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变化
楚逍燃途经走廊拐角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奚落打骂声。
当前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自己如今的处境也不允许他有插手的余地，楚逍燃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面对眼前的场景，他终究还是有些看不过眼。
“你…”刘三有些愣神，在这诺大的凉州城内，他平日里见的人也不少，但是像眼前人这般模样的却是不多见。
面前这人并未说什么，但对上那双暄和却又似横亘着冷荆的眸底时，刘三竟不由地生出些压迫感来。
他不悦地瞟了一眼楚逍燃，手臂动了半天，却没挪动几分。
“你他妈谁啊？快、快给老子松开！”刘三心里微微错愕，突然间说话也有些磕绊，没想到这人瞧起来文弱清风的，手劲却这么大。
“失礼了。”楚逍燃嘴上带着歉意，将手收了回来。
见楚逍燃虽是这么说着，面上却是显露出些许不屑，仿佛不把他放在眼里。
刘三脸色顿时铁青，感到一阵恼怒，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前拳头招呼。
旁边人见状赶忙拉回他：“老大，你别冲动啊。”一个短毛小声劝阻道：“尚未弄清楚这人身份，万一他是府里请来的客人，那可就麻烦了。”
“怕什么，没出息！”刘三低喝着推开他，用指腹搓了搓下巴，目光重新环审起楚逍燃。
这人衣着算不上华丽，但也不像是干粗活儿的下人，尤其是那张脸…莫非是少爷在外面新看上的小倌不成？
“你小子，长的嘛，倒是也有几分看头，我呢也不和你计较了。”刘三突然凑近：“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谢夸。”楚逍燃轻轻笑开，微侧过身与他拉开距离。
又继续开口道：“这位兄台你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有事还是说清楚便好，一直拳脚相向，怕是有些不太妥当。”
“呵，你知道什么就出来瞎出风头。”刘三不屑地哼声，冷冷看了楚逍燃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的人：“这个小畜生胆敢跑出来就是找打，没什么好谈的。”
话一及此，地上男子的脸色果不其然地更加煞白。
刘三这人本就一副不善的面相，眼里凶狠的光更是藏都藏不住，嘴里蹦出的恶劣粗俗的字眼让人听了很是刺耳。
“识相的话你就赶紧离开这里，免得我们哥儿几个一会儿误伤了你，那可就怨不得我们了。”
楚逍燃微微皱眉，继而面上笑着：“在下自当是没有资格插手其中，只不过在下一直被爹娘教导凡事因果相连，心存善念即是为自身积攒福气，可惜了有些人没被教过，永远也无法感同身受。”
“感同…感受什么？”短毛挠了挠额头，他的确没上过学堂。
“还用问，蠢货！他这是拐着弯儿骂咱们呢！”旁边一个大高个猛地敲了下他的脑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哦…”元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而露出凶狠的表情瞪向楚逍燃。
楚逍燃自动忽略过他们的微表情：“贵府管教自己的人乃是分内之事，只是今日府上还有许多贵客，眼下若是被旁人看去，也不知会不会拂了苏老爷的颜面。”
“是啊老大，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事要是传出去，老爷怪罪下来我们担待不起啊……”
刘三直直看着楚逍燃沉吟片刻，接着又一脸鄙夷地看向地上的人：“敢乱说一个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没指望那人给他个回应，刘三哼了口气，几个人气呼呼地走开了。
“能站起来吗？”楚逍燃蹲下身，想将他扶起来。可手还没碰到就被猛地向后躲避开。
男子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挣扎中发丝有些杂乱，随意搭在前额，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不用了。”他谢绝了楚逍燃的好意，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多谢公子替我解围，我…我叫苏棠，能冒昧问一下恩公大名吗？”苏棠犹豫了好半天，他突然抬起头来，对楚逍燃开口道，脸上带着一丝恳切。
男子一直低着头，此时楚逍燃才看清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不甘和怨愤，目光平静如水，似乎早已将所有的痛楚消融。
身在异处，很多事情受人牵制，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楚逍燃只告诉了苏棠自己的姓氏。
“你的手…”楚逍燃见他的手一直在滴血，顺着苏棠垂落的手向下流去，凝聚在指尖后一滴一滴地砸在青灰石板上，从缝隙渗进土里。
见苏棠似是察觉不到自己已经受了伤，一脸灰败木然，楚逍燃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苏棠微愣了下，顺着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一道狭长的口子从手腕上方裂开，红痕格外明显，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粉红的血肉。
