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周一工作日，因着要给陆子凛做早餐，周晓然差点错过打卡时间。一袋饺子二十四个，个头不大，陆子凛吃了十八个还不够，她只好把她那份也给他，自己回到工作室冲点牛奶燕麦凑合一下算了。
边吃早餐边打开工作邮箱，设计工作室的员工都收到总部下发的统一邮件，称陆子凛总监即日起前往海外分部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调研工作。
一个月的时间，工作室还有美术指导在，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一个月之后，如果陆子凛还没恢复正常，又要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不过这也不是她要担忧的事，周晓然关掉邮箱，及时拉回自己飘远的思绪。
“晓然，过来一下。”ad喊她。
“什么事刘哥？”
“游心的那个项目你需要分多少人过去？”
“嗯？什么？”
“总监没和你说吗？我们公司要和游心科技旗下的一款乙女游戏合作推出联名珠宝，之前总监有意向将这个项目交给你负责，不过他说先和你谈谈。我以为你们已经聊好了？”
周晓然想起陆子凛出事前给她发过微信，想和她谈点工作的事情，原来指的就是这件事。
“我也看了下你之前的设计作品，和那款什么游戏的风格还算契合，而且你是女生，以你女性视角设计出来的联名珠宝可能会更适合乙女游戏的用户及玩家以外的受众群体。”
“嗯，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那好，详细要求我待会儿发过去给你，你看完尽快给我答复。”
“好的，谢谢刘哥。”
周晓然心情颇好地回到工位。接手的案子虽然算不上是个大项目，但也算得上是个小的香饽饽，对于她来说也挺有挑战性。
真源珠宝早年间靠销售黄金、k金及银饰品等标品打响名声，款式来来去去也就是些基础款，客单价相对较低，主要以量取胜，高客单价的中高端珠宝往往难见踪影，这就形成了真源只是个品牌而不是大牌的尴尬局面。真源珠宝在陆源这一代完成了资本积累，而到了陆梓璇以及陆子凛这一代，他们想要转型，想要做出有设计感的珠宝，除了物质价值外还想表现出一款精心设计的珠宝所蕴含的情感价值。
因此真源这几年不乏各种创新与尝试。这次和游戏公司合作就是真源在转型路上的一次大胆尝试，目的是首先改变真源在大众眼里的呆板雷同、老套无趣的传统形象，同时也是为了向市场推销品牌，为自身宣传造势。
陆总监和工作室的其他人都放心把项目交给她负责，至少表明她的实力能力是被认可的。
在专业上被认可，这给周晓然带来了喜悦，连带着接到陆子凛叽叽喳喳的电话时，她也看在以前那位陆总监的面子上，对陆子凛小朋友保持了耐心。
“喂，在吗在吗？”
“什么事”
“没事。”
“没事那我挂了。”
“等等，再聊一会儿，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
周晓然扯扯嘴角，无聊了才知道打电话给她，早上她出门前陆子凛可没这么粘人。
“来，把药吃了我就去上班。你乖乖待在家里，无聊的时候可以开投影找动画片看，但是千万千万不能自己跑出去。在家也要注意安全，不要上蹦下跳的把脑袋震疼了。”
似乎一摊上了监护责任，人就会不由地化身唠叨老妈子，她一步三回头，一堆话要叮嘱：“别玩火别玩电，更不许到处乱翻东西。还有，中午也要按时吃饭吃药，午饭我会让你以前经常光顾的那家餐厅送外卖过去给你。冰箱里有雪糕，但是只能吃一个，不许多吃。有什么事情记得手机联系。”
走到门口了，猛然想到新闻上经常播出的案例，她忍不住又回头：“你……别把脑袋伸出防盗网外面啊。”
“……”
“你好啰嗦啊姐姐，我已经十岁，又不是个小孩子了，才不会把头伸出防盗网。”
她一愣。
“你之前不是还说你才五岁吗？”
“之前是五岁，可是我会长大的啊。”陆子凛语气中带着不解和惊讶，甚至有些许嘲笑，潜台词好像在说“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那你长得还挺快……”
“那是！我超厉害的！你看我比你高那么多。”陆子凛走近她，拿手比划比划身高，她才到他脖子那里。
“你好矮哦，姐姐。”
“……”
哼，臭屁小孩。
周晓然穿上高跟鞋，毫无留恋地出了门。
那时候还嫌她啰嗦，结果现在哼哼唧唧不想挂电话的反而是他自己。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陆子凛带着撒娇的语气，“我有点想……”
“好了，不聊了。”陆子凛“你”字还没说出来，周晓然就挂了电话。她抬头看着走向她的实习生黄彤。
“找我？”
“晓然姐，那个……我能问你点儿事吗？”
“什么事？说吧。”
