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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岁兮浮度(六)


她一脸疑惑,看过去,见容澈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说道:“方才不是摔破了手?我帮殿下简单处理一下。”

        楚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人还是听到了她先前的叫疼声,呆立了一会儿后,仍是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坐下,将手伸了出来。

        这么一看,两人俱是一惊。微弱昏黄的一盏油灯下,细白娇嫩的掌心各出现了数道擦痕,深浅不一,虽只伤及表皮,却仍旧触目惊心。

        楚宁愣了几下,才又睁大了眼凑近了复看,一时间,小脸重新又写满了忧怨。之前摔倒时,因太过突然,且早已冻没了知觉,楚宁并未觉得身上有多疼。如今看到了,才隐约感受到掌心与膝盖的痛觉愈加清晰与强烈。

        “嘶——”她下意识喊出了声,又道:“容澈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吗?我都已经这么惨了,就不能对我好点嘛!”

        面前之人却仿佛置若罔闻,只道:“殿下再乱动,那就自己来上药好了。”

        此言一出,楚宁顿时泄了气,自觉将嘴闭上了。同时也别开了脸,提前将后槽牙紧紧咬住,等着这人的进一步动作。不过不知是她的幻觉还是什么,掌心传来的疼痛似乎果真轻了一点,也没有先前那么难以忍受。

        她偷偷转过脸瞥了眼容澈,见他正神情肃正地盯着自己的手,若临大阵,一丝不苟、不见任何懈怠。好似自打她认识容澈以来,他便是这般模样的,从未改变。又察觉容澈不知何时已换了一身素色袍子,虽朴实无华,却衬得他眉目间愈显清冷灵秀,出尘不染。

        楚宁一时看得失了神,等到面前之人起身出屋时,才发觉手已处理毕了,还“贴心”地缠上了纱布。她将手拿近眼前,摇了摇头,心中笑道:要说这人对她不好吧,却又帮她耐心地处理伤口;可要说好,却又恪守规矩,不越雷池半步。还当真是别扭!

        正欲笑,谁知竟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她一时愣了神,发觉背后渐渐沁出几分冷意。糟糕,她胡编的这场风寒不会成真了吧。正当她连续又打了几个喷嚏时,忽而闻到了一股香气,清芬鲜香,立刻占据了这间屋子。

        只见是那老人端了一个托盘,其上放了一盆鱼汤外加两个碗,走了过来,笑道:“今日你们来得也巧,我刚好钓了这鱼上来。这便是冥冥之中的缘分罢。”说罢便盛了汤递给了她。

        楚宁喝了汤,一时身子暖了起来,忙声道谢后,见老人言谈不俗,且待人和善,遂问道:“老人家,这附近少有人烟,而您平日都一个人在此,不会孤独吗?”

        老人听了,笑道:“你只见我一人,却不知我已与这江河湖海、鱼鸟虫蛇相伴多时,天生万物,万物皆有灵,又怎知我不是日日快活似神仙,不亦乐乎?”

        楚宁点头笑道:“说的也是。这世上之人,贪嗔痴怨有之,忿恐惧乐有之,不能一以尽识,倒不如与江河鱼鸟为伴,乐得清净逍遥!”

        那老人闻言,面露异色,叹道:“你年岁尚小,就能有如此体会,真是后生可畏!”

        又道:“不过亦不能一以概之。这世上之事,道听途说不尽,亲身经历方识。为与不为、人心善恶,皆在一念之间,因时因事因人因境而各异。贪嗔痴怨、七情六欲,乃人之天性使然,偶有那等心存执意之人,亦系时势造之,不好偏颇以待。当知万事万物,皆有因果,非人力所能。”

        楚宁不解,问道:“那又该当如何?”

        那老人笑笑,道:“我不过一介渔夫,自然是远而观之,顺其自然了。”语及此处,两人俱笑了。

        屋外雨声渐息,天际的阴郁也逐渐散去,露出连片殷红的霞色,明丽而壮阔。

        未过多久,待容澈再次进屋时,那马车也已等候在外了。

        原来他方才休整之后,见雨声渐小,便出门寻那侍从了。只不过尚未行多远,便见一辆马车疾行而来,正是他们先前的那辆。两人便向这老人道谢辞行。

        接下来,马车便一路畅通无阻,接连行了大段路程。

        楚宁自上车之后,便觉浑身酸软疲乏,以为是累着了,便靠在一旁闭目暂歇。可没过多时,又觉头晕欲裂,一时间在车中形止不安、左摇右晃起来。

        容澈原也在静坐养神,察觉对面之人的动静,抬眸一看,才觉出不对劲。只见楚宁唇色苍白,双颊却晕着不自然的霞红,额前亦沁出层层热汗,双眸紧闭,神情痛苦。

        他伸手朝楚宁额间一探,果然,是烫的。

        “此处离那长春观还有多远?”容澈问道。

        “尚需一个时辰。”秦昱回道。

        容澈望了眼渐沉的天色,又回头顾看了车内之人,沉思片刻,道:“先去最近的客栈,再取些水来。”

