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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求生路寡妇嫁穷汉,临绝境怜女…


闲言道:

        石家祖上好麦川,谋生全靠收割镰,时遇灾荒忙逃难,来到此地把家安。

        相地安宅榆树湾,桃花杨柳栽门前,人丁兴旺无可比,门风混乱不一般。

        生性好犁他人地,不慎荒了自家田。缺吃少穿无庄院,穷困潦倒实可怜。

        溯源此姓莫犯难,留下金子弃了田,汉家门前是常客,面对屠刀也安然。

        话说这地方,虽然没有多少奇迹,但也出了不少的名人,基本上都是和操持农事,驯服六畜,吃苦耐劳,忍受寒酸有关的事件。只是没有能载入史册,世人便不曾得知罢了。这里要说的名人,可以说是以穷困潦倒一身而著称,本名叫石贺年。

        说起这石贺年,只因家道贫困,光阴过得寒酸,总是跑不到人前面去,属于这里有名的可怜人。所以人们就按谐音称呼,顺口就叫石可怜。本人也不去计较,就对这样的称呼认卯了。

        父辈名叫石龙,排行老二,和石虎是亲弟兄,当年都是河湾里李家的长工,石龙先后娶了三个婆娘,生了五个儿子,石可怜排行老大。只因亲娘早逝,也算是个单膀子。两个后娘都偏袒自己亲生的儿女,对他生的另眼看待。

        石可怜在家中,时常受到冷落,忍气吞声,苟且偷生。好不容易等到长大一点,自己也觉得翅膀硬了,不需要依靠别人,就选了个阳屲坡地,请了几个人,挖了一个窑窝子,在忙上炕前盘了锅灶,随便置了几件生活必须的家舍,便开始分家独自过活。

        起初和大家一起在农业社劳动的时候,也还能下得了苦,就是干农活有点不得法,各种活路还指不住事,一些人就开始嫌弃。生产队管事的人知道,这年轻人小时候在家受了不少气,现在长大了,还是个可怜人。为省得叫别人欺负,就安排着放羊去了。

        当下正值灾荒期间,不知从哪里来了两个陌生的婆娘,各拖着个四五岁的女子,来到李四的窑门前讨饭,真是叫花子遇上穷命鬼。李四一看,两个婆娘是衣不遮体,两个女子身上仅裹着一个护肚子,基本是赤身裸体,实在可怜。只是当下自己也在为一口饭奔命,根本没有办法过多的关顾其他任何人。

        李四就给那两个婆娘指点着说:“吴家的光阴过得稍好点,你们到那家门去上讨要一下,看能不能给点吃喝。”这两个婆娘听了李四的话,就带着娃娃,奔吴家门上来讨要。

        张氏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叫,开门一看,两个婆娘各带着一个小女子,跪在大门前,嘴里有气无力地喊着,要讨点吃喝。张氏当时就想起自己当年的遭遇,顿时就映在眼前,觉得都和这母女差不多。眼前的情景实在是恓惶,好在自己还没有出门讨饭,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张氏就把那大人娃娃让到院子里来,关好大门,随后引到后园子里,悄悄地给了些谷面馍馍吃着,小声交代说:“吃了千万不要给别人说。”

        家栋从地里干活回到家,见到这两个陌生的婆娘,就问是从啥地方来的,两个婆娘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啥地方人。根据说话的口音判断,知道是渭河中上游一带人。

        再仔细一问才知道,其中一个婆娘名叫李翠英,当年嫁给景家店地方人,生了一个女子,小名叫芳莲。男人到外地干公差,遭了不幸,这婆娘便成了寡妇。又逢大饥荒年景,缸里米干面尽,家中的锅都揭不开了,只好带着女儿芳莲,沿着铁路线到处逃荒。

        另一个婆娘和李翠英是同村人,这两个婆娘的遭遇基本相同,男人灾荒期间,连饿带病没了。就搭伴带着的女子叫秀莲。就和李翠英一起出门乞讨,沿着铁路线来到了这地方。

        家栋问了一阵后就知道,原来这李翠英的男人,就是前些年和自己一起,在引洮工地上点火放炮的那个人,因吊绳被卡在石头缝里,没有及时钓上来躲到安全地方,被爆破的乱石砸死了。

