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你说说你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有毛病？你好端端地凶人家干什么？”
梁正彬吸了一口水烟，水果香气弥漫，烟雾缭绕。
程屿把玩着手里快空了的玻璃酒杯，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眼神落寞：“不能生气吗……七年她都没找我，同事一句话就来了。我以为她在门口等我是要求和好呢，开口居然是让我给她同事儿子上课！！靠！我难道在她眼里只是个工具人？”
梁正彬倒也不顾及他的感受，而是直言不讳：“草，人家不找你你喝闷酒，人家找你了你还拉我喝闷酒，你就是有病。”
程屿：“……明明是她先甩了我。”
“所以人家现在单身么？你问出来没？”
“没。”
……
“这么跟你说吧，”梁正彬收起了水烟，“女孩子，都是要放在手心里捧着的，我觉得她明显吃软不吃硬，你可别乱来哦。”
程屿双手撑着脑袋，眼神睥睨：“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强硬一点？”
梁正彬似乎被戳中痛处，于是开始装傻：“我我说过吗？”
程屿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杯子里的酒发呆。
肖筱柔的儿子成功进了程屿的班。
周末的时候，筱柔发来消息，说很快就收到了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从下周五开始就可以去正常上课，并且表示了感谢。至于那瓶威士忌酒，最后还是转送到了阮秋手上，筱柔说自己家里是没人喝酒的，不如还是送给妹妹，也算答谢了这个人情。
第二周上班的时候，秦远和夏灵说，公司的实习生已经招到了。
秦远并没表现出任何的不甘愿，只是说，内部推荐来的，下周一就会来上班。
他想了想，把实习生的名额放在阮秋下面，由她来带，并把资料一并发了过来，让阮秋代为和hr联系，帮忙准备入职手续。
阮秋打开邮件，看到一张非常有生气的面庞。
江思悦，英文名叫sandra，江北财经大学金融系大三。
怪不得要她来带呢，不过回想起来，这个学历条件，空荡荡的简历，倒是一点都不符合秦远一开始对实习生提出的标准。
阮秋并不打算多想，毕竟她来dc实习也是这个年纪。何况实习生再不招个进来，下周的项目也没办法展开，又要忙起来。
阮秋抽了个中午的时间给江思悦打电话，很久才有人接通，对面传来很嗲的娃娃音。
她简单介绍后，说加个微信，跟她确认好入职时间。
放下手机，坐在阮秋对面的夏灵似乎很不情愿，用筷子拨弄碗里的面条：“招了半天，说空降就空降。什么人啊？！”
阮秋脾气倒很好，并不介意这事儿：“没什么，实习生而已。”
“他招了个什么样的？”
“财大金融系，大三的妹妹。”
夏灵佯装生气，往前拱了拱身子：“关系户来的吧，最讨厌关系户了。之前别的部门同事也给我内推，还能推出专升本的进来。”
阮秋给她添了点茶水，对她眨了眨眼睛：“你不要胡乱揣测啊。我当时来实习也就像她这么大。”
夏灵叹气：“可是远总明确说要男硕士呀，我按着他的标准来的我只是觉得招了这么久，白费功夫了。”
阮秋语气平平：“工作就是会做出许多无用功，你还没适应么？别谈这些了。”
凡事都要用尽全力去做，但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工作是这样，感情也是。
夏灵吃了一口面条，另起话题：“诶，今天我拿到我体检报告了，胆固醇偏高，医生建议我多运动。你说，我要不要也去报个班啊。”
阮秋抬头看她：“什么班啊？公司有健身房。”
“都是公司同事，那有什么意思。去报个班学跳舞，还能认识点新鲜人儿呢。”夏灵热情地握住她的手，“秋秋，你跟我一起吧，我们俩一块儿，有伴。”
“我……”阮秋有点犹豫，喝口茶水掩饰紧张，“我四肢不是很协调。”
夏灵有点不情愿：“你上次不是才说，你也很喜欢街舞么？”
“嗯……我只是喜欢看，我不能跳的。”
夏灵放下筷子，双手抱胸：“你这样我可就生气了，秋秋。一起去嘛，你平时都没怎么参加社交活动呀。工作再忙也要运动的，不然身体垮了怎么办。跳舞不会太累，又能认识人，多好的事儿。”
