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天大的误会
厄休拉昨天的好心情在隔日中午午餐刚吃完，被罗杰“逮”到的时候浇灭了。
她和弗雷德、乔治吃饱离开餐桌，正往礼堂大门外走时，罗杰突然就出现在她们旁边，还以一种非常快的语速问她：“怎么样？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我觉得你挡到我的路了。”
这句俏皮话只让罗杰的嘴角抽了抽，并没有起到她期望的对方能乖乖走开的作用。
“你答应我要……”
“是啊是啊，但我可没你想的那么悠闲。”察觉到弗雷德和乔治两兄弟一个搭着一个的肩，硬是待在旁边不说话帮她解围而是开心地看戏，厄休拉不由扶了扶额。
她拉着罗杰错开几步，接着说：“这事急也没用，说不准我还没看出什么，人家已经向你表白了。”
“你这明明就是消极怠工嘛，”罗杰嘟嘟囔囔的，“还是说……”
“嗯？”厄休拉疑惑地看向他。
“还是说，其实你不想知道实情？”罗杰抬起头，面色尤其认真。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厄休拉的表情变得有些异样，“我的确不是很感兴趣，但……怎么总感觉我们俩说的不是一件事呢？”
“也许是因为……”罗杰颤了颤睫毛，嘴巴蠕动着，好似下面的话很难说出口一般。
他的眼神往四周扫了扫，忽然，餐厅里一个人的身影映入眼帘，罗杰的心思一下活络了起来。
“秋！”罗杰一边喊，一边朝一个长相漂亮的黑发亚裔女孩招手，示意她过来。
厄休拉略微拧起眉，没多久又松开。她没搞懂罗杰在干嘛，秋·张同样如此。
秋·张迟疑着脱离了朋友们，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嗨，罗杰。”而后，这个女孩转向她，好像在犹豫要不要和她打招呼。
“这位是秋·张，四年级生，我们球队的找球手，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长相与智慧并存，”罗杰介绍道，然后拍了一下厄休拉的肩膀，看着张说，“她是厄休拉·密德尔顿……应该不用我多介绍什么。”
“久仰，密德尔顿小姐。”
“很高兴认识你，张小姐。”
在这样尴尬的氛围中，厄休拉使劲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育罗杰的冲动，和秋·张握了握手。
没等罗杰张嘴，厄休拉就立刻说：“我得走了，我的作业还没写完，有点急。”而后，她对两人点点头，扯着一脸意犹未尽的双胞胎，转身以尽量不显仓促的速度往门口的方向快步走掉。
三四秒钟的反应时间过后，罗杰马上朝秋道别，匆匆忙忙地追了过去。
“真奇怪，”秋喃喃自语，“不过，她身上的香水还挺好闻的……”
三人才走出礼堂，罗杰就插了进来。对于像这样的事，一般来说，她的双胞胎好朋友是不乐意的。但如果这事同样令她不乐意，那他们就很乐意了。
所以，在罗杰追上她们之后，弗雷德和乔治大步往前跑了一段路，十分贴心地给她们留出了并不让她舒心的空间。
“我‘亲爱’的朋友，你还有什么事吗？”厄休拉皮笑肉不笑地说。，并且在不让人察觉地加快脚步往大楼梯赶。
罗杰先观察了她一会儿才说话：“你觉得她怎么样？”
“什么？”厄休拉挑眉，“她是那个……”
“不是不是！不是她！”罗杰猛地摇头，“你不觉得秋很漂亮、很聪明、很受欢迎吗？她可是一个拉文克劳，而且也是球队的队员。”
越说厄休拉的表情就越奇怪。她张了张嘴，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没明白。”
“就是——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我们关系也不错，”罗杰斟酌着用词，“你……难道对她就一点想了解的兴趣也没有？”
厄休拉半张开了嘴，看着有些诧异的模样。这动作使他清楚地看到了一小排洁白整齐的上齿。
身边的女孩忽然打了个响指，而后，她的食指往反方向转去，“如果我会对她感兴趣，那当初我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呢？”她扭动手腕，以手心朝上的姿势，手指又指向了他。
“你！我不是那个意思！”罗杰语速飞快，听上去还颇有点气急败坏的意味。
“那你是什么意思？”厄休拉极短地蹙了下眉，然后用鞋子踢了踢旁边平整的石墙，“拜托，麻烦别让我猜好吗？我又不是全能的上帝。”
