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太子已经贺完寿了，现在是晋王在贺寿了，你快跟我走，不要让皇上皇后等太久。”苏锦年没有回答叶润的问题，只是带着叶润往举办寿宴的瑶光殿走去。
上台前苏锦年才告诉叶润，小晋已经在现场等着了，只要她一上台，小晋就会配合她弹琴。
苏锦年解释，因为小晋是跟晋王一起来的，他一个外男在皇宫不能随意走动，所以就先在瑶光殿那边候着了。
叶润点点头。是了，封建王朝最是紧张这个东西了，在科学技术十分落后的古代，皇宫的主人为了维护自己后代血统的纯洁性，会让整个皇宫只有一个真正的男人，想要在皇宫里生活的男人，都要被迫进行惨无人道的阉割。
叶润想，不论是人类还是自然界，雄性生物为了确保后代是自己的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动物世界的血腥残忍程度比起人类不逞多让，听说当新的狮王上位了之后，他会咬死所有不是自己后代的幼狮。
一个是从源头上进行控制，一个是事后纠正，人跟兽有时候在有些方面还真是并无二致。
苏锦年带着叶润一起到了大殿中央，然后就隐没在一众乐工当中，小晋也在那边。叶润知道，这是苏锦年担心自己紧张害怕，特意留在现场陪着自己。他本不必如此，因为今天的舞蹈就只需要小晋的古琴伴奏。
叶润看着了端坐在琴前的小晋，二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点点头。
一声嘹亮的铮声响起。
戴着过大的头盔，套着不合身的盔甲的叶润迈着轻柔缓慢的步子在舞台上逡巡，手上提着的宝剑，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在灯火下闪闪发光。随着琴声，叶润轻盈地迈着舞步，手中的剑时而在左手时而又到了右手中。
突然琴声急促了起来，叶润提剑跟着琴声舞起了剑，不过此时叶润的舞步不再轻柔，而是变得犹豫怯懦，彷徨。
而后随着一声尖锐的琴声，叶润一个跳跃扑到在地，剑也落在了一边，头上戴的头盔也也掉落了，女子长长的秀发披在肩上。
接着叶润的面朝着地面，缓缓地，缓缓地随着缓慢的琴声直起了身子。突然铮的一声，叶润扯掉了身上的铠甲，将剑捡起，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一个脚背起身，傲然决然地立在舞台中间。
又是一声铮声，叶润从剑鞘中拔出利剑，镶嵌这宝石的剑鞘被随意地丢在了一旁。
古琴声继续快速地铮铮铮想起，叶润一个轻盈空中一字马，利剑利落地刺向虚空。接着叶润悠然而又有力地运剑，刺剑、旋转、跳跃。利剑寒光闪闪，舞者衣袂飘飘，舞姿跳脱如同恣意挥洒的狂草，潇洒而畅快。
随着最后一个嘹亮而悠远的琴声，叶润挽起一个漂亮的剑花，然后剑指苍空。
啪啪啪，上官皇后激动地站了起来，对叶润的舞蹈十分的满意。现场也想起了如雷般的掌声。
叶润赶紧跪下谢恩，这几个月在教坊她已经跟着苏锦年学了很多宫里的礼仪，现在已经堪称为跪的容易的典范了。
“小丫头，你的舞跳的不错，但是你知道你跳的舞是什么意思吗？”上官皇后和蔼可亲地问道。
这个舞本来就是晋王编的，叶润想如果自己直接回答有点太过出风头，爱表现的意思，她觉得还是让晋王来回答的比较好。
“回皇后娘娘，这个舞是晋王殿下特意为了您编制的，平日里我也是在苏师傅的教导下练习的。”
上官皇后点点头，她四处张望了一下道：“可是现在这两个人都不在现场，看来还是需要你来替本宫解答一二了。”
叶润这才发现上官皇后下坐的地方是空的，那应该就是晋王的位置了吧。她猛地回头朝乐工所在的地方望去，发现苏锦年和小晋都不见了。这三个什么人啊，怎么一下子都不见了。
“母后，她就是一个跳舞的舞娘，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呢？您就不要为难这个小丫头了。不然这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估计都要吓得花容失色了。”
叶润望向说话的人，他坐在高宗下首的位置，古人一向讲究尊卑有序，这个位置上的人应该就是太子了。他说的话听起来像是在为自己求情，不过就是听着怎么那么让人膈应难受呢？
“永儿，你身为一个太子，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看来高宗跟自己一样，也不喜欢他说的话。
“儿臣失言。古人有诗云，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儿臣没见过这位公孙氏的剑舞，不知她的剑舞如何美妙。但是今日见了这位舞娘的剑舞，也算是得以窥见古人口中那位公孙氏的剑舞之一二了。儿臣只是被这位舞娘的舞姿所倾倒，疼惜这样的舞蹈人才，担心小小年纪的她因为答不上母后的问话而害怕而已。”
