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养尊处优
翌日，天刚破晓，姬鸿屹便睁开了眼睛。
看着头顶淡蓝色的床幔，又想起昨日与她相见的一幕，把整个对话都回忆了一遍，忽然嘴角微微一扬。
从床上坐起来。
姬鸿屹坐在床边，却又没急着站起来，脑子里忽然又回荡起那句“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行”，眼神很快又冷下来。一个为了对方可以不顾性命，一个为了救人什么都愿意做，好一对苦命鸳鸯啊。
姬鸿屹双手逐渐收紧，握住床沿的两只手骨节发白，手背上青筋渐隆。
一道窈窕身影闪身进门，看到他在床上坐着，温柔地笑道：“今儿个这么早就起了吗，奴婢还以为听错了呢，是要去练剑吗？”
正是姬鸿屹的贴身侍女莲心。
莲心说着已经在床前跪下，亲手给姬鸿屹穿鞋袜。
姬鸿屹完全没有看她，表情依旧冰冷，浑身笼罩着浓浓的起床气。
莲心为他穿好鞋袜，问道：“可要先出恭？”
看姬鸿屹摇摇头，立即起身朝门口喊：“世子爷起了，快进来伺候。”
“是。”
门外传来整齐的应道声。很快，六名小丫鬟依次进门，手里端着各种起床用的东西。
六名丫鬟走到莲心身后排成整齐的一排，恭敬地躬身低头双手上举托起手中托盘。
莲心从第一个人的托盘里端起一杯清水，上前恭敬地呈上，“漱漱口吧。”
姬鸿屹取了她手里的杯子，莲心立即从第二人手中的托盘上取下一个敞口罐子，举着罐子在姬鸿屹脚边跪下。
姬鸿屹喝了清水涑完口，把水吐在莲心手中的罐子里。等姬鸿屹涑了三次口，莲心才放回罐子，取回水杯放下。又从第一个托盘里给他取了一个白色陶瓷的水杯，端给他喝水。
等他喝完把杯子放好，又从第三人托盘里的盆子里拧了帕子，笑着走上前要给姬鸿屹擦脸。
“我自己来。”姬鸿屹道，拿过莲心手里的帕子自个儿擦脸。
莲心看着他依旧笑得温柔，柔声道：“从小到大都是奴婢帮您擦脸，恍惚间还记着您小时候的样子，您现在忽然自己擦了奴婢反倒有点适应不过来。”
待姬鸿屹擦完脸接过帕子放好，莲心又从第四人托盘上的盆子里拧了一张帕子，上前帮姬鸿屹擦手。
姬鸿屹垂眼看着她认真地给自己擦手，每一根手指都细细地擦拭一遍，有点不耐烦地道：“随便擦一下就行了，昨晚才洗过也没多脏。”
“是。”莲心说着依旧细细地把两只大手两面都擦了一遍，这才把帕子放回去。
待她转身放帕子，姬鸿屹才从床上站起来，而莲心则赶紧从第五名丫鬟手里的托盘上取下一件棕色丝绸斜襟短衣，转身走向他解释道：“昨晚已经跟她们吩咐过，要是您辰时前起床就拿短衣来，短衣穿着打拳练剑都方便；要是辰时过后起床便拿长袍。”
姬鸿屹点点头，配合地举起双手，莲心动作熟练地帮他穿衣裳。
穿好衣裳后，姬鸿屹走到铜镜前坐下，莲心和第六名丫鬟也忙走到他身后。
莲心从丫鬟的托盘里拿起一把梳子，往镜子里看一眼赞道：“您真是越长越俊朗，奴婢从小看到大都觉着看不够。”说着熟练地帮姬鸿屹梳头。
姬鸿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依然面无表情，看着看着脑子里却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牟灵犀的时候。
她一副落水鬼似的终于缓过了神，从那礁石上抬起头朝他看，一双眼睛越睁越大，最后陡然从礁石上坐起来，目瞪口呆嘴巴里像被塞了个鸡蛋。她那时候在想什么？应该是在想……这男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他不会是海妖吧？
蠢笨如猪！
“您可算露出笑容了，您看早上起来笑一笑不是很好吗，心情好了，人也更好看了。”莲心迅速地捕捉到姬鸿屹脸上的表情变化并夸道。
姬鸿屹被她这么一提醒才知道自己想着想着竟然笑了起来，脑中顿时闪过一丝被人偷窥的不悦，表情一收道：“成天在这屋里待着半点意思没有，便是想笑也笑不出来。”
莲心把束发冠给他戴上，往铜镜里查看有没有端正，顺便看向他臭着的脸道：“您这不是才从根牟那边回来吗，这一来一回又是俩月，回府这才几日，不会又想出去游玩吧？奴婢劝您还是在府中多待些日子吧，实话跟您说吧，上回您前脚才刚一出府，王妃这厢便担心上了。听王嬷嬷说，您不在府中的日子王妃每日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人眼可见的消瘦。您呀，可千万别再提出去透气的事儿了，算奴婢求您了行吗？”
