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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阿桑


那三人酒后说的兴起,走起路来晃晃悠悠,酒气熏天,丝毫不管后面这看着虚弱的酸秀才。

        白月心道这些马贼小兵也不过如此,话里行间也大当家多有不服,只要抓了领头的,只怕这些人树倒猢狲散,不堪一击。

        白月装作不经意的看向四周,这是玉龙山脉北侧一处初看不起眼的山坳,

        —处不大的黄泥路通向山坳深处,看看无人,实则外松内紧,暗地不知埋了多少暗桩。马贼需得喂养马匹,老巢定是有马场或能放养马匹的天然草场,此让只能容几人通过,他们定另有出路,这玉龙山脉地势复杂,断崖交错,若是找不到,到时包抄一网打尽的计划便是竹篮打水。

        沿着土路行了小半日,眼前豁然开朗,这山坳两旁的山顶竟是相连在一起,那土路尽头便是两座山顶相连之处,两座山极高,但山顶相连,到了山顶后地势开阔平坦,山顶两旁两人粗的參天雪松直插云上,眼下虽是开春,树顶上还积着冰雪,冰霜垂落,阳光照耀下晶莹剔透,融雪的雾气荡漾在林间,滴落的雪水滋养过林下的草甸,再汇向中问的小洞,涧旁绿草茂密,三五成群的高头大马放养其中悠然自在,或吃草,或低头饮雪水,伴着林问乌雀清鸣。

        白月挑挑眉,不知道的,逐以为世外高人隐居之所,说是室外桃源也不为过吧。因着高大松木掩盖,旁人哪里会知崇山峻岭之中,白雪皑皑的山巅之上,会有如此平坦开阔之处,雨雪滋养树木草甸,草甸山涧喂养马匹,这简直就是个天然的马场,且此处散养的马匹,定是不凡的良马。

        “你瞧瞧这酸秀才,看呆了吧。”三人中年经的一位扭过头,看白月打量的模样嘲笑道。

        “咱这地方,可是大当家亲自画稿建造,可不比皇帝老子那些避暑宫差啊!”年老的大哥得意道。

        “瞧见没,那儿就是我们的住处。”他们洋洋得意的指着草甸尽头几处不高的木楼。

        倒是有些浪费这儿的景致了,白月远瞧着那几处粗制滥造的木楼,建造者应当是想仿宫殿的制式,那屋顶还像模像样的的摆了九品脊兽,九品代表着最高制式,哪里是他能用得起的,光是这点,就可让他人头落地。且皇家宫殿,数百成千的工匠都得花上十几年建造,恢弘庄严之势哪是这么好学的,仿的不伦不类,在这桃源般的地方,看着还不如建几处茅草屋合适。

        还真想在这炎朝深山老林里做个自欺欺人的山皇帝?白月心中对那大当家多了些不屑,他心中所思,面上一如既往附和道

        “见此地,便已经能想象大当家是何等才华横溢,这处简直就是小生梦寐以求之地,若能得大当家庇护居于此地,让小生做什么都可以。”

        “小子,可别高兴的本早。”老的看着白月诡异一笑。他话里有话,白月只当听不出,忙到“不敢不敢”

        〝不知何时可以见到大当家。”

        “大当家岂是你想见就见,他令日有客,我领你过去,你不可打扰,跟在我身后等他接见如何。

        虽是问询,但白月没得选择,道“谢过三位大哥了

        那三人有些迫不及待,嚷嚷着快些,快步走看要回去喝酒,白月从容走着,倒也没有落下太多。

        走的近了,便听见那看着富贵许多的楼里乐声隐隐、想必这便是大当家的楼了,潘乔二人应当就在此处。

        到了那楼门处,站了一少年人,扎着高高马尾,一身利落红袍,束腰,两手腕间漆黑护腕,他抱着剑斜靠在柱旁,正眼也没瞧一眼,问那三人话。

        “王家兄弟把人带回来了?”