太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说道。“二弟的寿礼真是心思巧妙，我这个做大哥的实在是汗颜。”
“你们有这份心就行了，兄弟之间，用不着比这个比那个的。”高宗叹了口气，也不去管他了。
“你不要害怕，你随意说说吧。”上官皇后看来也认为叶润是因为不懂得回答而害怕，便和蔼地宽慰道。
叶润点点头：“回皇后娘娘，这个舞讲的是一个大家闺秀为了保家卫国不得不披上戎装上阵杀敌的故事。刚开始的时候，她将自己打扮成军人的模样，但是实际上并没有真正进入到自己的角色。
后来遇到了敌人进攻，她害怕，犹豫，因为她的犹豫，战争陷入了不利的局面。
后来，她脱胎换骨了，不再害怕自己的新角色，不再拘泥于外表，真正从内心让自己成为一个军人，勇敢上阵杀敌，打了漂亮的胜仗。”
叶润的话让上官皇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她含笑看着叶润，满意地点点头。
“皇后，真是难为你了。”高宗拉过皇后的手，心疼地说道。
上官皇后满怀爱意地望着高宗：“那是我们的家啊，保卫它不只是你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
叶润充满感动地望着高坐在上面回忆往昔峥嵘岁月的高宗和上官皇后，希望他们能回头看看自己，自己真的跪了很久了，膝盖已经在抱怨了。
“小丫头，你真了不起，小小年纪就对舞蹈有这么深刻的理解。朕要好好赏你，你下去领赏吧。”
“这都是晋王殿下的功劳，奴婢只是将晋王的意思说了出来。”人家儿子的功劳，自己可不敢冒领，叶润谦虚地说道。
不过跳个舞就能得到高宗的奖赏，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叶润惊喜地望着高宗，连连跪谢，激动地离开了瑶光殿。她问了带自己去领赏的人，知道了皇上赏自己的是一些金银珠宝。叶润心里美滋滋的，这应该算是一笔不菲的财富。有了这些钱，自己将来如果有机会出宫，应该就不会有钱财方面的担忧了。
叶润退回到偏殿，本来想等着见到苏锦年和小晋的时候，好好批判他们居然丢下自己一个人跑了的不讲义气的行为。没想到，等到宴会结束，叶润跟着舞娘们回了教坊，依旧没有看到苏锦年。
忙活了这么久，终于迎来的还算完美的尾声，但是叶润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从榻上起来，掌了盏小灯到了平时练舞的地方。
她将灯放下，在黑暗中翩翩起舞，然后对着虚空虔诚地鞠了一躬。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与舞蹈为伴，这一舞算是在跟自己喜爱的舞蹈道别。
与舞蹈道了别，与人的道别呢？苏锦年在教坊随时都能见到，离别前，自己总有机会跟他道个别。至于小晋，今夜那匆匆一瞥很可能就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没能亲自跟他道个别，叶润觉得有点可惜。
“哎，人家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自己入了这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的深宫，什么时候能重见天日都不知道了。”叶润叹息一声，进入了在教坊的最后一个梦乡。
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叶润惊醒了。
“谁啊？”这么一大早就来扰人清梦，难道是宫里的人催自己回去吗？那也不用这么早吧，叶润揉了揉眼睛，摇摇晃晃地从床榻上起来。
“小润，快点起来，是太子殿下来了，说是要奖赏昨晚给皇后娘娘贺寿的人，你快点收拾好跟大家一起迎接。”
太子殿下？叶润回忆起昨晚那个看似替自己说话，但是实际上阴阳怪气的男人。剧本里这个人不久后就因为德行不好被废黜了，在梁武帝登基那年就死了，跟自己原身一样，在这个剧本里也是个短命鬼。只不过他是咎由自取，不像自己是该命运捉弄。
“好好，我马上出来。”是住在隔壁屋的姐妹，叶润抓了抓自己睡成鸡窝一样的头，手忙脚乱地梳妆打扮收拾了一番，就匆匆出房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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