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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游离面色沉着,想究竟是个什么梦能让云晋如此忌惮?

        或许能解这梦之人唯有秦其,游离便问吕简韩霁知道秦其的踪迹不?

        两人都道不知,秦其自那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游离听言,惆怅垂首。

        见游离这样,云泽想拿手去抚一下游离的背安慰,不知想到什么,又缩回来。

        吕简奇怪的看了一看云泽抬起又放下的手,并不去管,只对游离说:

        “因一梦灭一宗,太荒诞,简直没听过,我看,这事你也别去想,除了做梦的人,别的,谁知道?总之,现在大致能肯定的,就是那日姚其昭见你伤了姚其书——

        他定是想趁机将事闹大,欲杀兄,被反杀,姚其书便顺水推舟,可我又没想通,姚其书为什么要这样做?在丹穴山你对他挻好的,比对我还好。”

        未及游离回复,云泽就突然道:“下月末是姚宗主寿辰,可借机查明白。”

        韩霁,吕简听言,同时惊异:“我们都还不知道,北宗给你发请柬了?”

        “前日收到的。”云泽回道。

        游离一听,再回想起那日姚其昭对他的态度,游离心中隐隐不安,只怕这张请柬是针对他来的,不管怎样,不能连累云泽,游离在心中暗自打定了别的主意。

        而韩霁,吕简二人也告辞离开,因四人认定现在的姚其昭就是姚其书,也商定了计策,只待下月寿辰一揭真相。

        在离开时,韩霁本想将唐素若一事告知,看着游离,却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同吕简一道离开了。

        游离也看出韩霁要言未言,他本想问,又觉得别人既然不说,就不该强人所难,遂也没问。

        正值金秋,外面秋高气爽,见吕简,韩霁都走了,游离仍呆呆的看着外面。

        云泽轻声道:“我推你出去走走。”

        游离自然想出去逛荡,可一见有台阶,又要麻烦云泽,游离立即说:

        “回去休息吧!外面也没什么可走的,若云泽你要去就自己去,我就不奉陪了。”

        说着,游离拿手一拨轮子,一溜烟的就赶紧往前走,生怕被云泽跟上,游离也不知道自己面对云泽时在慌什么?为什么要躲?

        云泽也没出去,见游离拼命往前躲他,他也不言语,就只保持距离跟在游离后面。

        从长天净大殿到蘅芜阁外间莫约半柱香的功夫,游离,云泽二人一句话没说,就只默然各走各的。

        直到回廊处,游离才停了下来等云泽。

        云泽走上来,修长的手指握着四轮车扶手,“怎么停下了?走吧!我推你。”

        “不用,云泽。”

        游离一面说,一面扭过身体轻轻将云泽的手从扶手上拨开,“我想说,我不去蘅芜阁了,就,就住在外面,进去里面太打扰你了,你没法好好休息。”

        云泽不动声色,极沉极深的吸了一口气,“好!那我推你进屋去。”

        游离立马拒绝说不用,自己能行。

        云泽见游离这样忙不迭的拒绝,以为游离怕自己挨近他,云泽便退离游离远一点,“那让恒生过来照顾你。”

        “好!”

        游离答应了一声,却在心里骂自己混账,云泽连说话都要离自己远远的,可知自己昨晚的行为是有多不堪。

        “那我进去了。”

        云泽说着,艰难的抬步转身边,从游离身边走开,走上回廊,每迈出一步,就离游离远一步,那霞姿月韵的背影就比上一步更落莫,想停,却没停,一直往前走,走去一段距离。

        “云泽—”

        游离突然在背后叫了一声。

        云泽猛一下煞住脚步,回过身来,眼中有一脉可见的欣忭,“怎么了?”

        游离在回廊的这一头,微一笑,说:

        “没什么,就是应该给你道个歉的,昨晚的事,不好意思啊!是我不好,醉酒犯糊涂,你别往心里去,我—我说完了。”

        游离不知他和云泽现在究竟算个什么关系?