        〝可不是,我怕他一个人惹事,把他带在一边好看顾。”老的那个凑近笑道

        “王大哥你办事可比家里二哥三哥靠谱,进去进去,快去喝酒吧。”

        那少年瞧着眉目俊朗,个子瘦长,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但是地位颇高,说话不仅没有小辈的模样,还有着些不耐烦。

        原来这是三兄弟,白月心道,这少年不知什么身份,瞧着不是等闲马贼。

        “好好。”王大哥笑眯眯的称好,对着白月使眼色,白月跟了进去。

        一进去,吵闹声轰然袭来,便看见楼内大厅里两旁坐着一两百人,正是喝到了兴头的时候,四仰八叉的,划拳笑闹好不快活,乐声靡靡,惹人混混沌沌。

        王老大在这松月堂好像还有几分位置,坐的是松月右首第二个位置,左边第一位坐着黄牙,王老大对着松月行了一礼,松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坐下喝起酒来。

        白月皱眉,忽觉上头一道目光,一看,那高位上摆者食案,一侧是一白衣男子,衣着打扮尽是斯文,与这些下首的人如云泥之别,只不过看着早已过了而立之年,脸到是清隽,只是熏着些酒色,便不像个书生模样,再看那一身白衣,很是不伦不类,这人真是很奇怪,桃花源偏要修宫殿,分明一副酒色熏心油腻的脸,偏生爱做一身雅致打扮,这人不是松月公子还是谁。

        另一侧,则是潘乔,她早己换下了那粗布裙子,穿了身襦裙。

        那襦裙颜色如杏花,敕软糯糯,白一分则太白,黄一分则衣黄,在烛光里映得人面如桃花,眼若秋波,她几缕碎发自然垂落着,发间簪着枚金簪,雕的是只仿佛要腾云驾雾而去的金鹤,此刻蹙着眉,犹如一只哀鸣的金丝雀,我见犹怜。偏偏那上衣布料轻薄,烛火跳动间微微可见其锁骨肩线,发间金簪又在其我见犹怜之上增了些纸醉金迷的颓靡感,这拿捏的度,让人不得不赞叹起为她梳妆的人来,在那烛火间坐着,简直让人挪不开眼去,就这么抬眼的功夫,就看见不少偷瞄她的眼光。

        刚才那道目光便是潘乔的,只停留了一瞬便去了别处,松月也跟着看了过来,停顿了一瞬,继续喝酒,白月也若无其事的站在王老大身后垂着头。

        见惯潘乔粗布加身,已觉她绝色天成,如今才知她打扮起来是何样的祸水来。也雅怪这松月公子,要大开宴席,让她坐于高位,他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能得这样的女人,有哪个男人不沾沾自喜。

        王大哥看来还是个得力干将,坐得离松月近,仔細听还能听见松月与潘乔说话的声音。

        “我已按公子你说的做了,陪你坐在此地,你也应当遵宁承诺,告诉我你将玉兰如何了。”潘齐转过头看着松月,眉间一抹忧色。

        白月眯了眯眼,余光只看见她正侧着脸同松月说这话,乌黑的头发与烛光下娇嫩的唇。

        “乔乔一诺千金,本公子自然也是。玉兰姑娘正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吃的也是与我们同样的餐食,本公子并未绑着她,只是锁着她罢了。”

        白月听到乔乔二字,又看了眼松月。

        “公子,我与你并未熟络到唤此小名的地步,叫我潘乔便可。”潘乔虽然心中有些不喜,但还是耐着性子道。

        松月笑笑不语

        “你要如何才能放了她。”

        “当然,松月是守诺之人,只要乔乔点头,现

        在就放。”

        “我并未有嫁人之愿。”潘乔避开松月递来的酒盏。她自然不会有嫁作他人妇的想法,更何况嫁给将自己掳来的贼人,此人关着玉兰要挟自己,若是不嫁,便杀了玉兰。

        “以前没有,今天你就有了,往后同我在这风景秀丽之地,数不尽的财富,我还会赐你仅我之下的地位,恩,若是你表现的乖,本公子允许你为我诞下子嗣抚养他。”松月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道。

