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第二天早上，阮秋又闲着没事，看了看校园bbs。
满屏都是对晚会的讨论，好像大家都很满意，只有自己是那个无趣的人。
有条帖子引起了她的注意，讨论的是昨天倒数第二个节目。
打开后，是一段距离很远很远的录制视频，拍的程屿跳舞的那一段。
留意：[真是太帅了啊家人们。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吗？有没有女朋友？]
阮秋往下翻了几条评论，刚开始还都是夸他帅的内容。
直到有一条扎眼的信息进入她的视线范围：[别打听了，人都有女朋友了]
阮秋第一次这么在意一条网络评论。
但她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对“女朋友”这个人物的解释。
可她没有勇气问出口。
自从那天晚会后，茜茜和傅司恒的关系像坐了火箭一样发展着。
是男生先表的白，在学校操场的观众席上。
茜茜如愿以偿，呆在宿舍的时间更少了，不仅跟他去上了很多舞蹈课，还时常出去约会看电影。
跳街舞的人，好像夜生活也更丰富一点，喝酒、泡吧，一样不落。
平安夜那天也是一样。
平安夜虽然不是传统的中国节日，但极具热闹氛围的圣诞节，向来是人们愿意参与的。挂满彩灯的圣诞树，红绿相间的衣服，礼物，糖果饼干，实在是让人充满幸福的元素。
茜茜在约会，而顾盼可想而知在加班。又只剩下阮秋一个人。
晚上，mirror准备了一场回馈老顾客的特别活动，酒水八折，正好是周五，黄清雅请阮秋一起去酒吧坐坐，放松一下。
她长这么大以来，还没喝过酒，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但也架不住黄清雅软磨硬泡。有个人一起做伴，总会好很多。
才到周五下午，店里也热闹了起来，mirror门口也摆了一棵圣诞树，彩灯五彩缤纷点缀着。
今天白天，咖啡厅的人都要提早下班，为晚上的活动做准备。
阮秋没等到程屿来，就已经离开店里了，发了个微信跟他说。和黄清雅在附近吃过晚饭后，就返回来帮忙。
在店里放了些灯和香薰，又挂了许多漂亮的彩灯
天黑了之后，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射下来，和各色的酒瓶子互相呼应，梦幻而迷离。
今天店里还请了驻唱歌手vivi，她本名叫乔雨薇，以前也常来这里。不过兼职驻唱，时间自由，并不是每天都在。
她来了之后，很安静地在那里调整麦克风，测试音箱。
那是个论谁看到都会觉得美艳的女生。
黑色的波浪卷发，美人尖，唇红齿白，明媚的美，酒红色的紧身露肩针织衫，搭配黑色皮裙，身材火辣。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音箱和话筒设备没那么专业，但听起来反而更有韵味了。
两人找了个沙发雅座坐下，阮秋对着菜单上看不懂的酒名发呆，不知道该喝点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对酒精的耐受度到底在哪里。
“要不就喝这个吧？”黄清雅帮她选了杯pinacolada，度数大概不高，也好入口。
正在坐着等酒的功夫，她突然感受到旁边的沙发扶手塌陷下去。
“姐姐，今天好漂亮。”
阮秋应声回头。
程屿端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很暧昧地，坐在她的沙发扶手上。
阮秋仔细回想今天和以前哪里不一样，非要说的话，冬天来了，她嘴唇干裂，刚刚买了一支粉色的润唇膏，今天是第一次涂。
服务员已经把酒准备好，端了上来。
她端起那杯奶白色的酒，看着就跟椰奶没什么区别，浅浅尝了一口，入口是椰奶的醇香，回味时倒是有一点微微的苦涩。
“怎么喝这个啊？”他说话时漫不经心，语气中像带点讽刺，把自己的酒杯凑到阮秋嘴边，“要不要尝尝我的？”
那是个很普通的玻璃杯，一颗冰块球浮在琥珀色的威士忌酒中，闪着暖暖的黄色光线，像耀眼的夕阳。
目光被他的手指吸引。
他的手部皮肤很干净，手指细长，粗细均匀，指节又明显，也许是因为瘦的关系，手背处微微隆起的筋络和蜿蜒凸起的青色血管，看起来充满力量感，散发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他的指甲是肉粉色，前端被剪成好看的圆弧形，今天的指甲好像比印象中剪得更短些。但也许只是灯光太暗了，看不清。
阮秋无动于衷，但程屿更过分了。
酒杯的边缘已经贴在她柔软的唇边，她觉得自己有点像被半强迫喝下一口威士忌。
好辣，根本喝不出什么味道，辛辣的酒精刺激在冰块的作用下更让人难过，阮秋甚至觉得自己一时间失去了味觉，感到舌尖发苦。
没有人注意到，他接过杯子后，迅速转了半圈，把留下浅浅唇印的地方对准自己的方向，一饮而尽。
梁正彬送了点零食过来招待：“你别给人家喝这种，别人不会喝。”
