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事物一般有黑白两面，无论是世家还是门派都有些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但和有着救人济世这等宏愿的门派相比，世家更在乎的是自身。
先有自己，再去考虑其他的事和人，世家和门派相比，就要狭义得多。但这十分正常，世家本就是以血缘为联系纽带而形成的势力，所以在面对这样那样的矛盾时，会先偏向自己的利益。
但是，哪怕再以自我为中心，也应该在大事大非上分得清楚。
但有些人心里就完全没有自觉和底线，他们贪婪、卑劣得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在二十年前，出生世家的十三个，不，是十二个年轻人，他们本该有更好的未来，或是携伴同游，共领山河之美；或是降妖伏魔，仗剑天涯；或是与爱人相守，孝敬长辈。
但一切都毁了，他们为自己做出错事的家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来弥补那个错误。
早在妖族入侵之前，世家就先门派一步知道这个消息，并不是他们的情报有多么灵通，而是妖族来找世家联合。虽然被拒绝了，并且世家担心仙门误会，就没有说出口，但世家中还是有小部分的人意动。
这小部分的人平时不怎么受到重视，或者想要更进一步，甚至觊觎家主之位，他们就在暗地里和妖族勾勾搭搭，动用自己手上的权力，为妖族掩饰踪迹。
但最后还是被世家给发现了，但因为家族中人做出那样的事，怕仙门问责，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仙门。
那十二个人就是身份地位达到知道这样的秘密，却不敢苟同的人，所以他们悄悄离开家族，给仙门送去了信，交代了这事，就启程去阻拦妖族大军。
仙门得到消息后，也不敢怠慢，毕竟一连收到十二封，个个都是仙门中有名的青年才俊发来的，不重视也得重视。
因为信中写的详细，并且有迹可寻，再加上有些家族良心未蒙，或者说自家的孩子去阻拦妖族大军，心急如焚，自然非常配合，比如说凛冬城的齐家。
家主是齐麟的兄长，那是把齐麟当亲儿子养，不仅配合，还把那些敢于和妖族合作的族人通通交给仙门处理。
仙门查清楚后，便召集了人朝明月关赶去，世家也因为之前的事情，感到非常的心虚，自然也带着队伍跟了上去。
但紧赶慢赶，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那十三个青年还是牺牲了。
但也以他们一己之力拖住了妖族大军三天，不至于惹下更大的祸患，为仙门争取了反击的时间。
可以说没有在明月关的那三天，二十年前那场大战，谁赢谁输，还不好说。
战后，自然是要算总账的时候。
但是想想那十三个孩子，再加上那几个家族在大战中的表现，抬抬手，轻拿轻放，只处理那些实在泥古不化、死不悔改、做墙头草的家族。
只是这样，还是有人不满意。
那就是风逐月，独子的死，让他痛恨着风家，一点也不希望风家沾着他儿子的血活得风风光光，不仅要求严惩风家，还生出要和风家鱼死网破的心思。
但最后这场闹剧并没有成，这是世家联合出手的结果，风家不同于小家族，也不同于那些真正罪恶深重的家族，只是从众而已。
如果风家覆灭了，那么其他的家族会产生唇亡齿寒的危机感，所以就通通出了一份力，而仙门也不愿意出什么大乱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世家去运作。
风逐月想要玉石俱焚的想法最后不了了之，事情就好像重归于平静，但这不过是人的眼睛所看到的表象，那隐藏于平和美好之下的危险一直都在。
“当初所为之事，我并不后悔，但我没想到他们还活着。”薛朝华冷冷道，虽然没有什么情绪，但薛千寻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厌恶。
“他们是谁？”问这话的是月凌霄，不知何时，他和沈九漓下了小山丘，来到这二人身边，听那仙门辛秘，如今甚至还敢发出自己的疑问。
薛千寻抽了抽嘴角：“大概是世家那些和妖族合作的人，并没有在清算中死去。”
“啊！这…”月凌霄蹙起眉：“当时的仙门是干什么吃的，居然把那样的人给了留下来。”
薛千寻道：“是为了所谓的大局吧！”他笑了一声，暗含一丝不起眼的自嘲。
