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乌鸦
你说一个人会突然改变睡姿吗？
宋智明之前跟唐文远睡在一起，睡了一个多月，唐文远都是睡的板板正正的。然后现在，这手，这脚，都充满着流氓的气息。恨不得长他身上，吃他肉里去。
要是冬天这样，还能互相暖和暖和。但是这是夏天啊，热的要命的夏天啊，宋智明热得直冒汗，背上都是湿湿的。宋智明推了推唐文远，把唐文远推醒了。
不过唐文远虽然人醒了，但是脑子还不怎么清醒，还在梦里。他埋在宋智明怀里，深吸了一口气，还蹭了蹭，然后凑到男人的嘴边，轻啄了一下。很甜腻的撒娇说：“哥，再睡一会吧，还早呢。”
唐文远现在这副德行，颇有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觉。宋智明想着，这就是年轻人谈恋爱时的激情吧。怎么都不会觉得腻歪，满心满眼的都是对方。
“热。”宋智明本来想说让唐文远放开的，可是看着唐文远这样，居然心生不忍，说不出口了。
……
这事就像种田，看着简单，其实门道多的很。唐文远以前就不是好种田汉，自己只管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能种就种，不种也不在意，种田种得十分糙。现在给他一片他从来没有种过的地，他是十分不知所措的。
他对这块地，是十分爱惜的，想好好种，可是实在学艺不精，无能为力的很。而且自己的地也翻脸说要不干了，让他十分无奈。
唐文远只能安抚的摸着宋智明的背，轻声说着对不起，直到宋智明实在受不住他这么摧残自己的地了。自己下地干活，他是老练的人，懂得怎么耕种自己的地。不过他刚耕种完自己的地，让地里长出了白花花的棉花，唐文远家的地就彻底不干了。
……
“你是真不知死活。”宋智明骂道。
男人虽然嘴上这么骂，但还是管起来唐文远家的地。唐文远家的地，好久都没有好好耕种过了。经过宋智明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农耕种，那是再获新生，容光焕发的很啊！唐文远抱着宋智明，人都傻了，不停的喊着宋智明的名字，混着哥一起叫，是要宋智明把命留这。
当阳光洒进来的时候，两人终于辛勤的耕种完了。唐文远太激动了，地里出了两茬棉花。宋智明是太久没耕种了，也出了两茬棉花。
唐文远悄悄看着宋智明脖子上的红痕，这都是他给宋智明帮他种地留的报酬——红果子。
“哥。”唐文远圈着宋智明，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种的红果子，越看越欢喜。宋智明面带疲色，轻声说，睡吧。他有些累了，想睡觉。
唐文远蹭了蹭宋智明的下巴，轻轻把这人往自己怀里拉，以一种极其温柔的姿势，拥住这个人。这无间隙的拥抱，给了他极大的满足感。
“哥，喜欢你。”唐文远喃喃的说着，他太留恋这一刻的相拥了。
唐文远发现自己在宋智明还是词穷，除了喜欢，就再说不出去其他的什么词来了。其实他自己知道，自己对宋智明的感情，除了喜欢，还有很多很多。年少崇敬，向往成为宋智明这样的，把宋智明接回来以后，这些崇敬就往爱慕直奔了，拦都拦不住。按画本小说里来说，自己这可能就叫一见钟情吧！
喜欢，想每个春秋都在一起的喜欢。唐文远想着，认真的想着。这么想着，想着，唐文远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好像没喂猪的。
怀里的媳妇和家里没喂的母猪，哪个重要？
唐文远不做选择，他是成年人，两个都要。
宋智明醒的时候，阳光已经懒洋洋的透过窗户，撒进了屋内。屋内摆了一张小方桌，他昨天弄乱的那些文件都被整齐的摆好了。唐文远不知道从哪摘来的小黄花，也放在桌子上。还有一碗粥，已经放凉了。
这小媳妇做的不错，很用心。
不过宋智明在井边刷牙的时候，看着井水里面自己的倒影。再凑近一点，仔细看，脖子上这遮不住的红痕是唐文远干的，这真是属狗的啊！
丧事只办两天，今天赵军就要下葬了。赵家在南山上有块地，就葬那。其实那本来是赵军父母留给自己的地方，可是赵军死的突然，这天气遗体又不能一直放着，会臭的，所以只能匆匆下葬了。
家人穿着麻布衣，抬着小木棺，走一家跪一家。这是清河村里丧事的讲究，送葬的路上，遇到了人家，就要跪一下。人家门口如果要经过送葬的队伍，就要点鞭炮。
唐文远也在送葬的队伍中，不过他就是穿白丧衣的，不用跪，只有赵军的孩子父母要跪。
赵军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十一二岁了，小儿子也有七八岁。大儿子看着神情冷漠，好像不在乎死了个爹。小儿子则是眼睛红红的，看着是哭了不少。