        潘乔在仙界之时寡居太苍,又少有当众欢声笑语之时,在众人面前也是仪态端庄,礼节周全,看人时又总让人觉得的清冷,所以仙界的人都觉得雪璇仙子对人疏离,冷心冷情,但若和她处的久了,便会知道此人最是宽容待人好说话,就是心中不赞同对方的说法,或有冒犯她的言语,也甚少严词厉色,顶多便是一笑了之,径自离开。

        此时面对这松月如此话语,她也只是皱皱眉,虽心中一万个不赞同,但还是皱着眉轻声道

        “松月公子,我主仆二人只是与家族中人走散半日,想必此时家人已找的着急了,还望松月公子能放我二人下山,潘乔感激不尽,至于这婚嫁之事,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说嫁便嫁的事,且潘乔无婚嫁之意,公子还是断了这心思吧”

        “不急不急,乔乔家人,我已经派人去寻了,这嫁人嘛,今日怕是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你若是不听话,那家人找不到便罢,找到了,我也杀了,这样就没有父母之命了,如何?”

        松月摔了手中酒盏,一把捏住潘乔下巴狠道。

        指尖肌肤顿时一片血色,潘乔痛的哼了一声,自从那雷劫过后,三百多年,潘乔便没有体会过痛是什么滋味儿了,在人间十六年,无论在潘府还是太微山,也都是娇宠着长大,这一捏,陡然间让她眼泪都扑簌簌掉了下来。

        松月最是喜欢凌虐女人,见那些高傲的女人在自己身前流泪,那泪水滴落在他手上,更是让他生了几分心思。

        “你瞧瞧,怎么就委屈成这样了呢,这半日本公子可是耗尽了耐心的陪着你,可你就是这么不上道啊。”

        松月极为满意的打量着潘乔吹弹可破的脸,狞笑着道。

        “女人嘛,就是缺□□,等大哥□□几日便好了。”下首坐着的正是黄牙,喝的红光满面,看着自家大哥笑道。

        “是啊是啊,大当家是什么人,这扔进房里关上几天,可不就听话了。”

        “是啊是啊”

        一堆人看着上首松月二人,皆是附和起哄。而那王老大,则是端着酒杯,和自家兄弟喝着酒悄声议论。

        “哎呀哎呀,大哥,这美人可真美啊,这一掉泪珠子,我都心疼。”

        ““可不,不然大当家能在这请我们喝酒。”

        “落在大当家手里,有的她哭的时候。”

        “还没到时候呢,咱们老大都喜欢晚上开吃。”王老大老神在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也是。”兄弟两人吃着花生米,笑着同自家大哥说话。

        白月恭敬站在身后,几乎要与墙壁融为一体,只有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上首两人。

        “女人就这么好玩?”

        门外传来一声,声音不大,在场的每个人却都听的清楚,语调上挑,嗓音是少年人才有的清脆,是前头在门外的少年。

        松月不悦的冲那人看去,“阿桑。”他语气无奈,倒没有要怪罪的意思,只是不知他二人是何关系。

        那叫阿桑的少年步子又大又快,几步走到王老大几人案前,斜斜看了眼王老大,长剑未出鞘朝他面前一指,再去往门外一划拉。王老大三人有些瑟缩的看了看阿桑,又看了看上首的松月,笑呵呵的端起酒让了位置,退到一旁去喝了。他冲着白月使眼色,让他一起退下,白月只当看不见,继续在后边儿站着。王老大无法,只好自己走了。那少年鸠占鹊巢坐下,还一脸嫌弃的掸了掸袍角。

        “阿桑,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向来不喜欢这些场面。”松月笑着道。

        “是啊,所以这不是替你看门去了。”有手下过来收拾了食案,放了新的酒水小点心,还贴心的又放了壶茶,看来这小少爷似的人,地位是颇高。

        “我这松月堂外多少人盯着,何须你站在风里守门,就坐这吧。”松月好脾气的笑笑,全然看不出他前一刻还在掐着人的下巴打算做杀人强娶的买卖。

        “这女人是谁。”阿桑不接话,指着潘乔不客气道。

        “正想同你说,这是你未来嫂嫂。”松月摸了一把潘乔的下巴,脸色轻佻。

        潘乔侧过头躲过,脸色苍白。

        “嫂嫂?”阿桑心中好笑,“听说在我来之前,这可是有不少嫂嫂呢,怎么,这是第几房嫂嫂。”