苏棠苍白的唇角勾出一抹轻柔的笑容。看来即使皮开肉绽也是不会痛的，原来，鲜血流逝的感觉是平静而麻木的。
楚逍燃从衣服里拿出来一个白玉小瓶，是他之前在街上的御清阁买来的，店铺从门面看上去像是个老字号了，就是里面的东西价钱有些贵。靳衡那个人渣之前老是对他动手，楚逍燃就着活血化瘀的，止血的，清火的一样买了一瓶，随身携带，不用也以防万一。
楚逍燃还没用过，不过据掌柜说药效挺好的。
苏棠的唇色和另一只手的指节血色褪尽，发白严重。楚逍燃解释道：“你的伤口必须尽快包扎处理，这个是止血药，敷上去一开始会有些疼…”
疼吗？
其实没关系的，他已经习惯了。
找不到类似于绷带可以包扎的布料，楚逍燃又从怀里取出一方素白手帕，就地取材准备给苏棠包扎。
苏棠极力扯了扯僵硬干裂的嘴角，没再拒绝楚逍燃的好意：“多谢恩公，这只是一点皮肉伤，不碍事的，我自己上药就好。”
自己现在满手脏污，身上也脏乱不堪，他不想再弄脏了别人。
见苏棠如此执拗，楚逍燃只好作罢，将药瓶和手帕递给他让他自己处理。
“今日之事多谢恩公，只是这里我不便久留，就先行一步了。”说罢苏棠就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苏棠走到一处偏僻的小院才停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牢笼，他只觉一股熟悉的恐惧感又从脚板底钻出，束缚着他。
那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南房，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灰早已脱落，墙面上凹凸不平。
苏棠将手上的帕子收藏放好，又从枕头下找到一个粗旧的老布条，将药瓶里的粉末小心倒出一点在手里，随意包扎了下手腕，直至渗透出来的血意完全被包裹，隐藏不见。
如往常一样收拾好自己后，苏棠瘫倒在木板床上，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他看向破败的木窗外，眼里隐隐泛着光。其实他也没有太不幸不是吗？今天就遇见了一个好心人呢。
他一定会努力活下去的，一定会……
-
楚逍燃又在花园的池边待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站起身准备回去。
“哟，这不是靳王爷养的小白脸吗？”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楚逍燃不自觉拧紧了眉头。
对这人楚逍燃没什么印象，不理会他的言语嘲讽转身越过他就要走。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虎飞天一把抓向楚逍燃的肩头，想把人扯回来，结果落了个空。
“你！…”见楚逍燃敢违抗自己，虎飞天张口就准备好好教训教训他。
楚逍燃不待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开口打断他：“让开。”
“嘿，你这小白脸，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逍燃不想跟他们废话，是个人都能对他横踩一脚，也不知道是哪路角色。横竖靳衡现在不会动他，他也没必要一直忍气吞声。
楚逍燃暗自捏了捏拳头，正准备发作——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何时，靳衡也出现在这里，身后站着他的贴影卫玄殊。
一见到眼前人，虎飞天突然变得恭顺起来，一副惺惺作态：“王爷。”
“这小子不分尊卑，对着下官出言不逊，我正在教训他呢。”
靳衡墨灰色的眸子看向楚逍燃，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但却是像在问他“是他说的这样吗？”
楚逍燃抿紧了唇，没辩解也没反驳。
是是非非，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他最清楚不是吗？难道他说不是靳衡就会站在他那边吗？
一切显而易见。
“没话说吧！王爷，依我看楚逍燃这刁民就是借着您的名头才敢作威作福的，简直不把王爷您放在眼里啊。”
听闻此言，靳衡突然嗤笑道：“楚逍燃是什么样的人本王再清楚不过，依虎大人所言，想如何处置他呢？”
靳衡心底自知楚逍燃这段日子以来的变化，看着他反抗，看着他被迫折服，看着他的脸上出现不再假以虚掩的各种神情，无论是不甘，气愤，沉静，亦或是眉眼间的欢喜。
楚逍燃在他眼前展现的一切言行是自己不曾见过的，也许是他以前刻意隐藏和掩抑，也许如他所说的那样曾受过重创，这其中的缘由他不想深究。
但有些行径作风楚逍燃断然不会做，以前他是卑怯忌惮，现在…靳衡的目光重新移至楚逍燃那张脸上，是什么，他说不清。
总之虎飞天刚才所说完全是在胡诌。
https://www.3zmwx.cc/files/article/html/39081/39081849/523740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3zmwx.cc。三掌门手机版阅读网址：wap.3zm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