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早朝发难薛皇责问三司，群英云集丞相搜捕逆贼
次日一早，沈小芹摇醒了薛华清，“陛下，该上朝了。”
薛华清从被褥中坐起身，“要是能不上朝就好了。”
沈小芹摇摇头“陛下莫要戏言。”
夏嬷嬷带着宫女，早早在门外候着，“娘娘，可醒了？”
“进来吧。”
夏嬷嬷一行人鱼贯而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叠着明黄色的皇后礼服，东珠、凤簪等饰品。
沈小芹看了一眼托盘上的服饰，实在华贵刺目。
薛华清看出了沈小芹的犹疑，问道，“皇后可是不喜欢这身衣物？”
“过于张扬了。”
“这样才能威慑大臣。”
沈小芹摇了摇头，“我原本想学习儒典，用德行让他们信服，而非用威势强逼。
现在礼崩乐坏，君主式微，臣子僭越，再施加仁德已经无用了。”
薛华清一笑，“多行不义必自毙，皇后不必操之过急。”
“陛下熟读《左传》，便该知道，郑伯放纵臣子僭越，亦是失德。趁他们还未掀起反旗，陛下该以雷霆之势驯服他们才是。”
薛华清点点头，“皇后言之有理。”
二人穿戴洗漱好，用了早膳，便乘上轿辇往正大光明殿而去。
正大光明殿，群臣早早候在殿内。
薛华清带着沈小芹走入正大光明殿。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工部尚书杜大人出列禀奏，“陛下，内丞相府已经建好，今日便可开府。”
薛华清点点头，“如此甚好，内丞相，你今日可要去内丞相府察看？”
沈小芹起身，“臣昨日已经去过了。臣很满意。”
随即，沈小芹看向杜大人，“杜大人手下人才济济，就连一监工的胥吏都进退有度。现内丞相府刚刚开府，正缺人手。不知道杜大人愿不愿意割爱，把手下一半胥吏调到我手下做事呢？”
杜大人一惊，“这、工部现在人手也紧张，若调一半胥吏到内丞相府，工部就无人可用了。”
“那杜大人把昨日本宫见到的胥吏及他手下一并划给本宫如何？这点人手，总不能叫工部无人可用了吧？”
杜大人立即点头，“娘娘既然看上了这小吏，我下了朝就叫他领着人到娘娘府上报备。就是不知这胥吏叫什么名字呢？”
“朱源，表字清安，大人莫要弄错了。”
杜大人略微回忆，并没有想起此人，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娘娘放心，我下午一定将此人送到内丞相府。”
沈小芹点点头。
薛华清见堂下无人说话了，咳嗽一声，“朕前日和皇后微服出宫，却遭遇了刺客。”
朝中一片哗然，众臣交头接耳，无不震惊。
薛华清顿了顿，观察了朝中众臣的反应，“刺客申时埋伏在京郊树林，用箭矢袭击朕和皇后。若非皇后身怀武功，在箭雨之中护住了朕，诸位爱卿今日就见不到朕了。”
京城府尹立即跪下，“臣有罪，治下有了如此胆大包天的贼人，臣竟然一无所知。”
薛华清没理会府尹，扫了一眼兵部尚书。
“寻常刺客哪里会有如此多的箭矢，竟然遵守军中令行禁止。孙尚书，可是你手中的士兵所为？”
兵部尚书立即跪下，“陛下，臣手下将士，莫不对陛下忠心耿耿，万不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薛华清沉吟了一会儿，“那便是果真如内丞相所言，京中有贵族富商豢养私兵，至今没被查出来。”
薛华清慢慢扫过堂下众臣，“是哪位爱卿豢养的私兵，竟然深夜行刺朕，皇宫里也有人窥伺朕的行踪，是你们谁安插的探子呢？”
朝中众臣闻言纷纷跪下，口中直呼自己忠君爱国，断然不敢谋逆。
沈小芹起身，对薛华清躬身一拜，“陛下，朝中诸公想必是对陛下没有二心的。即便有异心，也只是少数。陛下莫要因为一二逆贼，迁怒朝中大臣。”
薛华清点点头，“但朕已经不信任京城的治安了，京城之中一定潜藏有刺客。”
薛华清看向跪在地上的京城府尹，“狄爱卿，你下令封住京城城门，这段时间京城许进不许出，没有朕的圣旨，休得放出一只苍蝇。”
“是。”
薛华清看向兵部尚书，“军中大批弓箭流出，孙尚书有失察之罪。这批箭矢被用来刺王杀驾，你罪过不小。念及你祖上有功，朕便不追究你的妻儿。朕赐你鸩酒一杯，你自尽了吧。”