        楚宁迷迷糊糊间,只觉身旁有人反复探试自己额头,继而传来阵阵清凉,她烧得通身燥热,又无处宣泄,便胡乱抓住了那人的手不肯放下。

        “殿下殿下”

        容澈看着自己的手与身边毫无知觉的人,第一次生出了几分无可奈何之感。

        次日醒来,楚宁烧已退了,只是人还有些虚弱,面上依旧无甚血色。还未起身,便听得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殿下!您醒了么?我送些吃食给您。还有您的伤寒药。”秦昱问道。

        正欲出声,楚宁便觉自己喉中干涩,清了清嗓子,回道:“稍等一下。”她忙穿戴好衣物,起身开了门。

        “我们这是在客栈?为何不直接到那观中去?”

        秦昱面上闪过些许疑惑,道:“您昨日突然发热,衡王殿下这才令属下寻了这客栈住下,您都不记得了吗?”

        呃,她确实不太记得。又问:“那他现在在何处?现在应该不早了,若今日仍到不了那长春观,恐怕又要生事端了。”

        秦昱神情闪躲,正欲解释,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道人声:“殿下醒了,既无碍了,那吃过早饭后便出发吧。记得把药也喝了!”

        楚宁不知是否是自己出了幻觉,她发觉今日的容澈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清楚。

        于是,马车上,在她数次窥视对面之人时,那人主动开了口。

        “公主殿下想问什么,便直接问吧。”

        须臾之间,她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破碎的画面,与身边这位有着七分相似,可理智又告诉她不太可能。于是楚宁开口道:“你昨日是不是未休息好?”

        否则他眼周的那一圈淡淡的青色又是因何而来?

        容澈抬眸看了眼她,直言道:“劳殿下记挂了,我睡得很好。”

        听到此言的秦昱在车外不觉睁大了眼,睡得很好?才怪呢。

        昨日这位公主殿下从下车到客栈一直不肯放了他家殿下的手;夜间虽请了一位大夫来,可喝药时却是又闪躲又不愿的,直闹了大半夜得亏他家殿下为人仁善,否则若换了旁的天皇贵胄来,一准就撒手不顾了!

        可惜了他家殿下,虽看似孤傲不通人情,却着实是位仁人君子,便是做了这些也从不同外人道起的,是以外人常知他才高识广,却远不愿走近一窥深浅。他叹了口气,继续驾车。

        那长春观虽设在琉月城外,论华贵煊赫亦远不及琉月境内的其他宫观,甚至来此的香客信徒都很少,但却是琉月王每年都会前来修行之处。

        原因无他,据说这位王便是在此处遇到了心爱之人,也就是曾经的琉月王后,楚宁已故的母亲。

        不过在往年,这位王上皆是在暑热天到来时才会来此处,清修月余方才折返王宫。今年却一反常规提前几月便至了。观中人无不惊诧,可随即又深以为然。自王后逝世后,他们的这位王上的所作所为还不够离经叛道、惊世骇俗么?

        只恐怕如今,所有邻国俱在虎视眈眈、潜首观望这曾经睥睨四方的诸国之首的倾覆败落,而只有琉月百姓与这位王还在视若无睹、充耳不闻罢。

        四方庭院中,一位着道袍的中年男子在持着扫帚清扫地上的落叶。因昨日骤雨突至,初开不久的梨花被打得七零八落,铺满了将近一地。

        一位内侍进到院中,见此情景,忙快步走近了道:“王上,这等之事就让奴婢们做就好了,怎可劳您亲自动手?真是折煞了奴婢!”

        楚天歌手中动作未停,问道:“无妨。何事宣告?”

        内侍道:“是关于公主殿下的”

        还未说完,便听得这位王上喝道:“不是说了,若是公主又闹了、不听先生的话,或是惹了其他的事,都不必告知我的吗?不是还有顾衍吗?”

        那内侍战战兢兢地道:“并非如此,是公主殿下她过来寻王上了!”

        此话一出,楚天歌顿了一下,皱眉道:“不是吩咐了人拦着吗?那些人都做什么去了,连一个小姑娘都看不住?”

        “并非是他们未拦着,是儿臣自作主张改道而来的!”

        那内侍正为难从何解释,便听闻身后传来这声音,心中顿时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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