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青梅竹马

齐磬人虽醒了，但脑子里着实是有些混沌的，加上看到苏月之后太过喜悦，一时竟忘了，苏月先前伤了头，忘了事。

        “阿杏，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齐磬有些悲伤地对着苏月说道。

        他以为……自己在她心里是有分量的，起码，她对他或许还会存有一点印象。

        终究，是他太自以为是了，忘记了便忘记了，哪还能其他什么奢望？

        而苏月不知他心里所想。

        她性子一向干脆直爽，见不得磨磨唧唧的，在这吹着风和他耐着性子聊这几句，已经是她心软的极限了，这下见他又自顾自地陷入悲伤里，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她不耐烦了。

        “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我便……”

        她右手正蓄势发力，随时准备着掐断他的脖子。

        齐磬没想到再次见面时，他和她会是这般局面，见她这般草木皆兵，一瞬间很是心疼。

        “我是齐磬，是你多年的好友，在你被黑衣人拐走的时候，我就跟了过去想将你救下，只是功夫不到位，被暗器所伤耽搁了功夫，因而一路上总是晚那么几步。”

        他表情真诚，看上去没有撒谎。

        苏月稍稍放下戒心，但也未全然相信。

        “你刺自己一刀，我便信你。”她松开对他的钳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递上。

        齐磬接过，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拔掉了刀鞘，而后毫不迟疑地朝着自己身上扎去。

        刀尖划破皮肉后，堪堪停住了。

        苏月握住了他的手，心里已信了七八分。

        “你如何会这般轻易认出我？”最后一个疑问了。

        阿碧曾说，只有莲心姑姑见过她的真容，而眼前的齐磬不仅认出了她，还是认出简单易容后的她，且毫不费力。

        只有熟悉到骨子里的人，才能有如此快的判断力。

        齐磬忽然笑开，“你我自小便认识了，阿杏，这个世上，只有我知道你完整的人生，也只有我……最是熟悉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认得出来。”

        苏月紧紧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能确定他不是个刺客，而且也不像另有所图，更没必要这般大费周折去演戏骗她，而且在他看向她的眼神里，是带着温度的，就像是在看……一个很重要的人一样。

        她忽然想起来了。

        “你便是阿碧口中的那位齐公子？”当初刚刚重生在原主苏梨杏的身体里时，阿碧见她把过去都忘了，曾也问过她，是否还记得一位与她青梅竹马的齐公子，那描述倒和齐磬所言全部吻合。

        齐磬眼里光芒闪动，“对，是我。”

        “好，我信你。”

        苏月从他手上抽掉短刀，给马儿喂了些草，“我要出城，你要如何？”

        齐磬不假思索地应道：“我与你同去，我本就是在这等着你的，还有魏襄，我将他安置在另外一家客栈里，打算寻到你后便去通知他，他也说要跟着我们。”

        苏月一愣。

        “魏襄在你身边，是你救了他？”

        “是的，只是那日我去迟了，没能将你也救下，后来在河里也没找到你，凤栖楼的人打听到你在将军府，我便日日等着你能出来。”

        齐磬又从衣服内掏出一张信笺，“这次多亏了凤栖楼的人帮忙打探消息，他们都是凤莲心的人，亦是去救你的，还托我若能见到你，便将这个交予你。”

        苏月接过，是凤莲心来信，信上说这世上知其真容的人只有她和齐磬，叫自己放心开始新的生活，最好能离开皇城这个是非之地。

        如此一来便都说得通了，刘三的那两手下是齐磬解决掉的，魏襄也是被他救下，一路上还有凤栖楼的人暗中相助。

        她还是幸运的。

        “我这一去前途未知，且风险极大，不便带上你们。”说完苏月便一个翻身骑上马车，戴上斗笠，准备出发了。

        她因着方便，穿着一身深色劲装，脸上依然简单装饰了一下，掩住了姣好的面容，头戴斗笠，俨然一副马夫的装扮。

        齐磬急忙拦在马前，“那我们更要和你同去了！你别再丢下我了，我再不会拖累你了，真的……”

        他说到后面，眼里竟有了泪光。

        她看得出来，齐磬不是个软弱之人，定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过往，才会如此动容。

        “阿杏，你便同意了吧，魏襄也说要跟着你。”齐磬忽地福至心灵，搬出了魏襄。

        魏襄的确这样说过。

        苏月想到那个男孩，心里微微一苦。

        他怕是想跟在她身边，看着她怎么死吧。

        “阿杏你莫要怪魏襄，他那日推你下河，也是在救你，若非那般，一旦那两人发出求救信号，你再能打也是逃不掉了。”

        谁也不能预测后来，因而当下的判断，都是最为保险的。连他也是因为偷袭，才能悄无声息地将那两个人杀死，只是在那之前，苏月已经掉进了河里，他去晚了些，否则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可是，哪里又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若真有，他倒宁愿回到儿时，回到和她相伴无忧的日子……

        苏月略略一想，齐磬说的没错，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过许是她心中有愧，下意识就觉得魏襄是在报仇，竟没看出他只是明面上在杀她，实际上却是在救她。

        魏襄对她的感觉，该是矛盾、复杂的，她在魏襄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前一世，儿时的她的影子。

        小小年纪，就有着非同寻常的成熟心智。

        苏月低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齐磬，“你去找他吧，我的时间可不等人，还有，别再叫我阿杏。”

        她对这两个字的记忆，还停留在凤栖楼，停留在喝醉了的聂元恺，将她扑倒在地上时的场景……

        “好，我马上去！”齐磬见她这是同意了，便立即折返回去叫魏襄。

        此时，距离苏月出门，也不过去了片刻功夫，天色发灰，不见太阳。

        齐磬进门时，瞧见魏襄已然穿戴整齐，他背对着窗口坐着，“你找到她了？”

        他该是又没睡好，一张小脸上有些憔悴。本是无虑孩童的年纪，脸上却没有一点生机和情绪，冰冰凉凉的，就像是湖里的石头。

        齐磬忽然有些心疼魏襄，上前想摸一摸他的头。

        魏襄躲开了，“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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