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109会客
刘福勇年轻的时候气质还算不错，年岁渐长，和大多数中老年人一样难逃发福和脱发，活脱脱掉出了一个辽阔的地中海，两岸还长满了白色的芦花。
陈迟进门的时候，刘福勇正开着窗站在窗户边抽烟。
听见开门的动静，他回过头来，看见陈迟的时候顿了顿，露出一个沉思的表情。
陈迟心想，如果不是脸上那个带有血迹的红色巴掌印和额头的大包太过显眼，那他应该还会是四个多月前见过的那个敦厚老实的男人。
“别怀疑，”陈迟道：“我姓陈，我们之前在学校见过两次。”
其他几个蜷缩在接待室沙发上睡觉的人也都渐渐清醒过来，坐起身来看着两人。
“抱歉，陈队长。”刘福勇终于反应过来，按了按太阳穴，疲惫道：“我记性不太好。”
“需要处理一下吗？我让法医拿双氧水过来？”陈迟指了指自己的脸。
刘福勇知道他这是在说自己脸上的伤，烦躁地皱了皱眉，但还是沉住气道：“让你见笑了，陈队长。”
陈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转向沙发上坐着的几位受害者家属：“各位家长，我是市局刑侦支队队长陈迟，这次的绑架案牵涉较大，两位同学生死未卜，迟一秒，成功救出来的概率就越小，希望各位能再回忆一下近期经历的事情，看看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王慧珠出身农村，当了十几年的保姆，再姣好的容颜也所剩无几了，只剩下了几十年如一日的麻木和愚昧。
她身体始终佝偻着，头低垂着，手指紧紧抓着衣角，好像在借着这个动作找寻安慰。
陈迟主要攻略的目标就是她，那些话也主要是说给她听的。
其他人都是实实在在的城里人，见过的突发情况多，内里弯弯绕绕的关系也很复杂，只有王慧珠不一样，她只有刘玥，防线更好攻破一些。
陈迟眼神在几人身上扫了几圈，最终把目光投放回刘福勇身上，余光却看见那个女人揪着衣角的手慢慢松开，十指交握成拳放在膝盖上，像是在默默祈祷。
刘福勇明知故问道：“怎么定义这个反常？”
陈迟内心烦躁不堪，但他现在面对的是受害人家属，发火不太合适，耐着性子道：“两个小姑娘明显事先有约，在这之前，她们有没有单独离开过，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她们周围，和平时相比有没有什么变化等等。”
果然和陈迟想的一样，王慧茹直起了身子，嘴巴动了动，刘福勇看她了一眼，她又偷偷缩回去了。
陈迟假装没发现，将目光投放在离两人最远的陆妍父母身上。
陆妍父母应该是属于关系非常和睦的那种，陆妍的母亲在无声缀泣，陆父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这两人应该不知情，陈迟心想。
另一边沉默端坐着的陆建国反而更可疑，他们家只来了他一个，陈迟还记得上次……余教授说过，这个人第一次面对坠楼案时很慌乱，现在要么是故作镇定要么就是知道内情。
观察了一圈，实则只过了十余秒，刘福勇轻咳一声，回答道：“那丫头性子独，就算知道了身世也不和我亲近，我还真不清楚，发生了这种事，我也很难过，这么多年也没尽过一点父亲的义务，说到底还是我太懦弱了，不应该……”
“刘校长！”罗勇实在没忍住打断了他，内心狠狠啐了一口，真是佩服这人的脸皮，“还是多说说目前的案子吧，您女儿还在绑匪手里，10个小时了，绑匪那边没有任何消息，我们时间有限。”
“是是是……”刘福勇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愧疚表情：“是我考虑不周全，慧珠，你说说吧，那孩子跟你亲，你知道的比我多。”
“几位领导，”王慧珠说话细声细气，仿佛随时能晕倒，和她泼辣的妹妹王慧茹大相径庭：“我是玥玥的妈妈，玥玥平时特别孝顺，我这几年身体不太行，她放假后就一直待在……出租屋里，除了有时候出去买个菜买个日用品之类的就没再出去过了，我也没注意有没有……”
“好了，”陈迟打断道：“我知道了，陆校长，还有这两位家长，你们还有什么情况想反映吗？”
“也……差不多，”陆妍妈妈有些犹豫，“我和她爸我们俩工作都忙，小妍平时干了些什么我们也不是太清楚，也没……”
陆副校长道：“大哥大嫂大多数时候不在宁远，平时工作也忙，不知道这些很正常。这丫头平时没事了会来我家坐坐，不过我还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另一边，陆妍的父母脸上有些挂不住，为没有尽到监护人的职责而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嗯。”陈迟淡淡应道。
然后他转向王慧珠，刚准备说些什么，忽然陆妍的母亲站了起来。
“怎么了？”陈迟看着她有些迟疑的眼神，问了一句。
“其实，我……”陆妍妈妈顿了一下，犹豫道：“有一天晚上，挺晚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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