阮秋自知无法在情面上拒绝别人，夏灵这么说也是为她好，只好退让一步：“那……要不我先陪你上个体验课吧？就这周五晚上去。周末我还有别的事情。”
阮秋心想着，周五程屿上少儿班，大概率不会见到。
“周五晚上，体验班吗？那也行吧，如果不加班的话。”
吃过午饭，阮秋买了杯冰美式，去开项目会。
一整个下午都在项目会上，回来后又忙着开wind查数据，做model。
每天日复一日的工作。
到了周五，不幸的是，夏灵又忙着去加班了。
等到晚上十点，仍然没有把事情做完，今晚的体验课只能作罢。
她和阮秋一起搭地铁时还在抱怨，老板是个工作狂，可她还想要worklifebalance呢，下次一定不能由着他这样安排工作。
周末时，阮秋闲着没事，开始看舞蹈视频。
不得不说，这个unidancestudio，拍的舞蹈视频都算得上是不错，不仅仅有在舞台教室拍的，还有些室外拍的，大部分都是精心制作的编舞，翻跳也有，但比较少。
抛开一些别的因素，就作品本身，是她喜欢的，有许多作品都展现出了深刻的内核。
周六的时候，她随便挑了两个没有程屿的舞蹈作品，写了几篇长评，发在微博上。
第二天打开微博时，已经有了不少新评论：
[大大整理得好棒啊，这样一看我就明白了。]
[我趣，我都没想到这一层，nb啊！]
[天啊，突然对街舞产生了兴趣！我也想报个班去学了！！]
……
几乎都是正面的评价。
好像梦回七年前，自己在电脑面前熬夜写帖子，给程屿准备生日礼物的感觉。
虽然后来没有一个好的结局，但七年过去了，这么想想好像已经不怪他了。
毕竟是真心喜欢过，实在没有办法有什么怨恨。对于她自己的家庭背景，现在也放下了。
如果他看到了，会很惊喜吧？阮秋不确定，但心里是不想他知道的，怕过去的感情牵绊了他现在的生活。能为他做一些事情，哪怕不求回报，也已经很开心了。
周一的时候，实习生入职迟到了。
阮秋本想让江思悦参加早上十点的项目会，顺便带着她做一下会议纪要。但九点半时，她仍然没到。
最后，做会议纪要的活儿仍然落到夏灵头上，她怨气十分：“第一天就迟到，什么态度。”
阮秋并没说什么，也不好为实习生辩解。
几个人开了项目会后，已经将近十二点，这才看到江思悦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着电脑上的各式文件发呆。
“思悦。”阮秋叫她。
江思悦回过头，那真是一张年轻的、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不施脂粉就已经很水灵，特别是苹果肌，亮亮的嘭出来，看着真想叫人咬一口。
江思悦穿了一套水手服，衬衫搭配百褶裙，及肩的波浪短发，充满着女大学生的朝气蓬勃。
阮秋倒不嫉妒，只觉得年轻真好。她大三的时候来实习，还被人说怎么20岁就长了死气沉沉的一张脸。
江思悦似乎有某种读心的异常天赋，立马认出她大概是阮秋，笑着和她打招呼：“你一定是rachel姐姐吧？”
“嗯，走吧，我带你去外面吃饭。”阮秋的手臂搂着她的肩膀，“今天几点到的？”
江思悦回眸，看见夏灵那张充满怨气的脸，对着阮秋压低声音：“人事部通知的是十点来办手续呢，我是不是来得太迟了？”
“没事，手续办好了就行。”阮秋用工牌刷开玻璃门，然后帮她按电梯，“想吃什么？”
江思悦脸上笑盈盈地说：“都听姐姐的。”
现实和记忆重叠，阮秋有种被电击到的酥麻感觉，不自觉回想起某个人来。
在公司里，正式员工往往都以名字称呼，带个哥哥姐姐的叫，也没什么不合适。叫全名反而显得很生分。
阮秋也没急着去纠正她，就这样叫着也无所谓。
考虑到下午还有挺多工作，阮秋准备带她去吃点儿清淡的本帮菜，也不用等太久，点了些可口的醉鸡、清炒时蔬什么的。
两个女生的饭量，也不多，吃着正好。
她抽空给顾盼发了条信息，说实习生的问题公司已经解决了，改天叫上茜茜一起聚聚，以表感谢。
阮秋对江思悦很热情，有问必答，像她第一天来公司实习一样。
毕竟是过来人，不管以后江思悦能不能留下来，作为一个直线经理，尽可能地给她提供帮助和锻炼的机会，是最要紧的。
不同的是，江思悦要比当年的自己主动很多，能够很轻松地主导聊天话题。
她好像对公司周边的吃喝玩乐不太感兴趣，而是憧憬着工作内容，比如实习能不能接触到做债，还有她感兴趣的ipo项目，平时项目工作强度如何，周期如何，是否有机会出差驻地。
