最有效的一剂良药了。
“你母亲的病需要静养，需要你多陪陪她，她若是在发呆你也别刻意的打断，别嫌她烦，”翟羽顺势拽过杭雪道，掏出了之前谷主开的药方子展开给杭雪看，“我的师兄此前也来看过你母亲一回，这次来我过来他特地给我开了几副药方，可以搭配着治疗。”
“但什么药都不会比你更有用。”翟羽两眼盯着杭雪，伸手安慰着拍了拍杭雪握过来的手。“现在就咱俩在家，咱们搭配着干活，你母亲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杭雪听言终于安心了些，将心里的痛苦咽了下去，双手在破布裙子上蹭了几下，开口问道，“我现在能做些什么吗？”
翟羽拆了昨天配好的药中的一份，“我去厨房煎药，你也过来看看，我教你怎么煎。”
手上提溜着一串大小两包的药，翟羽进了厨房，将大小两包药纸展开。
一张只有小一些的纸上是像石灰似的块状。另一张纸上是各种干叶子、树皮、干壳和小块片状的东西。
翟羽指着桌上大小两张纸道，“买来的药不能一股脑的倒下去，要先分类、浸泡，再分批次下下去。”
她将那一小张纸推到杭雪面前，“这些是矿物药和一些有毒性药物，需要碾碎使用，你拿研钵来。”
杭雪环视了灶台一圈，从柜子里翻出了研钵，洗净、擦干，递了过去。
翟羽做着示范，将小张的纸片里的药粉倒入研钵，“先像这样将大块的敲碎，再绕着圈圈的将它们碾碎。如果是不易碾碎溶化的药物，需要过筛之后反复的碾碎。”
杭雪睁大了眼睛，仔细学习观察着翟羽的动作，心中谙熟之后，伸手道，“让我来试试吧。”
翟羽将研钵递到她手上后，又将大份草药推到了杭雪面前。“这些药物也需要分开，你看着我挑出来的这几样熬的过久就会失效，所以得挑出来最后放。”
杭雪手上的活不停，脑子里将翟羽分出的那几样药物的名字一一的记下。
“这几样药都需要提前半个时辰浸泡，要用冷水。”翟羽将分好的药物分装进不同的大碗，冲入凉水。
又将杭雪手中研钵里的粉末倒进小碗，同样的导入凉水，拿在手上晃了一下。
“这一份一会先下，倒下去之前记得搅拌一下，煮一刻钟再下这些干片，加水没过药材俩个指头。再煮两刻钟，最后下这些焦片。”
翟羽在解说着，杭雪在一旁听的认真。
“煎药的时候得看着点火候，不要太大，可以时不时的把筷子伸进去搅拌一下。。”
杭雪去了筷子来，用破布包住罐头的扭口，掀起盖子，筷子伸进灌口，轻轻的搅拌。
又过来小半刻钟，翟羽就将罐子从灶子上拿了下来，“这一份药先倒出来，剩下的残渣可以添水再煮一份出来，混合在一起，就是一天的分量。”
翟羽去找了一只大口碗来，棕色冒着热气的液体缓缓流出。泥土腥气和苦涩的味道顿时充盈着厨房。
煎好了药，稍稍放凉了一些，杭雪就没忍住小尝了一口，苦的她直吐舌头。“翟羽姐姐，怎么你煎的药也这么的哭啊！”
“药哪有不苦的呢？”翟羽在一旁涮着药罐子，“你找找你家可有蜜糖？”
“姐姐~”杭雪皱着眉，一脸苦相，“舅舅哪里会舍得买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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