沈小芹站出来，“陛下三思，孙大人虽犯了失察之罪，但也是无心之失，还请陛下留孙大人一命，便送孙大人入长乐宫任教如何？”
薛华清冷冷看了孙尚书一眼，“孙爱卿觉得呢？”
孙尚书心中暗道大势已去，趴伏在地，额头贴在地上。“臣愿入宫教学。”
沈小芹转身对薛华清道，“陛下，京中治安问题不仅仅是府尹的责任，刑部尚书也当承担罪责。请陛下下令，让冷尚书戴罪立功，和狄府尹一同带人搜查京城，对京中无业的青壮年重点排查。稍有嫌疑，立即逮捕。”
薛华清点头，“爱卿所言有理。”
沈小芹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前日袭击我们的刺客，少说有数百之众，夜色之中我没看清贼人数量，兴许还有数千上万的刺客隐藏在京城之中。光凭借府尹、刑部的人手，恐怕难以排查完。请陛下将此案指挥权交到内丞相府，授权内丞相府调用羽林卫彻查此事。”
“如此，这件事就交给爱卿了。”
见沈小芹有将时态越闹越大之态，众臣无不战战兢兢，生怕内丞相新官上任第三把火就这样烧到自己身上。
沈小芹对薛华清一拜，坐回软座。
薛华清看向朝中众臣，“诸位爱卿可还有事禀报？”
朝中大臣人人自危，没人敢在这当口说话。
“退朝——”
沈小芹叫住李怀玉，从怀中掏出一瓷瓶【枸杞鸡汤】，交到李怀玉手中。“孙尚书一事就拜托李公公了。”
李怀玉点点头，沈小芹转身欲走。
“娘娘留步。”
沈小芹止住脚步，转身看向李怀玉，“何事？”
“娘娘可知京城有人家擅自为男童净身一事？”
沈小芹挑了挑眉，“此事本宫自有安排，李公公放心。”
李怀玉对沈小芹躬身一礼，转身走向仍然跪在地上的孙尚书。
沈小芹和薛华清乘着轿辇回到了长乐宫。
沈小芹下了轿辇，对薛华清一拱手，“陛下改道去养心殿处理政务吧，我要去内丞相府，招揽人才了。”
薛华清从轿辇上下来，“皇后不如也带上我，朕整日闷在皇宫，出去看看京城的民生也比呆在皇宫强。”
沈小芹摇头，“今日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捉拿刺客一事必然闹得满城风雨，若有贼人铤而走险，陛下恐被殃及。”
薛华清轻叹一口气，“好吧，你要早点回来。”
沈小芹点点头，转身从后院牵出玉狮子，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薛华清看着沈小芹离去的背影，颇觉清冷落寞。皇后好忙啊，何时她手里的事情才会做完呢？
薛华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这样也好，皇后这样忙，他倒不用担心皇后在外面和别人打情骂俏了。
沈小芹驱马来到了内丞相府，朱源迎了出来。
沈小芹对他点了点头，将马缰交到朱源手中。“现在朱大人是本宫的长史了，可还满意？”
“丞相大恩，属下没齿难忘。”朱源对沈小芹点点头，牵着马下去了。
沈小芹走进内丞相府正厅，这里被布置成了衙门公堂的样子。
最上方摆着一套桌椅，堂下什么也没放，只一片空地。
只是现在空地上站满了人，分成三队，井井有条。
乙四、乙十七领着二百青年，穿着黑色劲装，站在中间。
钱鹤青带着十数名少女站在右边。
最左边是朱源待过来的部下，约莫二十人。
沈小芹走到桌前坐下，桌上有一份简章，大概介绍了堂下三队人的来历，领头人的姓名，落款处盖了朱源的印章。
简章上写了乙四、乙十七领着的两百人是她从京郊孤儿院收留的流浪汉中雇佣的人手，乙四、乙十七在这里的名字是张春华、陈秋实。
钱鹤青带着的一队少女是她从艺术大楼聘过来的文书人员。
剩下二十人是工部旧吏，在工部待了许多年未曾升迁，刚好内丞相府从工部调人，他们就跟着朱源过来了。
沈小芹点点头，朱源是个人才，从工部带来的都是有进取心之人，但都是小吏，也不会让杜尚书觉得肉痛。
沈小芹目光移到张春华、陈秋实两个名字上，这化名起得真是有意思。
沈小芹走到乙四、乙十七身前，寒暄道，“春华师父，秋实师父。”
乙四脸上倒没什么，乙十七脸上一红，“叫我们张师父、陈师父就好了。”
“这名字难道是四师父起的？”