阮秋在心中感慨，她还真和别人不一样。她没带过实习生，以前自己来实习的时候对投行工作一知半解，但江思悦却像有所准备，展现出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成熟。
真是输给了z时代。
打听得差不多了，江思悦对工作强度也了然于心，突然转换话题。
“姐姐，banker这么忙，你男朋友会有意见吗？”
阮秋看着她扑闪的大眼睛，睫毛弯弯翘翘的灵动可人：“我单身。”
江思悦露出受惊的小鹿般的表情：“不会吧？姐姐这么漂亮，没有人追吗？”
阮秋笑笑，仿佛事不关己：“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诶？姐姐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留意着。”
阮秋低头回避，引开话题：“随缘吧。工作之后谈恋爱比较难了，而且我们这个行业不能搞办公室恋情的。你们大学生倒是可以抓紧点。”
江思悦大概知道她有意回避个人问题，便不再过度纠缠。
回到办公室，江思悦和夏灵之间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大概气不过上午给实习生多做了一个会议纪要，因而，在安排她做ppt时有意刁难，但也不算太过分。
江思悦这人其实很灵，并没有任何怨气，反而很顺着别人的意思来，遇到不合理的要求，也懂得怎么为自己据理力争。
第一天加班到晚上九点多，她没有怨言，伸了个懒腰，还是元气满满的。
阮秋也等着她，帮她检查完最后一版本的ppt，表示很满意。
江思悦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结束了吗？”
“嗯，今天可以收工了。”阮秋把ppt留存到电脑上，发完最后一封邮件，问她，“一起回去吗？”
“姐姐，我晚上有约啦，不过我可以跟你一起下楼。”
阮秋在电梯间里，遇见了正要回家的秦远。三个人一阵寒暄，两位都对新来的实习生关爱有加。
秦远问江思悦第一天来的感觉如何，她很开朗地回应着，尤其表扬阮秋对她特别好，还请她吃了顿饭。
到了大楼下，今天晚上天气很好，没有什么风。
江思悦指着门口那辆很普通的银灰色大众：“那是我哥，他来接我。”
阮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驾驶座的车窗一片漆黑，那人似乎并不打算摇下车窗跟大家打招呼。
“明天见哦，拜拜。”她挥手跟两个老板告别。
阮秋正好坐秦远的车子顺路回家。
等江思悦上了车，乖乖系上安全带。
驾驶座上的人，正撑着头，出神望着车窗外，若有所思。
江思悦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发什么呆啊？开车呀。庆祝我入职，你准备请我吃什么？”
“诶，还没想好……”程屿好像并不关心吃饭的事儿，发动车子，转头问，“刚才走在你旁边那个是？”
江思悦低头玩手机，屏幕上的亮光反射在她精致的脸庞上：“那个姐姐是我老板。”
“哦……你老板有男朋友吗？”
她乖巧地系上安全带：“没有啊，她说她长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你们认识啊？”
程屿放下撑头的那只手，转头认真地看着江思悦：“旁边那个男的不是她男朋友吗？”
“哥，你开什么玩笑，那是我们大老板，我们这种行业又不可能搞办公室恋情。你问这么多干嘛？”
莞尔，江思悦像想起了什么，接着娓娓道来，“我老板人真是特别好，超级温柔，工作能力也很强，还请我吃饭来着。”
“随便问问。”程屿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对了，晚上吃韩式火锅怎么样？”
“韩式火锅有什么好吃的？我想去吃小龙虾。”
程屿笑得很开心：“剥虾多麻烦啊，弄得一手脏兮兮的。今天我请客，就吃部队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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