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四：刘景升兵败退宁远，孙嘉胤身死沉大

题《永遇乐·来吊诗人》曰：

黑云万朵，瀚雨千条，蒙蒙殷勤。跪颂《薤露》，长作驴鸣，誓死报君心。

可怜星斗，升升落落，北有将星东坠，想沈江、怨魄归来，空惆怅、对菰黍。

却说王昌使人下书，探报报进鞑靼大营，言说王昌刘战不和，王昌欲坑害刘战，使人下书，绝无诈，图兀勒布日闻之大喜，曰：“此美事也！刘景升固然奸猾，此计甚毒！幸有王昌在彼！”言毕大笑令报门而进，了结庆功宴，皆举刀枪，昌使见之，唬得面如土色，忙跪曰：“将军莫急，将军莫急！”图兀勒布日曰：“尔使我大宴不欢而散，该当何罪？”使不敢抬首，曰：“虽是如此，然小人有好事！”图兀勒布日曰：“向前讲话！”叱退武士，使托盘而出，图兀勒布日大喜，曰：“虽是如此，然告王昌，调走刘景升后卫，至此，刘景升有死无生矣！”二人大笑，重赏来使，王昌闻之，大喜，时战方出，命宰肥牛百头，犒劳三军，口号曰：“临阵奋杀敌，后退杀无赦！”战此夜饮酒过多，乘着酒兴，火速进军，王昌使人随军探听，报说刘战到得营门，昌大喜，使人报予迟、孙二人，言说宁远吃紧，迟、孙二人商议已定，迟归，而孙留。

及战等入得大寨，只见空荡荡并无一人，战大惊，呼曰：“不好！”忙命后队变前队，未及传令，四下金鼓大作，两边杀出一哨人马，为首番将，正是图兀勒布日，直杀过来，战酒醉不能迎敌，大败退走，番将纵马曰：“贼将那里去？”一刀挥来，眼见琅琊刘景升将为刀下之鬼，旁王露颐大喝曰：“休伤吾主！”一横画戟，架住大刀，敌住番将，曰：“将军快走！”战曰：“汝自小心！”乃引军败退，行不多里，忽听一声梆子响，乱箭齐发，旁二亲军小校将牛皮遁护住刘战，战且挡且退，又闻一声炮响，战大惊，落于马下，只见漫山遍野，尽是敌兵，皆呼：“休要走了刘景升！休要走了刘景升！”战命迎敌，两军混战，战兵将锐气已退，不能当鞑兵之勇，哨官周平烨曰：“贼兵至矣，将军可伏于乱草之中，可保全身！”战问曰：“迟锐、孙琦何在？”烨曰：“不至也！”不由分说，推于草内，烨回身死战，正是：慌不择路，饥不择食。战跃上黄骠马，拨马便走，快马加鞭，回顾手下，无一人一骑，又见泥水满身，又气又臊，酒已消散，气不过，寻一高坡，见鞑兵追杀汉军，于袋中摸一响铃镖，觑得亲切，一镖打去，击断鞑军“图”字大旗，鞑兵阵乱，又一镖，鞑兵一副将落马，二刘、孙、张往前便杀，又闻杀声大震，孙琦引军杀出，汉军见之，全力死战，败鞑军，时颐撇开图兀勒布日，于阵中寻战，正遇孙琦，琦见颐身被数处金疮，曰：“吾自寻主公，将军且退。”颐曰：“全靠将军。”往宁远便走，琦深入鞑军寻战。

却说战连发两镖，见孙琦军至，曰：“无忧也。”竟不归军，向山野而去，行至日暮，偶见山中一镇，战大疑，曰：“未曾听说此处有城！”只见乌鸦乱飞，镇中恶臭，皆腐尸味，不闻人声，战腹饥，巡视三回，未见有生人家，正愁无人、肚中饥渴，忽见一户人家，似有人居住，战大喜，下马叩门，无人回应，战思：莫非声小？复叩门，方闻一声曰：“来也，来也。”于内出一老人，微开一小缝，见战身材魁梧，满身血污，大惊，问曰：“来者何人？”战笑曰：“老伯休惧，某乃一过路军人，与部走散，至此止欲讨碗饭吃。”老汉曰：“家小，无物款待军爷，请军爷另谋出路。”战曰：“唉！老伯何故如此？某并非贪恶之人，又方圆百里，那来人家，某不欲多取，止一饭便罢。”往里边走，那老汉见战这穿着，那敢带入？又恐战恼怒，做出事来，更兼看战面庞，觉并非歹人，只得曰：“军爷里面请。”战笑曰：“老伯请。”