        家栋心想,自己当年要不是豁出来逃跑了,或许和这婆娘的男人一样,也去见无常了,自己的婆娘娃娃也就和这婆娘一样,没有了着落,说不定也在到处流浪,可怜得不成个样子。想到这些,当下就起了怜悯之心。

        随后就给家梁说:“这婆娘的男人和自己一样,也是在引洮工程上的落难人。这两个婆娘虽然长得丑陋,但身板还是个干体力活的料。不如把她收留到这队里,在食堂里给匀上一碗饭,或许还能救了这婆娘娃娃的命。要是无情地把他们打发了,当下这年馑,估计母女们也活不到世上。”

        家梁听了说:“这母女四个人,要在食堂里吃点饭,还得有个户口才行,不然公家不给供点粮,谁人嘴里都不愿意省出来一口饭,给他们母女吃。不小心弄得大家相互之间还闹别扭,说不定为挣抢几碗糊糊,还动了干戈。”

        家栋说:“要不就这样吧,石可怜当下还是个光棍,把李翠英介绍给石可怜,两人成个家,那正好是个两全其美的事。另一个婆娘我去给李四说一声,让他把这母女收留了。这样,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就不好再去过分计较,上面知道了也能给点口粮。”

        家梁说:“那你就给搓合一下看,要是那样的话,事情也就好办点。”

        家栋出门就来找李四,把自己的主意说了一遍。李四一听,当时就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拍着家栋的肩膀说:“我的好兄弟啊,我自己的婆娘当年都卖掉了,还把儿女和土地都搭上了,那都是为了换取读书的盘缠。如今不再读书了,我现在还收留别人的婆娘做啥呢,何况自己眼下都在为一碗糊糊奔命,自己能不能混到世上,都说不清,哪里还顾得上关照别人。”

        家栋劝李四说:“我已经给家梁说过,你若收留了,当下让食堂里给他们母女匀点饭吃,要是以后活下来,也有个人给你做饭。”李四听了说:“我已经习惯了单身生活,一人吃跑,全家都好,啥心都不操。你也知道我吃的饭,就是到了好年成,不就是烧点水,撒点面的个吃喝,不是馓饭就是搅团,做起来比和泥还简单,根本不需要别人去做。”

        家栋两眼盯着李四,看了好一阵,心想这李四已经变成刀枪不入,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了。李四看到家栋在愣神,就随口说:“那两个婆娘我都见过,身板五大三粗,还是个干体力活的料。要想留下,我觉得就介绍给石可怜和李跛子两个,各收留一个婆娘,还带着个女子,那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家栋听了李四的话,觉得也是个主意。回到家中,就说给家梁听了。家梁听后说:“那你先问一下这婆娘愿意不。就凭石可怜和李跛子那穷酸相,不花一分钱,空手套白狼,白吃萝卜,各找个婆娘,还带着个娃娃,那可是巴不得的事。”

        家栋说:“你看这两个婆娘各托着娃娃,都是逃命的人,没有个着落,不用问,只要能活下来,还有个啥不愿意的。”家梁随后就喊着把石可怜和李跛子两个叫到这里来,让两个人见个面,看是个啥情况。

        石可怜听说要给自己介绍个婆娘,那可是瞌睡遇上枕头了。来到这婆娘跟前打眼一看,个子高出自己一头,只怕这婆娘嫌弃自己个头小,就半踮着脚,斜着肩膀,眼睛只盯着愣神。心里在想,找这样一个婆娘,家里担水垫圈,杂务活也就全包了。还带着一个娃娃,以后长大一点也是个使唤,就满意地回答说:“只要她母女愿意,就算是我家的人。”

        这婆娘见了石可怜,低头一看,体格弱小不说,也许是年成不好,长者一副魍魉相,估计也是个穷鬼,就暗自断定是个没有出息的货。但迫于生存,只要当下有个安身的地方,就能在食堂里混上一碗糊糊,大人娃娃都不要饿死,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勉强地答应了。

        就这样,也没有讲究其他规程,举行任何仪式,只是几个人口头说定,李翠英就给石可怜当了婆娘。李跛子收留了另一个婆娘母俩。以后的日子就和大家一样,在食堂里得点糊糊喝,艰难地熬度灾荒。

        灾荒逐渐过去,光阴有所好转。根据上级要求,当下各地方开始实行队包产、组包工、田间管理包到户的做法,按人民公社,大队,小队,三级进行管理。取消集体食堂。要扩大农户自留地,包产到户,推行单干。