赵兵是领头的，端着赵军的遗像，神情严肃。他这个大哥可以说做得很称职了，这些丧事都是由他亲手操办的。虽然可能些仓促，但是决对没有亏待赵军的，该有的还是都有的。
赵军他爸没来，唐文远不知道什么情况。赵军他母亲在，被大媳妇扶着，她颤颤巍巍的，一路上都在抹眼泪。哀乐吹着，白纸钱扬着，送葬总是沉重的，唐文远看着这家人，心中也颇为唏嘘。
人死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剩下的悲喜都是留给家人的。
爱恨痴嗔，都是他闭眼的那一刹那，远离他了。
唐文远不由得想到自己身上，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很小，不知道什么叫生死，所以感觉不到悲伤。不过他爸说他夜里总是哭闹着要妈，他哥说他妈死的时候，他还笑嘻嘻的。那个时候，太小了，唐文远对这事没有印象。
应该是他姐说的最真，说他小时候妈刚走的时候，不在意这事。后来发现妈不会回来，就开始哭闹，怎么哄都哄不好。
后来再遇到亲人去世，是唐文远已经懂事的时候。八岁那一年，对他一直很好的奶奶走了，老死的。他爸不忌讳那些事，就让他去看了奶奶最后一面。
老人家安静的躺在床上，瘦得有些可怜，穿着她上前最新的那一套衣服。闭着眼睛，毫无生气。他碰了碰奶奶的手，冰凉凉的。唐文远轻声的叫着奶奶，可是再也听不到回应了。
他想给奶奶捂热，可是怎么都捂不热了。他想像以前一样，牵住奶奶，可是奶奶的手指已经僵硬了。
生死是不可避免的，死去的人去了另一个世界，活着的人为死去人伤心。唐文远那个时候，想着奶奶对自己的好，悲从中来，哭的都岔气了。
好久都是闷闷不乐的，想着奶奶去事的事。再也没有这么一个人，他想着。后来悲伤逐渐淡化，关于奶奶的记忆，也随着时间，渐渐被抹去了。现在唐文远已经记不起奶奶长什么样，关于奶奶的事情，也想不起几件了。
死亡真是一件残酷的事。
死亡在前，遗忘在后。
当这个人被所以人遗忘的时候，他才真正的死去。
唐文远又想到了他爸，他想着他爸已经六十三了。本来之前身体还挺好的，可是自从四年前，截了一条腿以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他还有肺病，平时就咳嗽的厉害，一感冒什么的，就感觉咳得半条命都要没了。
唐庆国一到这时候，就喜欢说，以后死了，要怎么办。还总是说着，自己要葬个好地方。唐文远不喜欢这话，但是也知道这事不可避免，将来的每一天，他一定会要面临的。
要他爸去世了，他该怎么办？唐文远想着，不由得有些伤感。
天空中有一群黑鸟飞过，唐文远看着那群黑鸟，是乌鸦吗？乌鸦报丧，不好的兆头。
可是他们这没有乌鸦……
送葬的队伍要经过宋智明那，唐文远知道宋智明那肯定没有鞭炮。自己揣着一副鞭炮，跑在队伍前面，提前到了宋智明家。
“哥，送葬的队伍要过来了，要放鞭。”唐文远喊着。
宋智明走了出来，唐文远一眼就看着宋智明脖子上的红印。今天早上还没这么明显，现在是一眼过去就看到了，明显的要死。
“看你干的好事。”宋智明奚落道。
等会那么多人，要是被多事的人看了去，估计又得传得全村都晓得了。而且这痕，但凡懂点人事，就知道不是简单的红痕。
“我……我不知道这么明显。”唐文远尴尬的脸冒红，说话都结巴。宋智明也头疼，他又没带能遮脖子的衣服回来。
眼看着送葬的队伍就要过来了，唐文远灵机一动，拉着宋智明跑去了烧火房。
“你这”宋智明话还没说完，就被唐文远摸了一脸的锅灰。唐文远边摸边轻声说：“等会我帮你洗掉。”
“杏气。”宋智明叹声说。
最终，宋智明就成了刚炸了火房的杏货。唐文远看着被抹得脏兮兮的宋智明，有些想笑。不过还是没笑出来，他轻啄了一下宋智明的唇角，就出去了。
有些人，哪怕他被抹得像刚参加完地道战，还是可以气场全开，让别人看着不敢笑。宋智明就是这类的人，他站出来的时候，好多人都带着探究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一是因为宋智明本来在村里就是一个传奇人物，二是有些来送葬的人，可能跟赵军根本就不熟，纯属赶个热闹。
不过送葬还是一个严肃的场合，没有那个傻子这个时候跑过来问这是怎么了。都是看着，心里猜着。
这个宋智明在外面呆惯了，现在连火都不会烧了……
唐文远帮着放鞭炮，还偷偷打量众人看宋智明的神色，是生怕漏出一点什么端倪。
等众人都走了，唐文远立马就拉着宋智明去井边上洗脸去了。
锅灰，要使劲搓，才搓得掉。
这下好了，脖子全红了，这鬼主意！宋智明真想抽唐文远一顿！唐文远看着直后悔，全没了。他种的红果子全没了，下次要换一个别人看不到地方种。
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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