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国师祠之唐音

接下来几日，二人都按部就班地上朝，泡澡，前往国师祠……倒是将无殇彻底闲了下来。她只得给自己没事找事，主动揽过毗霓寺筹备使臣到访事务，亲自安排起来，免得日日失魂落魄。

        这一日，顾卿正清洗完毕，换上干净亵衣之时，忽听闻不远处北溟渡的叫喊声，赶忙循着声音找去，一路上顾卿甚是紧张，拼命回忆着是否有刺客混入步辇一行人中。

        打开竹门，顾卿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北溟渡身子泡在温泉之中，双手趴在岸边，由着一个宫人给他搓搓背。顾卿怒从心起，当即呼和一声：“下去！”宫人哪里见过国师如此大发雷霆，也不顾北溟渡“哎哎哎别走啊……”的叫唤，赶忙爬上岸抱起衣服便消失了。

        “你你你……”北溟渡气不打一处来。

        “皇上金尊玉贵，怎能由宫人随意触摸龙体！”顾卿声色俱厉地说道。

        “那你又不肯帮我搓背……我不只能找人帮我……”北溟渡有点委屈道。

        顾卿无奈，此刻身着干净的亵衣，又未曾多带一套，只得回到原处换上湿了的亵衣再折返北溟渡身边。

        北溟渡原以为顾卿就这么走了，刚升起一点小脾气，转眼见了来人穿着湿漉漉的亵衣，便知顾卿这是要来亲自帮自己搓背了，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嘿嘿，还是你的手法好，轻重适宜，不像那个怎么教都不会，要么轻地跟蚂蚁爬似的，要么重得跟杀鸡似的……噢！噢！轻点儿轻点儿……”

        北溟渡不说还好，一说此话气得顾卿加倍了力度，心道：你不是喜欢搓搓背么，我给你好好搓搓背……

        不一会，背搓完了，北溟渡转过身，笑眯眯地对顾卿道：“既然你都下水了，不妨也帮我搓搓其他地方罢。”

        顾卿感觉自己的脸蹭一下红了，却也不敢暴露，只得硬着头皮开始帮北溟渡搓起臂膀、胸膛……触及那硬邦邦的肌肉，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泡太久了，浑身燥热呼吸不畅，好不容易将北溟渡打发了，令他赶紧回小殿。

        待顾卿回到小殿之时，又被北溟渡咿咿呀呀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只见北溟渡正趴在坐榻之上，安排方才那宫人给他背部捶打敲击，顾卿还未开口，倒是那个宫人自觉地打了个招呼退下了……

        “哎？怎么又走了……”北溟渡不明所以，心道这皇帝当得有点憋屈啊，推拿推拿也不会，只能敲敲打打不说，还不敲一会就跑了……

        接着，背上传来重重几击，差点没背过气去。北溟渡反手一捞，再一看，原来是小顾卿啊……

        “你这手法不对啊，太重了会将人打死的，你试着捏一捏好了，从肩部开始，慢慢向下，循序渐进。”北溟渡倒是使唤起顾卿来。

        那几下重拳撒气后，顾卿倒是冷静了下来，一边揉捏着北溟渡的双肩，一边寻思着，我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怒火中烧……不知不觉，双手从肩部来到背部，又从背部转移到腰上，待顾卿反应过来之时，双手已停留在北溟渡双臀之上片刻了，顾卿一惊，刚要抽手，只听北溟渡大喊：“别换地方，就这，哎呀最近坐多了屁股老疼了刚好多揉揉。”

        顾卿只得继续红着脸帮北溟渡揉着他称呼“屁股”的位置……顾卿不明自己是怎么了，一面抗拒，一面又任由北溟渡使唤。

        终于北溟渡开口道：“好了好了，你快歇息歇息。”顾卿转身便要走，谁知双肩被一双滚烫而又有力的掌心附上，掌心的主人在他耳畔道了句：“我来帮你放松放松……”接着便是连续的几下按捏，生生抽走了顾卿的所有力气，一下子腿软坐下了……

        这一下倒是将北溟渡吓了一跳，赶忙跳下坐下一边喊着：“怎么了？怎么了？”一边扶着顾卿的肩问道。

        “别！别碰我！”顾卿此刻衣着单薄，被自己羞的要死，却又怨不得别人，怒气大盛却又不得发泄，“我……我腹痛……你……你去帮我拾件衣服来。”

        北溟渡慌慌张张直接抄起自己的外衫给顾卿披上，也不顾顾卿扭动直接将他抱上坐榻：“坐地上太凉了，别闹。”

        顾卿就这么“任人拿捏”，依旧蜷缩着侧躺在坐榻之上，接着北溟渡将掌心附上顾卿额头道着：“是受凉了么，应该没发烧呀……”顾卿也听不懂何意思，只是就那么生无可恋地躺着。北溟渡生怕自己手掌温度太高，测不准，竟直接将脑门对准了顾卿额头，探了探温度。“嗯，没发烧，可能只是受凉了肚子痛，喝点姜汤应该就好了。”