“我又不是三岁五岁，出个门还有那么多人跟着，能出什么事？从小到大她就担心个没完，弄得别人都以为我是泥捏成的似的。自个儿院里伺候的就上百人，出门还得跟着上百人，不管想做什么事都上百双眼睛盯着，连呼口气都觉着仿佛是火辣辣的，这种感受她知道吗？”
莲心见他真上火了，赶忙劝道：“好好好，我的好世子爷，是奴婢不对，是奴婢这嘴没遮拦，乱说话惹了您生气，您消消气，这一大早的别影响了今儿的好心情，对不对？”
姬鸿屹也不领情，冷哼了一声抬脚往门口走。
莲心看着他笔直的背影，宠溺地笑了笑，抬脚跟上。
院子里，姬鸿屹手握一柄长剑狂舞。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院子边的游廊上，莲心带着一众伺候的丫鬟静静地观看，眼底的爱慕越看越浓。
如此俊朗不凡的男人，试问天下间有哪个姑娘不想一辈子跟着他？莲心心底不禁也有个声音说道，真想伺候他一辈子啊。
天光越来越亮，鸟儿飞到枝头上唱起歌来。
姬鸿屹最后一剑刺出后，保持着姿势喘了两口气，才缓缓将剑收回来吐了一口气。不停地练了半个时辰，此时也是浑身大汗，畅快淋漓。
“快。”莲心冲身后的人一招手，一群人立即上前来伺候。
姬鸿屹把剑扔给跑上来的侍卫，然后接过莲心手里的帕子擦汗。
擦完汗又喝水，喝了水吃了一块点心，再朝沐浴的地方走，莲心紧紧跟在他身后。
待姬鸿屹沐浴更衣，又穿戴好收拾好后，一行人走出院子，朝隔壁的院子走。
金玉院。
姬鸿屹跨过门槛，身后跟着莲心，还有四名小丫鬟，四名府中侍卫。
一行人匆匆走过宽敞的院子，走上一个小台阶，又跨过一道门槛，便看到一名美貌妇人站在门口眺望，身边跟着一名嬷嬷。妇人正笑盈盈地看着姬鸿屹，她便是姬鸿屹的亲娘，王妃傅菡瑜。
“娘。”姬鸿屹走到门口喊道。
傅菡瑜赶忙拉过他的手，无视身后一众下人的拜见礼，亲热地拉着儿子往桌子走道：“听说你今日一大早便起来练剑，累不累？”
姬鸿屹摇摇头，“不累。爹呢？”
“已经派人去叫他了。”傅菡瑜看着英俊的儿子笑得满眼宠溺，亲手给他舀粥道，“饿了吧，先喝碗粥吧，知道你不爱喝白粥，今早特地叫厨房给你做了杂锦鱼球粥。这鱼用的是雪鲮，肉质细嫩滋味鲜美，听宫里的御医说还有强健筋骨，补中开胃，活血行气逐水利温之功效。你每日习武，劳筋伤骨的，最是适合多喝这粥了。”
“还是等爹来了再吃吧。”
“不用，一家人讲这么多虚礼做什么，你饿了便先吃。你要饿着了，不光娘，你爹也会心疼的，快喝吧。”王妃劝道，已经自顾自地给他舀满了一勺子。
姬鸿屹也只有拿着勺子先吃。
吃了几口，王爷姬绍逸走进门，一眼看到儿子的身影，脸上顿时浮现出宠溺的笑容。
听到下人们行礼问候的声音，姬鸿屹才抬头看去，喊道：“爹，您来了。”
姬绍逸点点头，满意地看着儿子坐下。
傅菡瑜看看先吃的儿子，解释道：“屹儿今日一大早便起床练剑，我怕他饿着让他先吃，他还想等着你来再吃，我说你要饿着你爹会更心疼，让他先吃了。”说罢又给丈夫舀粥。
姬绍逸宠溺地看着儿子，“想不到你如今还如此勤奋地习武，爹有你这么个优秀的儿子老心甚慰啊。多吃点，别饿坏了身子。”
王妃满足地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这才开始吃饭。
一家人吃了一会儿，王妃看向儿子道：“对了，屹儿，听说你昨日去了果园那边，是想吃新鲜的果子吗？有没有让他们给你送去院里？”
姬鸿屹闻声手上的动作一滞，侧头冷冷地扫视了一眼身后的下人，居然这么点事这么快就禀报给了母妃，这群狗奴才。
淡淡地道：“我不过是去后山随便逛逛罢了，走到果园看到他们在打果子就多看了几眼，我打小便不爱吃那些酸掉牙的东西，您又不是不知道。”
王妃宠溺地笑：“知道你不爱吃酸果子，早让人把果园那些带酸味的果树都换了，这段时节摘的那些桃子李子的都不酸，你尝尝便知道了。”
“哦，那我也没兴趣，我还是不喜欢吃果子。”
“行，那让人给你做成蜜饯吧。”
“不用了，我也不爱吃，我只爱吃肉。”姬鸿屹道，他可不想被人发现牟灵犀的存在。
吃过早饭出来，姬鸿屹也没事干，走了一段路停下脚步，转身对莲心道：“我想四处走走消消食，你和丫鬟不用跟着，我带他们就行。”
莲心笑着道：“怎么？嫌我碍事吗？要不这样吧，我不挨得你太近，就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你，你有什么需要冲我招招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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