乙十七挠了挠脑袋，“朱源问起的时候，我觉得好玩，就顺口答了。谁知道他竟然写进了文书里。”
沈小芹一笑，“这名字不仅会写进文书里，不久之后还会写进加封你们的圣旨里，以后你们颁布的文书，用这个身份处理的政务，都要盖上写着你们名字的印章”
乙十七睁大眼睛，“早知道我就好好起名字了。”
“十七师父，你是张春华，还是陈秋实呢？”
乙十七看向乙四，“我连累得你只能跟我用这两个名字了，就让你先选吧。”
乙四沉默了一会儿，“我选陈秋实。”
乙十七点头，看向沈小芹，“我现在是张春华了。”
沈小芹点点头，耳边传来脚步声，沈小芹转过头去，原来是朱源走进正厅。
朱源对沈小芹点头示意，走到工部旧吏前面站好。
沈小芹冲朱源点头，随即走到桌子后，坐在太师椅上。
沈小芹清清嗓子，把众人目光都引到自己身上。
“今日丞相府开府，诸位愿意到我手下做事，是我的荣幸。
大家的情况我已经大概了解了，朱源、张春华、陈秋实、钱鹤青几位大人带着部下来投丞相府，功劳不小，我即刻为诸位大人请官。
张春华、陈秋实二人为丞相府带来了二百好手，功劳最大，封正五品内参事。
朱源、钱鹤青二人为丞相府带来了不少文书、小吏，封正六品长史。
丞相府可为一百一十人请官，大家在丞相府好好做事，升官加爵不在话下。”
堂下众人齐声应是。
沈小芹神情一肃，
“眼下便有一件要紧事，朝中勋贵豢养了十万私兵，现在俱潜伏在京城市民之中。
我已经奉命彻查此事，这件事现在就交到你们手中。
你们在京城百姓中仔细打听，凡是有最近出现的陌生青壮，一一逮捕，关到内丞相府。
你们身怀武功、有能力擒住私兵的，都从大兴钱庄拿五十两银子，做这次的行动经费。
务必于城门封锁的这段时间，大肆削减私兵主力。”
“是。”
沈小芹起身，“如此，你们速速去做吧，本宫身上还有要事，先走了。”
堂下众人目送沈小芹走出正厅后，方才散开。
朱源凑到乙四、乙十七身边，“两位大哥，小弟观你们不是常人，你们似乎和内丞相大人认识？”
乙四看了一眼朱源，没说话。
乙十七笑道，“我们本来是徐州附近的村民，前几年粮食欠收，交不上税，也吃不上饭，就纠集了几个村的弟兄上山落草为寇。
内丞相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正好我们帮了她一个忙，就和她认识了。
前段时间内丞相传信来说内丞相府即将建成，正缺人。
我们就带着弟兄前来投靠内丞相大人了，现在我们哥俩还混了个五品官当，手下的弟兄也有了俸禄，再满意不过了。”
朱源笑道，“内丞相大人求贤若渴，不计出身，连我这样的小吏她都愿意礼贤下士，天下士子真是有福啊。”
钱鹤青也凑上来，“听说内程序性大人还提议举办科举，不问性别年龄出身，只要府中有才学，就能通过考试入朝为官呢。”
朱源眼睛一亮，“钱姑娘也知道科举一事？”
“那当然，我和我身后的姐妹都在准备这次科举呢。”
朱源一笑，“真是巧了，在下也在准备科举考试。”
钱鹤青一惊，“哎呀，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学习了！”
朱源脸一红，“这”
朱源身后一名老吏说道，“你们是女子，怎么好和朱大人一起学习？”
钱鹤青一皱眉头，“我们能和朱大人一个衙门办事，却不能一同学习，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同在内丞相手下办事，难道你是瞧不起女子吗？”
老吏低下头，“钱大人言重了，属下并无此意。”
钱鹤青抬头看向朱源，“我问你，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备考？”
朱源看着钱鹤青犀利的眼神，心中狂跳，“能、能和姑娘一起学习，是在下的福气。”
钱鹤青一笑，伸手牵住朱源的手，“那好，我们先去办案，晚上再一起学习。”
朱源红着脸，被钱鹤青带出了内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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