因为郁闷，罗杰的腮帮子微微鼓起，“没什么意思。就是随便聊聊，毕竟秋不仅长得好看，性格也很好，非常友善，平易近人，训练认真从不叫苦——”
厄休拉斜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步速飞快越过他，“要是你来只是打算聊这些，那我就先走了。”
背后传来他有些漂浮的声音：“你吃醋了？”
厄休拉的嘴角抽搐几下，回过身，“你确定自己的大脑还健在吗？”
“嘿！”罗杰不开心地喊，“明明就是戳中了你的心思！”
“我的天——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很烦。”为了不伤害罗杰变化无常且反应极大的感情，厄休拉把最后那个“你”字咽掉了。
“因为我夸了秋·张！承认吧，厄休拉，你还是在意我的不是吗？”边说着，这人边笑哈哈地叉起腰。
“呵。”厄休拉嗤了一声，眼睛转了转，立刻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好主意。
她举起手，指尖点了点下巴，“关于这一点嘛，我突然之前想起要说的了——塞德里克真是又温柔又英俊，球打得好，声音好听，笑容可爱，性格也特别有趣……”
“厄休拉！”罗杰不高兴地瞪向她，双手握紧，脚在地上“咚”地跺了一下。
“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她转身正面朝向罗杰，并且直视着那双湛蓝色的、形状较长的眼眸，像是不愿意错过里面任何一丝情感，“告诉我，你是觉得嫉妒心酸多一些，还是烦躁郁闷多一些？承认吧罗杰，这只是愚蠢的占有欲在作祟，你没那么喜欢我。”
这样近的距离，罗杰又是个不藏事的人，厄休拉完全看得出来他是怎么想。
罗杰脸颊边的肌肉在动。他好像想张嘴反驳她的话，最后却咬住了嘴唇，沉默了片刻。在这片刻里，厄休拉也只是安静地注视他。
“我才不喜欢你呢。我讨厌你。”他嘀咕着。
厄休拉反而笑了起来。她知道，这句回复实际上就隐含着某种默认。
也许是因为想通了什么事情，也许是她的错觉，这位拉文克劳球队的队长看上去脸色轻松了不少。
然而，这份轻松开始给厄休拉带来麻烦了。
“对了，你说的是认真的吗？塞德里克？”
“当然。”她点点头。
“哦？你觉得他这么好？怎么，你喜欢他不成？”本来罗杰只是随口一问，但他发觉到身边的人竟然短促地停顿了一会儿。
毕竟是三个多月的恋人，罗杰对厄休拉也有一定的了解，对于这种问题，如果厄休拉没有想法的话，肯定会马上否定，假如提问里的对象还是她讨厌或者从来没想过的人（比如他曾经也问过的——弗雷德和乔治这对他看不顺眼的好友），她绝对会整张脸皱起，一言难尽地睨他。
经验之谈。他们交往时他总会问她这样那样的问题——不过那个时候厄休拉还从没有因为他数不胜数的问题发脾气。
可是现在，她是这种反应……
看见厄休拉有些回避的表情，他瞬间感觉肚子里有一股气在乱撞。
“你！”罗杰神情震惊地叫着。
厄休拉不是很想继续看罗杰的脸，于是把目光移到了不远前的宽阔楼梯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以前对他很有好感……而且是很久……”
“真不敢置信！”罗杰按捺不住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好感？你对塞德里克·迪戈里？”
“你打算拿个喇叭喊给全校人听吗？”厄休拉皱眉，环顾四周。
“什么样的好感，是一点点好感的好感吗？”罗杰带着期盼问。
可惜她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事实上，如果那时特伦斯没有向我告白……我是想和塞德里克约会的。”
身边男孩的脚步一下停顿住。
他扭头，以往那乌黑亮丽的头发和漂亮的蓝眼睛瞬时像是衰败的花朵一样突然枯黄了。
虽然枯萎时还喷了一顿火。
“在那么——”他高喊，双手张开很长的一段距离，“——久以前？我们在一起以前？”
“为什么你从来没告诉我你喜欢塞德里克！”
“为什么你的声音不再放大点让整个英国都知道这件事呢？”厄休拉讽刺道。
边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她边扭头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可能听到了。
