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远处重阳倍思亲

成阳郡城，离外郭不过一里，靳何二人按着辔牵着马，走下一座单拱廊桥，蓦地眼前出现了一座巍耸的城池，深池环绕，临岸处茵绿葱茏，虽是这般秋季，但拦不住重阳时节外出登高远足郊游的人群，正是十分热闹。二人正互相调笑，见着此景，那何一跃忍不住说道：

        “城高百丈池望渊，果真易守难攻好来处，靳兄，这便是你那竹马之交所在的成阳郡吗？”

        “何兄何故作此诧态，这般小郡，竟还夸言百丈，那岂非遇着王城，不得惊呼上天！”靳朝东正待好生取笑一番何一跃之时，却离着城门防检处不过百步，突然听见一声悦耳动听，婉转多情的娇呼：

        “朝东哥哥！”

        只见来人二八芳华，生得明媚动人，鬓发如春来万丝绦，风中摇曳多姿，面容素净，巧笑倩兮，一双峨眉好似白云出岫，不经意间流露出万种风情，窈窕玲珑的身姿更是我见犹怜，动静之间，让人心旷神舒。

        “莲柔妹妹！”靳朝东把缰绳往何一跃手中一按，便如风般递过身去，接着，那二人就旁若无人的亲昵起来。

        何一跃兀自站立不动，任凭二人互诉离情衷肠，看着眼前这对男女，心中一阵腻味，想来他梦中一世，也不知遇着多少绝色好女子，虽身不能近，却心向往之，最后却草草娶了一妻，而后江海为远，山岳渐暝，一生只在柴米油盐酱醋茶，浑噩毕生。看着眼前这小子暗种情愫，小女子羞迎欲近的模样，他的内心突然变得沧桑不已，心想二人春心萌动，正是知慕少艾的年纪，而后生出一股老父亲的莞尔欣慰，于是何一跃便大声出言道：

        “你二人且在此好生叙别，我去买几个橘子。”然后何一跃就大踏步的走了。

        靳朝东此时正沉浸在久别重逢，心怦情动的时候，自然是顾不上其他，且大呼一声：“跃哥儿先自去耍子，待会儿兄自当与你赔罪！”说话，掉转身首，又在身后与那何一跃比了根大拇指。何一跃见此心领神会，便牵着马，先自行进入了成阳郡城。

        且说何一跃入城处被好生查看了验传之信，确定了身份乃为良民，这便进了城去。甫进城郭，两条通衢大道自映眼帘，纵横交错，街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临街出商铺鳞次栉比，热闹非凡，再有街头耍戏逗猴贩艺等九流百业，端的是人声鼎沸。何一跃这正牵着两匹大马，走到了一家酒楼前，门前揽客堂倌一见此人负刀牵马，着玄色锦织，自有一番沉定气度，便眼中一亮，赶紧上前招徕：

        “客官可是要打尖儿住店，您一瞅便是体面人，咱酒楼可是城中老字，肴香酒美，服务周到，不如小人替您将马匹安置好，客官前去好生歇息一番如何？”一番说辞甚是殷勤，这便说，何一跃腹中倒也是真饿了，于是便利索说道：

        “尚不用住店，且给我收拾上好茶座，物色几个拿手好菜，再上来几盅美酒！”

        “客官放心，必为您处置妥帖周全！您请！”这堂倌将手一请，便带着何一跃进了酒楼，落了茶座，何一跃便待那酒菜上桌。

        何一跃懒坐在二楼窗前茶座，听着耳边填兴小曲，啜着一杯茶茗，施施然俯望着城中景色，不由得心里一阵惬意放松。这时他正望见楼间一群总角稚童正开心的玩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远在家乡的亲人。

        “也不知兄长自我离去可曾安好，他那么一个仁厚正则的君子，想必是不会去追他这顽性不成器的兄弟罢！也不知我那留下的钱财他可曾用度，千万不要迂阔不睬啊……”何一跃这时想起跛脚的兄长，正担心他的生计，浑不知何一飞却因兄弟出走，竟也生出了出门闯荡之心。