        他们同时拜入云晋门下,按理是同门师兄弟,可人人都见是他的父亲杀了他的先生云晋,按理,他同云泽当是仇人。

        可是他和云泽从见面至今,彼此未曾敌对,似乎这场是非已经随着游余之和云晋的死亡一起终结,不波及任何一个人。

        游离至现在,亦未明白自己对云泽是种什么感情,他只当昨晚的行径,是对同门师兄的逾矩。

        所以游离想,他欠云泽一个道歉,云泽今日的冷淡行为,已经够明显了,没撵他,或许是念及同门之情。

        所以道完歉也该离开了,好歹,别让云泽亲口撵滚,至于下月北宗一行,游离也自有打算。

        听毕,云泽眼中的欣忭荡然无存,手指紧紧扣在手心,声音哑然道:“无事。”

        这一句道歉,云泽也知晓游离之意,云泽回过身,仍继续往蘅芜阁走去了。

        游离一直在回廊上望着云泽的背影进去蘅芜阁,叹了一气,才退回外间,至屋外,游离推开房门,却被门槛拦住。

        游离想该怎么进去,忽就听背后一个声音笑说:“小师兄,你没去蘅芜阁,怎么来外间了?”

        一听这声音,不用看,游离就知道是庆生,“正好要找你。”

        只见庆生走了过来,扶着四轮车扶手,拿脚轻轻一抬底部,就将游离推进屋里,“小师兄找我做什么?”

        游离冲庆生狡黠一笑,“帮个忙,给我弄匹好马。”

        庆生莫名其妙:“要马做什么用?”

        说着,庆生忽地一惊,“小师兄,你不会是现在就要离开长天净吧?”

        游离笑说是,又说有事情,得回趟南宗。

        忽又想起一些事,问庆生“对了,之前没时间,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会来的长天净?怎么遇上云泽的?”

        庆生听问,垂首想了一回,才回游离道:

        “这个,其实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我只记得那日你们去玄宗参加庆功宴,我就回来看望母亲,母亲说她想我,怎么都要留我多住几天。

        所以我同母亲呆了差不多十天,才回去南宗,我到南宗一看,一个人都没有,我到处找,怎么都找不到人。”

        庆生趴在游离膝盖上哭了,“后来,我才听人说南宗被另外四宗门灭门了,一个活口也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办,回来告诉父亲和母亲,父亲便让我不要声张,怕别人知道我是南宗的来灭口。

        所以我不敢多说话,就悄悄躲在家里,过了好像差不多有一年,我就见成群的人往齐城去,我好奇,也悄悄跟着去。

        发现在齐城竟全变了样,就是变成如今这模样,有人,繁华。我跑去看以前的剑冢,想看看那儿又是个什么样?”

        游离轻抚着庆生的背,眼眶微红,说道:“就是现在的长天净?”

        “是。”

        庆生擦了擦眼泪说:“我没见过这样好的房子,就想进去玩,但进不来,到晚上,我瞅没了人,就悄悄刨了个狗洞爬进来。”

        说到这儿,庆生抽了一下鼻子,笑道:“很幸运,我因此遇到了尊主,他便留我在身边,还教我习字,授我功武,还时常带我去南宗,我告诉尊主,小师兄以前就住在初棠院。

        所以每次去南宗,尊主都会先去初棠院,进屋看看,在院中坐会儿,再到祠堂,拈香跪拜。

        我的名字还是尊主取的,父亲要我随尊主姓云,尊主说我拜在南宗门下,不该随他姓,该姓游,所以叫游恒生。”

        “游恒生。”游离轻声念了一遍,又轻声说:“恒生,确实是个好名字,可惜南宗调敝,埋汰了这好名字。”

        游离一面替庆生抹去泪,扶庆生站起,一面笑说:

        “行了,起来,堂堂长天净的游执事,还趴在我腿上哭鼻子,要让别人见了,不给你们尊主丢人。去吧,给我弄好匹马来。”

        庆生即忙道:“小师兄你还要走?难道你没看出来,尊主他——”

        庆生突然止住,他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回廊,余光恰瞥见云泽不知何时就站在回廊上的,庆生深谙云泽的僻性,不敢再说。

        游离何尝不知云泽是个很好的人,但现在他一心只想着昨晚的轻浮之举,恐长久留宿,云泽厌恶,还是先离开为是,等过个一年半载,都淡忘了,想来还能做朋友。

        所以游离心里自是万分感激云泽,让南宗这些年没有若敖鬼馁,感激归感激,离开是必须的。

        游离又催促庆生快去备马。

        庆生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只站着,悄悄看云泽。

        云泽站在回廊上,回廊离外间本就不甚远,再加上游离催庆生之语声音并非细小,云泽自然听得到。

        云泽目光幽寂,盯着敞开的房门看了半晌,从门中只看得到游离踏在脚踏上的双脚,还隐隐可见脚上包裹的细布。

        游离见庆生不动,又催促。

        游离并不知此时云泽就在回廊上。

        庆生含糊其词,进退维谷,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一面是师兄,一面是尊主,师兄怠慢不得,尊主违逆不得,为难得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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