        前几年,大多数家庭为完成炼钢铁的任务,把家里的锅都交上去了。当下大家一听说,要取消集体食堂,包产到户开始单干。好多人家就开始慌张起来,首先操心的事,就得赶紧准备个做饭的锅,收拾着在家中盘个灶,无论如何,首先得解决吃饭问题。

        一时间,借别人家锅灶做饭的,还有就着食堂原来用过的灶具,大锅做小饭的,炕洞里烧馍馍的,大有人在。又要单干了,土地和农具都分给了各家各户。时逢风调雨顺,那可就要凭本事,看谁家对农事精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达上半圈,大家都就知道了。

        你看那吴家,时下家族内劳动力也多。家族的亲戚们都在这里,各家的女婿,还有舅子们,只要亲戚之间联手起来,各样农具齐全,牛羊牲口成群,从事耕作,那可是阵容庞大,绝对不会耽误农时。

        家梁自从离开私塾,从小就跟爷爷讨教,对农事那可算得上是这道沟的行家。加上屋里的老娘和婆娘们,还都还会过日子,一时间光阴就跑得不错。

        再说那李瞎子家,大儿子名叫布新寒,当年去了宝鸡修铁路,当了个帮厨的差事,如今已经转成了工人,娶了个婆娘,名叫白玉香。这个儿媳妇人长得心疼,干活手脚也麻利。娘家人在灾荒期间,连饿带病都没了,心里也就没有其他牵挂,一心为婆家的事忙碌着,家中的日子虽说也难场,但男人在外当公差,还能供给几个钱,也就凑合着过活。

        要说着石可怜,自己除了下苦力,对农事不是很在行,在单干期间,下苦都下不到点子上。天下雨了,人家蹲在屋里,躺在炕上缓着,他却催着婆娘在地里乱爮。到种田的时候,没有牲口,只好把婆娘当牛驴拉犁,自己扶犁,然后再撒种子,铺上点粪。折腾好多天,几垧地还没有种上,经常错过农时。

        几年下来,不但粮食没有好的收成,人还忙活个不停,土地越来越贫瘠。人家都到了不愁吃喝的时候,他家还是刮锅底子的,有了上顿无下顿。

        即便是风调雨顺,虽说是天道酬勤,但这耕作土地,种庄稼的活,既要凭体力,还有好多的讲究,尤其是把握农时,也得有点窍法才行。这里的黄土地,决不会亏待那些精通农事的庄稼人,也不可能特意照顾任何粗放耕作的勤劳人。

        当下这道沟里,好多大户人家,逐渐开始红火起来。没过两年,各家的粮食多少,就见了见分晓。光阴好的便扬眉吐气,日子寒酸的只能怨天尤人。

        俗话说:“缸里没有米和面,夫妻之间就不愿,口角争执不间断,别无良策各自散。”石可怜费劲了心机,也没有个救贫的良策,但还想当个男子汉。两口子时常发生口角的时候,就给这婆娘动鞭子,简单解决家庭纠纷。谁知那婆娘一生气,也动起武来,三锤两棒子,就将这石可怜打了个鼻青眼肿。

        石可怜挨了婆娘一顿打,就告到了队长那里。家梁知道了情况,就把这婆娘叫到屋里来,把家中的麦子,给这婆娘借了五升,让背回去先吃着,其他没有说任何话。

        这婆娘得了粮食,自家还没有个磨子,还得借用一下磨子,磨成面才好。就来找张氏,要借磨子用。张氏就叫家栋的婆娘孔氏陪着,一起去推磨。

        时间一长,孔氏就和李翠英结成了联手。两个人平时在一起说些家务事,相互之间很是投机,几乎是形影不离的程度,时常就将家中的面给那李翠英送一些。

        吃惯的嘴,跑惯的腿,这李翠英时常带着女子,来吴家院子里玩,后来就成了吴家的常客。

        过了没有几年,根据上级要求,又要开始搞集体生产。还要搞社教,上级又专门派工作组来督导,清理劳动工分,清理各类账目,清仓库和清财物。当下只要是存在不清的干部,全部免去职务,要重新选个队长。要求必须没有经济瓜葛的人,那就是穷人当队长。这样的队长人选,那就只有石可怜和赖瘪子最合适。