        何一飞此时也正行在前往成山郡的途中，不过才到成山阳麓，此时却是遇到了些麻烦。

        “这位英雄，我这身上钱财也就这些许碎银，你且笑纳，只求莫伤我和这位姑娘的性命！”何一飞此时却是遇到了山匪，手中巴巴的攥着些算碎银两，苦苦哀求眼前的一位持刀疤面男子。

        “你这穷措大，还跟我讲条件，你这钱买你的命尚且不够，况且还有你这身边的人，大爷我盗亦有道，再拿个十来两我就放过你们，不然，哼哼！我这钢刀可是好久不曾舔血了！”说完，这山匪一阵刀剑笔划，身边一群喽喽也是一阵狂笑。

        “英雄，我确实身上钱物无多，不若这样，你放我二人性命，随我去成阳郡亲戚处，在下自当重金相报。”何一飞说完又是拱手相求。身旁的女子见此，也是眼露悲戚，直觉生死即将，只得仅仅抓住何一飞衣袖，瑟缩着身子在其背后。

        这匪徒哪里肯听，只觉这穷酸在消遣自己，便一伙人将这两人一齐绑了。

        “你这穷酸想赚我进城再瓮中捉鳖嘛，想得倒美，既然没钱，那就男的抓去卖器，女的抓去卖身。这女子虽是哑巴，倒是有几分姿色！”说完，这一伙山匪一阵淫笑。

        何一飞真是心中苦也，看着身旁不能说话的女子，直觉自己真是百无一用。这女子当日在路上卖身偿债葬父，自己又何必多事救人家，不然现在好歹没有性命清白之虞，现在反是害了人家，哎，早知不拿二哥给的金子救人了。那女子见此，朝那何一飞望了一眼，然后眼中透露出一股死志，先是朝何一飞行大跪拜，然后倏然朝身旁大树一头撞去，等何一飞再去看时，已是再无鼻息了。

        “死了，就这么死了，我真是个废物，难怪二哥非要离开，果然，跟着这么个没出息的兄长，也会变得没出息。”何一飞跌坐在地上，抱着女子尚还温热的尸体，心中一阵悲哀。

        “你们这群废物，怎么看人的，死了一个，这笔买卖亏大了，这穷酸给我绑紧了，别让他再死了……”那领头的疤面山匪兀自跳骂不已，而后一伙人拿了那何一飞骑着马绝尘去了。

        而此时的何一跃对此毫不知情，但突然心里一紧，眼皮一跳，只觉得好似有着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大哥，一定要好好地，等我衣锦荣归！”何一跃只能在心里替远在家乡的兄长祈愿祝福，这一会儿，突然也没有了饮酒吃饭的兴致，便合上眼，暗运玄功做那周天之行，便借此沉入坐定，以消除心下不宁。

        正在那上完酒菜的堂倌纳闷这客人怎么不动快箸，只是闭眼睡觉的时候，突然那靳朝东一阵匆忙的跑上二楼，来到何一跃身边，紧张地说道：“跃哥儿，你让我一阵好找，我又话与你说，这次咱们又遇着祸事了！”

        何一跃从入定中返神过来，见靳朝东如此慌张，便给他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坐下慢说。

        靳朝东左右睃视一阵，见这二楼尚有他人，便开口对那堂倌儿吩咐道道：“堂倌，且给我兄弟二人去寻个清静的包间，将这酒菜送去！”

        那堂倌见二人好似有话要说，不便多问，便依他做了。二人后便坐在了一处包间内，那何一跃开口询问道：“靳兄刚不是在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嘛!为何眼下如此惊惶失措，莫不是被你那世交老丈给抓了个正着。”

        “跃哥儿休要调笑，正是适才与莲柔交谈，得知了一件与你我特别相干巧合的事情！”靳朝东一脸的不可思议，然后拿酒嘬了一口，又说道：“你可知，我刚从莲柔口中知道了什么？”

        “莫非是你老丈同意你俩的婚事了……”何一跃此时仍出言调笑。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可知那杨府中现居仙人的名讳，那仙人叫做苗皓明！”何一跃一听此言，那还没反应过来，倏地矗起身子，满带震惊疑惑的说道：“苗皓明？苗皓华！”

        只见靳朝东一点头，摇头叹息说道：“哎，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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