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鲜卑首领
嵇承一行六人早起翻过山，迎面便是鲜卑地界。地势豁然开阔，阴风阵阵，吹得草原一片荒凉。&1t;/p>
“依照阿单的说法，再走不多远，便可见到树机能的营帐。我们将你们送到树机能处，便离开。”马隆说道。&1t;/p>
“世伯见了树机能，怎么脱身？”&1t;/p>
“无妨，我自有办法。”&1t;/p>
“莫不是真让刘渊与树机能会面讨论伐魏？一旦被鲜卑拆穿，怕是性命难保。所以世伯与刘渊还是早早离开为上。”&1t;/p>
马隆呵呵一笑：“承儿，你莫非以为刘渊是冒充刘豹之子？”&1t;/p>
嵇承一惊：“他真的是刘豹的儿子？”&1t;/p>
刘渊呵呵一笑：“我真真是左贤王嫡子。”&1t;/p>
“可据我所知，左贤王已经八十余岁了！你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1t;/p>
“家父老来得子，生我时，我手上纹路有一‘渊’字，所以取名刘渊。”&1t;/p>
嵇承暗暗称奇。张华马上防备起来，把嵇承挡在身后。&1t;/p>
“不妨事不妨事，”刘渊连连辩解：“我部族早没有争夺之心，一直守在河内。现在五部胡人完全是随遇而安，有耕地，又自治，况且，我们这一枝原本就是亲汉而留下的。”&1t;/p>
张华并不肯信，叱责刘渊离去。&1t;/p>
“茂先，因何如此敌对刘渊？”马隆开口道：“他虽是匈奴，但自有匈奴人的特质，你看他一路上言语不多，但耿直忠信，若要害你，早在见阿单时便害了，何必等到此时？反观我们汉人，从钟会到向雄，哪个不是两面三刀之人？为了自身利益，竟不惜给鲜卑做内应。难道你还未看明白？”&1t;/p>
张华无言以对，愤愤地站到一边。&1t;/p>
“没关系，虽然树机能近在眼前，但难以保证前面还有什么麻烦，刘渊与我们一同去，也算有个护卫。”&1t;/p>
正边走边聊间，远远见得一群人马向草原深处前行，避着日光，嵇承见到人马穿着中原盔甲。&1t;/p>
“魏国甲胄，是文将军！”张华大呼。&1t;/p>
文鸯自失散了嵇承，被向雄说服，整理兵马去找秃树机能，途中又为躲避阿单部落绕了远路，至今刚到草原。见到嵇承等人又惊又喜，慌忙扶嵇承上马。嵇承等人此时已是狼狈不堪，虽耐不得颠簸，但总比步行好很多。&1t;/p>
向雄见嵇承先是一惊，但赶忙故作姿态。心中暗骂阿单库连没用，事已至此，他却并不知嵇承如何逃出阿单部落的。便凑到张华身边。&1t;/p>
“张大人，因何与我等失散？”向雄有些心怯。&1t;/p>
张华心中透明，本想揶揄一番，但顾及钟会在鲜卑与部落勾结，只得装作若无其事。&1t;/p>
“我见山中盗贼势大，匆忙间带着长公主逃往山中。”&1t;/p>
向雄放下心来，回头又见马隆等人。&1t;/p>
“此乃旧友马隆马孝先，恰好在山中偶遇，便送我至此。”&1t;/p>
向雄再无多言。马隆走近嵇承。&1t;/p>
“既与朝廷护卫汇合，我与刘渊便不再方便与公主同行。”&1t;/p>
“世伯将要何往？”嵇承问道。&1t;/p>
“自是继续云游，增长见闻。”马隆呵呵笑道。&1t;/p>
“那何不一同前行，去见那秃树机能？”&1t;/p>
“不必不必，刘渊是匈奴人，一同前去有些奇怪。况且，我们云游也并非为了去见什么鲜卑领。”&1t;/p>
嵇承点头，双方挥手告别。见嵇承远去，马隆回过头翻起包裹，取出笔墨，在随身布匹上画了起来。&1t;/p>
“刘渊，今日我们便要深入鲜卑腹地，万事可要小心谨慎。”&1t;/p>
“明白。”&1t;/p>
“中原与鲜卑，迟早有一场恶战。我们事先将鲜卑地形画好，战时会大有用处。”&1t;/p>
而刘渊却没了回音，马隆不满地抬起头，看到刘渊怅然望着嵇承马队远去，不禁摇头苦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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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树机能的曾祖父叫拓跋匹孤，是塞北拓跋部落的长子，但拓跋匹孤身为长子并未能继承领的位置，辗转流荡到河西组成部落，拓跋匹孤生寿阗，寿阗改姓为秃，在匹孤死后继承部落领。寿阗死，传位给年轻秃树机能。秃树机能袭位后，东征西讨，将原本四分五裂的河西鲜卑部落强行拧到一起。&1t;/p>
树机能信奉武力主宰一切。他对曾祖父的评价为软弱、仁慈，所以被夺取拓跋领之位。他会以一种鲜卑人应有的嗜血来威慑河西，甚至中原。&1t;/p>
他最为崇敬的，是匈奴冒顿单于。一如他所愿，他的迎亲队伍都来的气势汹汹，营帐上空透着肃杀之气，仿佛有消散不尽的怒火在他的士兵心中积郁。他很喜欢这种肃杀的感觉。&1t;/p>
嵇承等人在营帐附近被斥候现，通报过后，树机能引一众将领驱马赶来。&1t;/p>
身长九尺，虎背熊腰，树机能面色黝黑，一双鹰眼瞪着众人。他骑着一匹枣红色汗血马，马脖颈处装饰了一圈人头骨；左腰边挂着三尺长弯刀，右腰间悬着长弓，背后箭壶里塞满了拇指粗的箭，齐腰的辫子在阳光下闪着寒光。&1t;/p>