程屿心有不服：“你管我。”
梁正彬把程屿拉走：“你别在这，打扰人家女孩子。”
他看上去好像经常来这儿喝酒。
阮秋不了解酒，但只喝一口也知道，那大概是烈酒，起码是她这种没喝过酒的小白不会去尝试的。她可不喜欢跟酒鬼在一起，以前在舅舅家帮忙，她最讨厌的就是喝醉的男人。
此时灯光暗了下来，仿佛玫瑰色的云团，绚丽而暧昧着。
程屿坐到了吧台上，在那儿和梁正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梁正彬给他倒酒。
阮秋正好能看见那个吧台，在黄清雅背面的位置。
她目光游离，注意着程屿的一举一动。
vivi唱罢一首曲子，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也走到吧台处，顺势坐在程屿旁边。
紧接着，她的手臂搂过他的肩膀。
程屿语气冰冷，像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儿：“松手。”
“别这么扫兴，一起喝一杯。”
vivi的嗓音声音性/感而魅惑，一点一点凑近他的耳畔。
她点了一杯sexonthebeach，从透亮的明黄色过渡到暧昧的橙红色液体，像极了海边的落日红霞。
vivi伸出右手，轻轻晃动那一杯酒，贴满水钻的水晶指甲引人注目，反射出酒的眼色。
他的语气比刚才更冷：“我最后说一遍，松手。”
她并不在意程屿说了什么，反而唇角上扬时，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慢慢滑到他裸露的脖颈皮肤上：“怎么，你敢把我怎么样？”
阮秋听不见他们说话，但两人动作亲昵，她没办法不多想。
vivi真的很漂亮，是连女生都会心动的类型，让她觉得自己黯然失色，像只可怜的、没人要的丑小鸭。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天真。原来程屿真是那种在舞台上、在别人眼里都发光的人。他那么耀眼，可阮秋有什么呢？惨败破碎的家庭，不值一提的学历和成绩，也许能帮她找到份不错的工作，养活自己，却没办法活成像他一样耀眼的人。
她的敏感和自卑，都烙印在骨头里，溶进了血液。
转眼他就被别的女生勾搭上，甚至也不拒绝。
那她算什么？
阮秋低下头，不再去看他，又喝了口杯子里的酒。
她觉得心情难过极了。
“我想回去了。”阮秋说话的语气很轻，像有气无力，接着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很敏感，其实她什么都写在脸上。
“走吧，我送你回去。”
黄清雅买好了单后，陪着阮秋一起去坐公交车，送她回学校。
她回到宿舍，洗了个澡，索性把手机关掉了。
茜茜一夜未归。
阮秋醒来时，大概五点多钟，能听到舍友顾盼轻微的呼声。
她打开手机时，跳出了很多微信消息，大约有几十条，都是程屿发来的。
姐姐回家了吗？
姐姐，你去哪里了？
姐姐怎么不理我？
还有一些打过来没能接通的微信电话，和一些重复的句子。
最后一条消息发来时，已经是半夜两点。
阮秋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那几十条信息，打过来始终没人接通的电话，看起来确实让人心疼。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为什么赌气不理他。
今天是圣诞节，又是礼拜六，仍然要去上班。
天气很冷，江北的冬天虽然不下雪，但冷风呼啸，像是要吹进人的骨头里去。
阮秋通常不是第一个去开门的人，她到店里时，发现已经有客人在等了。
还没进门，她就发现吧台位置的黄清雅表情有些不对劲。
走进门才发现，原来已经有人在等她。
程屿穿一件深灰色的长款风衣，里头搭一件浅灰色的毛衣，看起来并不怎么保暖。
她想要装作没看见，走到后面去换围裙，准备开始工作时，却被程屿拉到了位置上。
其实他没有怎么用力气，阮秋几乎是自愿地跟着他走。
今天很冷，他看着很憔悴，头发大约也没有打理，戴着一顶针织帽。
他鼻尖冻得有点儿发红，眼睛下面还挂着黑眼圈，有气无力地说：“姐姐昨天怎么不等我？”
没有任何责怪的意味，反而像自言自语，重复自己不开心的遭遇。
阮秋语气平平：“晚上有事就先走了。”
他的表情很耐人寻味，像有些心虚，又像做错事的小孩。
程屿和黄清雅交换了个眼神后，语气很轻地开口：“我和那个女生没有什么关系。”
“什么？”
阮秋有些讶异，他竟然会主动谈起这件事情。
他的眼睛水汪汪的，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几乎像恳求一般地说：“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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