“就是……”黄彤故弄玄虚，压低声音，“可能有点八卦哈，周末我有两次碰到你和你男朋友……”
话没说完，被周晓然的手机振动打断。虽然周晓然迅速接起，但黄彤还是看到了来电显示的备注：小朋友。
噫~还挺肉麻。黄彤心里暗道。估计晓然姐的男朋友应该是年下小奶狗那款吧。
陆子凛原来的电话卡被陆家那边保管起来了，以免失忆后的陆子凛乱玩，玩出什么岔子。周晓然便给他办了张新的电话卡，把联系人备注改成了“小朋友”。
“可以发短信发微信，但是不能打电话，如果还打过来，我就不理你了，回家也不理你了。”
周晓然果断挂了电话，免得听小朋友哼哼唧唧讲废话。平常陪他玩玩倒无所谓，工作时候还来打扰她，那可就别怪她“快刀斩乱麻”了。
周晓然又转向黄彤：“既然知道是八卦，工作时间就不应该提。”她神色平和，却让黄彤一下子收起八卦的心思。
“还有别的事吗？我指的是，工作上的事。”
“有！”黄彤赶紧拿出自己的设计稿给周晓然，“你看一下这个，可以给点指导意见吗？”
周晓然接过设计稿，仔细端详起来。
“嗯……你过来一点。”她整理好思绪，进入专业领域后立马变得专注认真，“你设计的这款胸针以这颗红宝石为中心，整体形状呈放射性向外延伸，就观赏性而言，我的建议是，与其用典型混合式切磨，不如选一颗含金红石内含物的红宝石，切割成凸面型，让它显现出星彩效果，周围放射性的设计沿着红宝石的丝质线条延伸，视觉效果会更好一点。”说完又适当鼓励新人，“但总的来说你的设计还是挺不错的，细节方面很用心，整体创意也不错。”
“谢谢晓然姐，我回去改一下再拿来给你看看？”
“行，加油吧。”
和黄彤聊完，周晓然再看手机，手机顶端通知栏不断跳出弹框，全是微信消息提醒。她点开一看，大多都是陆子凛发的，就她聊个十几分钟的功夫，消息已经累积到了三十多条。
陆总监的微信头像是默认头像，没什么特别的。平时和她的聊天也都是简洁明了三两句就说完的关于工作上的事。
而陆子凛小朋友，找了张卡通大青蛙的图片当头像，和之前周晓然借给他穿的那件t恤同款。真的，这个青蛙真的好丑，别对它有执念好吗？周晓然内心吐槽。
她翻了翻聊天记录，基本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不然就是一系列小狗狗卖萌表情包。
“听话，乖一点，晚上回去陪你看动画片。”她在收到若干条消息后终于回了一句，便重新专心投入工作。
周晓然称之为推拉，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能过于纵容对方，否则烦恼自己，又要适度给点甜头，稳定对方情绪，防止祸乱。
陆子凛现在处于失忆状态，熟悉的人不多，极度缺乏安全感。一旦感觉自己被冷落了，安全感和存在感降低，容易产生抵抗情绪。
周晓然觉得，自己大学抢不到心仪的选修课，无奈之下选的儿童心理学竟然还有点用处。
但很快她就知道，才不是推拉，而是她被陆子凛推了一把。
下班回到家时，看到眼前的景象，她一时半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
本来客厅就不是很大，放的杂物又多，现在还堆叠了好几盒的乐高堵在门口，地毯上也乱七八糟地洒落了一地的乐高积木，整个客厅显得更挤更乱。
更离谱的是，原本挂着投影幕布的电视墙区域，现在立了一台目测有98英寸的4k全面屏大电视，还连上了游戏主机，陆子凛盘腿坐在地毯上，正全神贯注地握着手柄打游戏。
“怎么回事，你这是想在我家开游戏厅”周晓然好不容易越过随地乱扔的积木半成品，成功进门换了鞋。
然而没人回答她。屋里的那人眼球随着屏幕里的赛车移动，手指连续快速操作，回应她的只有狭窄房间里立体环绕的游戏音乐。
一局游戏结束，游戏爱好者终于放下手柄。
周晓然双手交叉抱胸，挑了挑眉，露出质问的神情。
“姐姐，我饿了，吃饭吧。”陆子凛摆出无辜相。
“你先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是我的新乐高。这个是xbox，这个是switch，这个是ps4……”陆子凛神采奕奕地向她介绍他心爱的玩具们。
“停，我知道了。”周晓然打断他，无奈地闭了闭眼，“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乐高是新买的，游戏机和电视是从我家拿过来的。”见周晓然面色不佳，他又说道，“你不在家陪我玩，我实在是太太太太无聊了，所以才让杨助理帮我拿过来的。”
末了，又添上一句：“姐姐，你要和我玩一局吗？”
怪不得整个下午都没见他发消息，原来是找到了新乐趣。
呵，男人。周晓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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