        就在二人额头触碰的一瞬间，顾卿感觉自己心跳都停滞了，屏息僵着身体不敢动作。如此近，就像那个梦境……鼻尖传来北溟渡呼吸的味道，像淡淡的药草香，顾卿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

        “要不我帮你揉揉吧。”北溟渡觉着自己可能生来就是做爸爸的料，见不得小孩头疼脑热，受伤流血，圣母心泛滥。

        “不必！我片刻便好，老毛病……”顾卿翻了个身背对着北溟渡，紧蹙双眉憋着气，心里暗暗骂着自己为何如此不争气……

        既然如此北溟渡也不好再热脸贴冷屁股，便走开自顾自使唤人更衣。

        顾卿终于松了口气，裹挟着北溟渡衣服上那说不出的混合气味，只觉着甚是好闻，将衣服又裹紧了一些。

        北溟渡担心顾卿身体不适，提议让他在此休息片刻，明日再去国师祠，今日干脆回殿批阅奏折。

        ……

        回了紫檀殿，北溟渡非推着顾卿去休息，重复说着自己可以批阅，如有不懂再问他，让他放心之类的话语。顾卿闷闷不乐地回了偏殿，始终搞不清自己为何心绪不佳，总想找什么撒气……

        接下来几日，倒是风平浪静，北溟渡没再使唤顾卿搓背，也没再找宫人。

        这段时日的国师祠之行，北溟渡倒是收获颇丰，他搞清了许多事情，也一并将发现告知了顾卿。

        第一任国师屈茉，确是能力卓绝，可遭当朝皇后所害，英年早逝，恰巧被唐音魂穿了。至于为何会发生这种事，唐音也搞不清，只是记得自己当时正在搭砌模型，睁眼就来这里了。

        唐音魂穿之后完全继承了屈茉的记忆，瞒天过海，独独没逃过屈茉之徒吟风的眼睛。吟风倒没有为难唐音，只是似乎非常厌恶她。唐音搜寻着屈茉的记忆，推测兴许这吟风一直深深爱恋着屈茉，接受不了物是人非的事实，也就由他去了。

        唐音来这里之前，经营着一间木工工作室，技艺非凡，可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幼子溺水而亡，整个人颓废了下来，离了婚，转让了工作室，日日沉浸在伤痛之中，直到有一次电梯广告放着北京天坛，回忆起携着幼子旅行之中的种种趣事，下了决心，自制一个天坛模型出来，纪念亡子。

        自那之后，唐音查阅资料，借阅古籍，实地考察，废寝忘食，就在快要成形之时，猝死了。北溟渡推测，唐音可能经常不吃不喝，着魔成性，生生由着精神力支撑，最终不堪负荷猝死。

        来了这里之后，唐音原本想要了结了自己，机缘巧合之下遇到溺水的皇子，也就是第二任皇帝，南统帝北溟嘉禾。当时北溟嘉禾已被人救上岸，却没了气息，是唐音用心肺复苏法加上儿童急救方法从死神手上抢回了小皇子的性命。这件事将唐音的执着减轻了些许，她始终走不出阴霾便是一直内疚着自己当年只知着急，手足无措，生生耽误了抢救幼子的最佳时机。

        令她下定决心留下来的，却是屈茉的本命蛊，嗜梦。此蛊擅造美梦，以梦饲之。虽然屈茉的身体未死，灵魂却消亡，嗜梦深知唐音不是自己主人，便蛰伏体内，自生自灭。是一日唐音梦见亡子，生生美梦将嗜梦唤醒。嗜梦从未尝过如此美味的梦境，于是现形与唐音定下约定，为其造梦，食其因梦而生的汹涌情感。

        唐音将对亡子的思念寄托于小皇子身上，为其制作了旋转木马置于皇子殿院中，又制作了各种鲁班锁供皇子把玩，还为自己以故宫为原型建造了国师祠，想要完成从前未完成的心愿，也算是为了这身体原本的主人，留下一个供后人瞻仰之处。

        北溟渡推测，这北溟嘉禾定是十分欢喜这个旋转木马，登基后竟命人将其移入皇帝寝殿紫檀殿，所以此物被保留下来，却因久久未得使用以至破旧不堪。

        北庆三年，姬承国耗举国之力突袭帝启边境禹州城，想要趁皇权未稳之际侵占领土，直捣黄龙。唐音献策使了一出“空城木马计”，即所有百姓撤出禹州，城中摆放数百批巨型木马，大开城门迎来敌军，令敌军误以为帝启弃城不顾，是夜木马之中钻出数千将士，与帝启大军里应外合将敌军一一击溃，大获全胜。姬承此战受到重创，而后再不敢进犯，又恐帝启征讨，遂主动与帝启求和，北溟昭启不忍战火连天，波及两国百姓，签署盟约。也是此战，奠定了两国一百多年的和平稳定，姬承也在这百年时间得以喘息。

        北溟渡看到此处都为当时的北溟昭启捏了把汗，若不是唐音魂穿，或许他们依旧能得胜，却未必会胜得如此霸道。又或许，如若当初唐音不愿活在这世上，帝启王朝必将长期处于战火之中，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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