弗雷德和乔治已经走过楼梯的转弯处，因为她们这的音量探出脑袋，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站在楼梯口还没上第一层阶梯的厄休拉又往后看去——很远的地方才有成群的学生在朝这走。
她又换了个方向望去——一楼连接地下的大楼梯上空无一人。
“呼——”庆幸地叹了一口长气，厄休拉狠狠瞪了罗杰一眼，“管好你的嘴巴！”
罗杰瘪起嘴，悻悻地低头。
而上午保护神奇动物课被喷了一头黑泥灰，所以现在才上来用餐的塞德里克的朋友，在厄休拉望向这边之前从惊愕中清醒，跑下楼梯躲到转角的另一面，并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
“塞德！塞德！”一个赫奇帕奇的五年级生，也就是塞德里克倒霉的朋友，忽然急冲冲地飞奔过来，满脸焦急与兴奋，红着脖子拉住一头雾水的塞德里克就往寝室里跑。
在休息室坐在一堆的其他朋友惊讶地互相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天大的秘密！我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进寝室摔上门，朋友就吼道，把塞德里克吓了一跳。
“呃，”他揉揉耳朵，“所以……”
“你知道我听到什么了吗？我刚刚要去吃饭，还在楼梯上走，抬头就看见了厄休拉·密德尔顿和戴维斯走在一起说话……”
塞德里克皱起眉，“所以呢？她们两个走在一起又怎么了？”
朋友怪笑了两三声，说：“我看你待会还能不能这么从容——她们在聊天，戴维斯突然不知怎么回事大喊了一句，说实在的我特别好奇，就悄悄往上走着，然后——”
他故意卖关子停住，看塞德里克什么反应。但塞德里克并没有火急火燎地让他赶快说，只是耐心地望着他等待。
“真没意思，”朋友撇撇嘴，情绪却又马上高涨了起来，“很快他又喊了一句话，这句声音比前面大，我听得很清楚。”
“他说，‘为什么你从来没告诉我你喜欢——’，”塞德里克听着这话，忽然间隐隐有个猜想，可是，怎么可能……直到朋友的话终于尘埃落定，“——‘塞德里克’。”
“……你说……什么？”塞德里克的表情瞬间宛若一个游魂一般，凝滞、呆愣、无神。
＊
“还有，你的话也不对，我不是喜欢塞德里克，是喜欢过……等下，”厄休拉回过神来，“竟然被你绕进去了，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塞德里克了？”
“刚刚啊。”
“我喜欢他和我想和他约会这完全是两码事！我那时只是对他有足够的好感，但没到‘喜欢’这个程度好吗？”
“而且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厄休拉扶着楼梯扶手，“塞德里克的确是很有魅力……但是，我现在只想和他当朋友。”
“真的？为什么？”罗杰眉头扭起，觉得她的话逻辑说不通。
她们并行往前走着，更准确说是罗杰亦步亦趋跟着厄休拉的脚步，眼睛紧紧盯着要她给个说法。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很理想的恋爱对象——从外形上来说，谈话时的感觉也不错。后来，我发现了他的包容心，他的温柔、善良，而且，塞德里克是我见过所有霍格沃茨学生里最具绅士气质的人——假如他的发色再深一点，就更有老式英伦风了。”
“但是，”厄休拉的眼神忽然沉静了许多，没有先前的那种浮动雀跃，“在蛇怪的事情后，我意识到他好的地方远远超出了我之前的以为。你知道……”
“嗯？”罗杰对她突然没了的话发出疑问的喉音。
厄休拉摇摇头，手轻轻敲着冷硬的扶手，埋掉之前的话说：“比起不稳固的恋人或更不稳固的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朋友自然是最好、最长久的。所以，我只想和他做朋友。我绝对不会再踏出那一步。”
等回了公共休息室，和弗雷德、乔治一起坐在沙发上，听着他们俩在旁边嬉闹的笑声，厄休拉才又渐渐回想起那句不想在罗杰面前说出、透露出，被掩埋的那句话——
你知道要控制自己对一个在危难关头明明可以离开却陪伴着你、保护着你的人不动心，有多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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