        谁当队长,要通过大家选举才能定夺,两个人争得很厉害,那赖瘪子就开始挖擦(讽刺)石可怜说:“他连婆娘都管不住,还能管得了大家。就他那一身本事,我伸出一个指头都比他强。”在众人看来,只要他能带领大家,把日子过好,谁当队长都行。经大家评论权衡,最后觉得石贺年虽是个无能的可怜人,但还老实点,就选作队长。

        只听见李四蹲在一个墙根下,手里拿着烟锅子,嘴里念叨着说:“筷子里面拔旗杆,矮子里面选将军。看来槽里实在是没有马了,只好拿驴来顶上。”

        且说这石可怜当了队长,当时就变成了另一个人,自己都不知道姓啥了。可是在别人眼里,根本就把他没有当成一回事。石可怜知道,自己当队长了,要管全队的人,那赖瘪子肯定不服,以后还会要给人乱捣坑挽疙瘩,等以后有机会,要想办法收拾一下。给这些人来个下马威,做出个样子来,叫他们见识一下,我石可怜也不是吃素的。

        这队里和其他地方一样,经常召开批斗会议。按照工作组的要求,要继续批斗一些人,让这些人继续接受改造。一日就在这大庄的院子里召开会议,把这富农李瞎子绑来,站在院子里,让大家批判,其他人都没有说任何话,只有那赖瘪子,把李瞎子捣了两捶,嘴里还念叨说:“你把我们这些人剥削坏了。”

        李瞎子挨了两捶,心里好不服气,但无可奈何,就小声说:“我剥削这地方人的时候,都不知道你大在啥地方乱跑着呢。现在我没有剥削你,你婆娘穿的裤子连屁股都苫不住”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

        李进林的保管员被免了,成分也是富农,石可怜批判说:“你在柳树湾住的时候,你们家的狗经常咬我,你妈也不管。你现在又是个四不清,要老实接受改造。”李进林只是看了一眼,嘴里没有说任何话。正在这时,有个名叫眯眼子的,那就是引洮期间喜欢喝滚汤的那个人,开始发言批判李进林说:“你在引洮上逃跑,觉悟不高,路线不清。”那眯眼子年轻气盛,一边说着一边就扑到李进林跟前,扇了两个饼。家栋听见“引洮工程和逃跑”这些字眼,心里就有好多的纠结,一时还不能随便说话。

        接下来,石可怜就大声说:“我们这里还有个恶霸,今天要揪出来,让大家好好地批斗一哈。”大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地方还有恶霸,就等着看,到底谁是个恶霸。石可怜就撕破嗓子高声喊道:“李翠英,你这个恶霸还不站出来。”

        李翠英正坐在孔氏跟前,让孔氏给抓头发里面的虱子。一听男人叫自己是恶霸,不知道站出来要干啥。这里有工作组的人在,再看自己的行头,还敢站在人面前,难道就不怕被人笑话。只当成没有听见。石可怜又喊了一阵,孔氏就小声劝李翠英说,还得服从命令,给男人留点脸面。李翠英就把自己的破衣服整理了一下,顾不得其他的事,走到人群中间,挨着李瞎子,李进林站在一起。

        李翠英还在顾忌自己的行头,谁知那石可怜,顺手提起一根早已准备好的长棍子,照着这婆娘的腿腕子,就是几棍,这李翠英当下被打得蹲在地上,石可怜就骑在背上,撕住头发,照着后背就是几捶,嘴里喊着说:“把这么样的婆娘,要坚决打下去。”

        工作组的同志一看,都有点吃惊,这婆娘落怜成这个样,穿着破烂不堪,身上的虱子虮子都往地上掉,说成可怜人都勉强,还能成个恶霸。

        在场的庄上人都上前去拉架,这石可怜还撕住婆娘的头发不放,那婆娘忍无可忍,开始准备反抗,谁知这一使劲,裤子都扯破得不成样子,婆娘觉得太害臊了,就大声地哭吼起来。

        这里的会场,叫这婆娘一吼,就乱了套。工作组一看这场面还不好收拾,立刻叫停,不能再打了。随便说了几句,会议就算结束,工作组又到别的队去开会了。

        庄上人一看,这里都成了是非之地,就赶紧离开,各自忙活去了。李翠英还在院子里哭个不停,石可怜一看这婆娘爬在地上不起来,还不好离开。家栋的婆娘孔氏一看,就赶紧上前劝了一阵,然后把李翠英拖到自己家的房子里去了。