        “往日那些,不过如白日浮烟,乔乔才是我真正心仪之人。”松月言语恳切,仿佛发自肺腑。

        “心仪之人?你这心仪之人倒是换的比衣服还快。”

        “阿桑何出此言,我对乔乔一片痴心阿。”

        “我不喜欢她,让她滚。”

        阿桑不想再与他废话,啪的一声将剑砸在案上,说完脸色不耐的看向松月。二人四目相对,皆是冷冷看着对方不说话。

        潘乔垂着头,露出一段洁白的脖颈,她知道这时候还是不说话为好。

        堂中人一看阿桑发了脾气,和松月二人一上一下的眼神都快着了火,也不敢放肆了,皆是有些尴尬的低头喝酒,气氛变得有些安静起来。

        “阿桑一杯酒也没喝呢,若是嫌弃我这里的酒不好,也请赏脸喝杯茶。”松月一笑,不回答他的话,到说起这些来。

        这是松月退步了。

        “你这儿的酒确实配不上我喝,你若不让这哭哭啼啼的女人滚,你这连让我坐着都不配。”

        潘乔终是抬头看了眼这红袍少年郎,脚蹬黑靴,一只大手正极为嫌弃的捏着酒壶摇晃着。他头发高束,那把黑发在风中飞扬,浓眉大眼,看人一眼,都觉得很是凶狠,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嘴上还咄咄逼人,整个人瞧着便不是个好商量的,性子乖张又张扬。

        “把乔乔带回去。”松月看了眼阿桑,终是妥协。

        潘乔被人搀扶起离了位置,白月听的脚步间脆响,她起身间襦裙飘动,隐约见一只脚踝上挂着圈银铃铛,随着脚步传出细碎的声响,还有一圈铁链,在铃铛圈的下方绕着锁住另外只脚踝,这是防止她偷跑,锁了锁,还戴了铃铛。那铃铛圈与锁链时常触碰,足踝上的软袜透出些血痕来,怕是内里早已磨的都是血泡了。

        潘乔低着头,慢慢被人扶着往楼外走去,松月端起杯子,冲着下首弟兄赔了个不是,“阿桑顽劣,大家继续,继续。”说罢自己干了一杯。

        下面坐着的这些个马贼哪里会下了大当家面子,由黄牙带着又敬了一杯,推杯换盏间气氛又炒热了。

        松月像是才看见白月一般,笑着唤道“不知这位兄台是?”

        “在下姓高名雅,听闻松月公子乃玉龙山中豪杰,家中遭难,特来投靠。”

        松月爽朗一笑,唤他上前“哪里说得上豪杰,不过也是乱世中寻得一安身之所罢了。”

        白月眼露崇拜的走上前道“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见得大当家,才知何为松月公子。”

        一席话听得松月心中熨贴,阿桑下了他面子,正巧需要个人来抬他面子。他也表现得十分大度,再听得白月与他相似的遭遇,更是长吁短叹许久,叹世道不公,叹命运作弄,端着酒盏与白月谈起那些过往来。

        白月回话回的妥帖,那松月也有三分醉意上头,这松月堂不缺马贼,正缺个能吟诗作对,能把酒当歌的文人,不然,他也不会提出想当三当家要对对子这种怪要求了。他得知白月还会些算账的本领,答应让白月在这当个账房先生。

        白月又是一摊奉承话,让这松月飘飘然。这些个自以为有些本事的人,总想着自己是那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世外高人,虽生处泥泞,还要立一把牌坊。白月自小同其他皇子一起由那些个王公大臣教习课业,人心二字,自然比寻常人摸的透彻,一席话下来,松月将他引为知己,但此人终究有些心思,一副亲兄弟的模样,倒是一句要紧的也没说,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来。

        那叫阿桑的少年,看着他二人你来我往,只冷冷笑着喝着茶,没一会儿,自顾自出去了。

        等到酒宴散了,白月回了给他居住的小屋,也没再见到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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