身后一干武士杀气腾腾，看上去不像迎亲，更像兵临战场。&1t;/p>
张华见这种状况，并未慌张，催马向前。&1t;/p>
“哪一个是魏国长公主？”未待张华开口，树机能脱口问道。&1t;/p>
张华一愣，嵇承赶上前去。此时嵇承已换去匈奴服装，着汉服，但已没了雍容华贵的服饰，看上去更像普通人家女子。&1t;/p>
“我便是。”&1t;/p>
“魏国何至于贫困至此？连长公主都穿着百姓衣服出嫁？”树机能冷笑道。&1t;/p>
“这全是拜大领所赐。”嵇承开口说道。&1t;/p>
“喔？”&1t;/p>
“我是说，大领应当去问问你手下的阿单库连，问问他如何袭击我们车马！”&1t;/p>
“你是说，你的车马是遭到我们鲜卑人的攻击？”&1t;/p>
“大领部下阿单库连，因缺乏军饷，于路上劫掠公主婚车。我本欲返回西凉，请邓艾将军交涉，但这事关两国百姓福祉，不愿两国再有攻伐之事，所以顾宁可素装前来见大领。”&1t;/p>
嵇承的话掷地有声，树机能身后军士听后面面相觑。&1t;/p>
树机能听到邓艾名字，稍一皱眉，回头厉声问道：“库连何在？”&1t;/p>
阿单部落领阿单图慌忙上前：“小儿说是去山中打猎，未想过冒犯公主，大领明察，大领明察！”&1t;/p>
树机能点点头，未再说什么，上下打量着嵇承。文鸯见嵇承离树机能太近，催马向前，将嵇承挡在身后。树机能有些不满，圆睁怪眼瞪着文鸯。&1t;/p>
或许是武者生来对战斗的本能，文鸯也狠狠盯着秃树机能，两个人虽未开言，但周围都看出二人已剑拔弩张。&1t;/p>
“你是何人？”树机能问道。&1t;/p>
“长公主护卫，大魏关内侯，文俶。”&1t;/p>
“你就是中原人盛传的战鬼文鸯？”&1t;/p>
“正是。”&1t;/p>
“我听说过你，你大名鼎鼎，”树机能点点头，“我听说过你曾独自一人打破司马师的八千军马。可为什么连我的妻子都保护不了？”&1t;/p>
嵇承听到树机能称自己为妻子，脸刷地一红。&1t;/p>
“你部族依仗人多围我在中央，却派人袭击公主车马，我原以为鲜卑人光明正大，却不想也会搞暗中偷袭。”&1t;/p>
“兵者，诡道也。你身为将军，不明白这点？”&1t;/p>
文鸯眉头一皱，未及回答，张华马上接过来，不卑不亢应道：&1t;/p>
“可当时文鸯的身份并非双方交战的将军，而是双方通好的使者。”&1t;/p>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若堂堂正正交手，他并不怕我们？”树机能转向张华。&1t;/p>
张华一时语塞，文鸯受不了树机能一再挑衅，开口说道：&1t;/p>
“鲜卑的战力，文俶已然知道了，若有一日兵戎相见，文俶非但并不惧怕，反而觉得不足一提。”&1t;/p>
树机能一向自命勇武天下第一，听到文鸯如此羞辱鲜卑军士，心中早已涌起杀意，但他仍不露声色。&1t;/p>
“喔？在文将军眼中，我等就如此不堪？”&1t;/p>
“就是如此不堪。”文鸯冷笑道。&1t;/p>
“既然文鸯将军自恃虎步天下，”树机能着抽出腰中弯刀：“今日可否赏脸让我等蛮夷见识一下？”&1t;/p>
张华见状赶忙将两人隔开：“今日乃和亲之日，见不得刀光剑影……”&1t;/p>
文鸯也亮出宝剑，将张华推到一旁：“入乡随俗，鲜卑尚武，在下早有耳闻，前日与阿单部落交手之后，觉得传闻略过。但今日大领相邀，我便与大领切磋一下。”&1t;/p>
二人纵马相对，树机能弯刀落下，文鸯手中宝剑迎着刀劈过去，两道白光在空中交映，随着一声巨响，文鸯的宝剑断成两段。&1t;/p>
魏国军士大吃一惊。&1t;/p>
众鲜卑见状得意洋洋，出一阵哄笑。文鸯却并未沮丧，扔下仅剩半截的宝剑呵呵一笑。&1t;/p>
“文将军好功夫！名不虚传！”树机能也露出笑容。&1t;/p>
“承让。”&1t;/p>
“带长公主及魏国使臣进账，拿最好的酒！”&1t;/p>
众鲜卑人突然变得快活起来，簇拥着众人进入大帐。待众人走后，树机能的兄弟秃良印提马赶到树机能身边。&1t;/p>
“兄长？”良印关切道。&1t;/p>
此时树机能手一松，弯刀掉落在地。&1t;/p>
“我的胳膊被震断了。”&1t;/p>
“这……我去找巫医。”&1t;/p>
“不要声张，别告诉任何人。”树机能连忙阻止良印：“好厉害的武者……况且，即便胜了，还为我保留了大领的颜面，实在不可小觑！”&1t;/p>
“兄长，你撑得住么？”&1t;/p>
“没问题，”树机能叹息一声：“原以为诸葛亮与司马懿死后，中原再无人可用，谁知还有姜维、邓艾。姜维邓艾相争，我本想着趁虚而入，却又冒出个文鸯……这文鸯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剑法却如此浑厚，中原这么多异能之人，不知我们驰骋中原的梦想，何日才能实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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