        家栋看到这情景,后悔自己当时作错了媒,把这婆娘推到火坑里了。就对石可怜说:“你要想打人就打个恶人,还可以显得你攒劲。这婆娘都快可怜死了,你还在众人面前打她,都不知道丢底害臊。你要想打她,就到你自家屋里去打,也省得叫人们笑话。”

        石可怜一听,就凑到家栋跟前,咬着耳朵说:“在屋里我还打不过。”家栋本来要好好训斥一番,一听这话,陡然就笑了起来。随后就说:“可怜的队长啊,那你以后还能管住别人吗,总不能经常去打。”

        从此以后,兔子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庄上人对这个可怜人开始另眼相看,不再是同情,而是时常还得防险着点。

        再说那石可怜,不但无能,自从当了队长,而且还懒惰,家务活一概不管,甚至到了不通人性的程度。婆娘忙里忙外,根本顾不住摊场,屋里好多的杂活,全推到养女——芳莲身上,岂不知这女子当下才七八岁。

        这一年冬天,大雪封山,道路结冰,通行困难。只要是不缺烧柴的人家,除了饲养员,人们都呆在家中,躺在热炕上,也算是个舒坦的事。只是这家中的杂活,还得有人去干,两顿饭还得吃。婆娘们还得推磨箩麺,烧火做饭。石可怜家中的炕头还是热的。只是这家中存水只有两个木桶子。这桶子里的水用完了,还得跑到老远的沟滩里去担水,平常担水都是这女子芳莲的事。

        且说一日,李翠英一早起来,就要到吴家借磨子去磨麺,走之前,让石可怜想办法担点水来,准备中午做饭吃。石可怜躺在热炕上,不愿起来,还是和往常一样,打发养女——芳莲,去担水。眼下鹅毛大雪,路上结冰,泉眼都被封冻,一个弱小的女子去担水,就会遇上麻烦。

        芳莲身上衣裳单薄破烂不说,这冰天雪地就是没有一双鞋穿,光着脚去担水,那可是要命的活。石可怜在炕上催着这女子去担水,芳莲怕不小心还挨打,只好顶着刺骨的寒风,赤脚冒雪,挑着两个木桶,手里提着个斧头,在冰天雪地里寻路,到河滩里的泉上去担水了。

        当下漫天飞雪,通往泉上的路都看不清,加上路上结冰,一不小心,滑倒在坡地上,两个桶子沿着沟坡就滚掉了。芳莲只怕桶子扮坏了,根本顾不得其它,直接追着桶子去了,谁知不慎掉到崖坎下的积雪中,连摔带扮昏死过去。时间一长,被风刮的扬雪埋住了。

        那真是:大雪茫茫衣正单,西风凛凛刺骨寒。忘川河边有怜女,白雪堆下几人还。

        快到午饭的时间,李翠英背着磨好的麺回到家,准备做饭,进门一看,石可怜还在炕上睡着。就问:“你担水了没有?”石可怜回答说:“叫芳莲去担了,怎么还不见回来?”李翠英再看,女儿和桶子不在家,便知道芳莲担水去了。心想这冰天雪地,路上滑不说,泉也封冻了,一个七八岁的女子,怎么能担来个水呢。就提了个铁锨,赶紧出门去接芳莲。

        到了泉上一看,不见女儿芳莲的踪影,就使足劲喊了一阵,却不见女儿应答,倒把沟对面的李四给喊醒了。李四起来跑到沟沿上一看,原来是李翠英在喊娃娃。李翠英看见李四,就喊着问:“你看见我家娃娃没有?”李四回答说:“没有啊。”李翠英只好又回头往家返。

        李四在沟对面打眼一看,沟坡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呼喊着给李翠英说:“你看那坡底下好像有两个桶子,是不是你娃滚到沟里去了?”李翠英连忙赶到李四所指的地方一看,扁担和一个斧头,还有一个洋瓷缸子,模模糊糊还有几道印子,也看见了沟底下的两个桶子,就是找不到芳莲,李翠英当下就哭吼起来。

        李四连忙赶到现场帮着寻找,沿着模糊不清的滚滑痕迹一看,就估计掉到崖坎下的雪堆里了。二话不说,操起双手,就开始在雪堆往出爮,扒拉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了芳莲,已经快冻成僵尸了,再仔细观察,觉得好像还没有完全死去。李四抱起芳莲,就往石可怜屋里跑。要知那芳莲是死是活,且待下回细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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