沈九漓看向他，带着几分忧心。
薛朝华道：“此次虽与他们合作，我的目的并非是要攻破降妖塔。”
“可是为了塔顶的袭风剑？”沈九漓看向薛朝华。
薛朝华阖上了眼，有些沉重地道：“没错。”
袭风剑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它原本是五大神剑之一，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落到了薛家的手里。
然后，十岁的薛朝华拿到了神剑，不是他的实力达到了，而是薛家需要一个背负神剑之力的少主。
当薛朝华从云端坠落，又重新站起来，经过时间的考验，神剑终于认他为主，也有了这个新主人取的名字，袭风。
自此，神剑袭风和薛朝华挂上了等号。
他因它得名，它因他闻名。
直到薛朝华二十岁那年，他离开薛家，去了明月关。
在临走之前，袭风神剑被他留了下来。
然后薛朝华就没有回来过，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一直在安安静静待在剑架上、等着他归来的袭风神剑突然发了狂，从架上飞起，要去找薛朝华，但还没有飞出薛府，就被留守在府内的长老们困住。
但它日夜狂躁不宁，哪怕被封印，也要拼尽全力挣脱束缚，去找那个人。
后来，因为它既不愿意被别的人使用，又不断磨损自己的神剑之威。
薛家不想为着袭风神剑闹得家宅不休，在降妖塔建成后，薛枕便带着袭风神剑来到了晏山，将它封印在降妖塔的顶层。
虽是如此，但有袭风神剑在，那顶层所在的大妖怪，就老实了很多，因为这把凶性之剑，那是完全不讲道理，见谁就砍谁，大家见它都是躲着走。
“我想带走它。”薛朝华压低眼帘，显得几分冷淡：“它不该待在那。”
薛千寻微微一愣，对于袭风神剑，他当年想的是，他是去送死的，袭风神剑还是留在薛家好，还能找到新主人，不用担心他死后，被妖族捡去，或者下落不明。
今生，他没有刻意去打听，就怕自己听闻了消息后去找袭风现在的主人比试夺过来。再然后薛家连薛朝华这个名字都不能提，更别说是袭风神剑了。
所以在薛家待着的日子，薛千寻是一点也没有得到袭风的消息，而去了缥缈宫，虽然对这些事情没有禁忌，但还是那句话，薛千寻没有刻意去找，再加上道明君已经给了他一把灵剑青隐，他就没有想过袭风。
但现在乍一听到袭风的消息，薛千寻心里有愧，尤其是听到它被封印在降妖塔里面，而且还没有忘却他这个旧主人。
他看了看薛朝华，心道他之所以会和妖族合作，还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根本就闯不进降妖塔顶层，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要借用妖族的力量，以及那些逝者的力量。
一人之力有限，想来是那明月关后，他领悟到最有道理，但也最惨痛的事情。
“若是为了袭风神剑，你大可不必和妖族合作。”月凌霄不解道，这袭风神剑本来就是薛公子的配剑，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去拿回就是了。
薛朝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薛千寻白了他一眼：“你也不看看大公子什么情况，降妖塔的人会让他拿走吗？”
月凌霄一哽，但还是大声道：“但最起码不能和妖族合作。”
薛千寻没理他，看向薛朝华道：“虽然他不靠谱，但话说得没有错，妖族不可信，和妖族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你是要阻拦我？”薛朝华握紧了手中长剑，周身灵力已经在躁动。
沈九漓和月凌霄瞬间警惕起来，想拉着薛千寻这个没自觉的后退。
但少年避开他们的手，走上前去，嘴角含笑，眸若星辰，看着就特别自信和从容，就听见他道。
“说是阻拦也不对，只是大公子你宁愿和妖族合作，就没有想过和我合作吗？”
“我对袭风神剑神往已久，今日好像见识一下它的神威，好像也不错。”
夜风簌簌，明月晞晞。
这片夜色似乎只有他声音在此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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