战入门看时，见破败有如鸦巢，内心嗟叹，时老汉端一碗粥，献于战前，曰：“军爷见谅，老汉只得这一点米。”战见碗里浮者沉者，共不过十七粒米，强笑曰：“战知老伯生活不易，这一碗粥，某让与老伯。”老汉闻之大喜，曰：“军爷见笑，老汉下饭。”有如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战叹曰：“孰知这世道如此，直教百姓受此艰苦。”自嗟叹不止，老汉尽入眼中，思：此人必是一英雄豪杰。乃越加亲密，战早有几问，见老汉饭毕，思街上无人，乃问曰：“老伯，此处如何只有老伯一户人家？”老汉忙欠身欲言，战忙站起，曰：“老伯何故如此？老伯为尊，某为客，何来宾主让宾客之理？快快起来！”老伯只得站起，曰：“军爷听禀，此处本为一安乐之处，自那王昌到后，屡屡搅乱！”战又问曰：“别处皆好，如何针对此地？”老伯顿足曰：“此地乃人众聚集，暗形一镇，较别处甚是安乐，却是一日，一败退军士偶见此地，如军爷相似，然其专横跋扈，告予那王昌，那王昌惧人见其恶事，此地无人知晓，那王昌便以此为逍遥场所，人非死即走，一夜之间，此桃源之所即变作人间地狱！”言毕大哭，战问曰：“老伯如何不走？”老汉曰：“此地先前来一书生，设帐，老伯小孙，最喜读书，每日前去听文，不许老汉离去。”战闻之，又怒又喜，怒，为王昌狗贼，仗势害民，喜，不想此处有饱学之士，使小子弃安危不顾，又喜此子必堪大用，曰：“似此说来，令孙乃喜读书之子？”老汉曰：“然也。”战大喜，曰：“小子何在？”老汉曰：“白日读书，夜幕劈柴以换学费。”战暗挑大指，曰：“次子必成立一番功名！”老汉泣曰：“军爷言重，某饱食不可，如何考得？”战亦叹曰：“确是如此。”沉吟半晌，曰：“老伯闻某一言！”老汉曰：“军爷请讲。”战曰：“某虽身无长技，文武不通，然亦有些许学识，不知令孙前来，可否见其一面？”老汉曰：“随军爷意。”战大喜，曰：“谢老伯。”

至此，已至夜幕，门开，一小子身背一捆柴，大步进门，见其灰头土脸，手脚单薄，战见之，问老汉曰：“老伯，此即令孙？”老汉曰：“然也！”战大喜，上前打量一番，曰：“国器，国器！”那小子问老汉曰：“不知此位何人？”老汉骂曰：“啊咄！无知的孽障，此是御边大将，如何如此无礼！”小子泣曰：“便是此些‘御边之人’，坏我全家。”泣不更声，战闻其忧国如家，嫉恶如仇，甚是喜欢，曰：“某非那王昌一类。”小子怒曰：“有何不同？仗势欺人的狗贼！若非老祖孱弱，早断汝头！”老汉闻之，恐战发怒，忙止而骂曰：“放屁！你知道甚么！见过甚么！休在军爷面前放屁！”转身笑谓战曰：“将军息怒，老汉这便使其入屋。”那小子大哭，曰：“老祖莫信彼言语！先前那人便是如此，招待过后，便卖予王昌狗贼！”老汉捂其口，那里捂得住？仍是谩骂，战老汉止曰：“老伯休得如此。”战笑问小子曰：“不知儿将来欲何为？”小子瞪眼曰：“当皇上！”战一惊，老汉已自呆住了，战又笑曰：“如何当得？”小子曰：“造反！杀了那些贪官污吏！”老汉一掌挥去，曰：“打死你个孽障！”战忙向前，止曰：“小子言无过，无过，大弦当灭，既无错，如何如此？”老汉大惊，那小子闻此言语，亦惊，战问小子曰：“我问你，何为皇上？”小子曰：“皇上日食饼，常食饼，烦大饼，又食馍，上朝之时，左饼右馍！饱食，卧于龙座，长侧，又腹饥，复食饼，又吃馍，食食卧卧，此便皇上！”言至后段，声越凄婉，及至大哭，老汉亦哭，二人相拥而泣，战亦不觉泪下，曰：“好子——好子！此便是皇上——此便是皇上！粥米十七，终生不忘！”小子低头不语，战曰：“此仗过后，战自当回！”上马欲行，老汉曰：“军爷且住，今夜天黑，暂住一宿！”战曰：“谢老伯美意，然某有军情大事，不可久留！”老汉曰：“既如此，且听老汉一求！”战曰：“洗耳恭听。”老汉曰：“某子刘启文现于军中，望军爷带信予彼，言老汉并小子各个皆好！”战曰：“记下！”即乘夜归营，正遇王子服，大喜，当即归营。

战归营，只见人人披麻戴孝，心中大惊，问颐曰：“何人身死？”颐曰：“方归，亦不知。”战见高坎号哭而来，问之，方知是孙琦阵亡，大惊失色，吐血三升，昏倒于地，众人大喊：“景升醒来，景升醒来！”战缓缓睁眼，令沐浴更衣，穿上孝服，大呼曰：“取笔墨来！”旁人端过，战挥笔写就：

我有铁汁灌双睛，

平生不曾挂千行。

忽闻昨夜嘉胤死，

泪洒乾坤草木湿。

写毕，投于火中焚之，战起身端起酒杯，曰：“琦兄，来世汝为主，战为仆！”忽竟失手，酒杯脱地，旁颐大惊，连退三步，战双目圆睁，缓缓行入内堂。

却说昨日夜，孙琦深入敌营，手刃数十人，伤重被俘，图兀勒布日招其归乡，琦破口大骂，曰：“孙琦生为大弦人，死为大弦鬼，来生亦为大弦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琦非凡夫俗子，岂惧死哉？”言毕，引颈受戮，恼得图兀勒布日暴跳如雷，曰：“尔欲快死，我偏让你慢死！”传令，以箭雨射死孙琦，旁二人扯住琦之臂膀，琦大怒，曰：“我自有脚，无需尔等！”大踏步迈向刑场，吟诗云：

丈夫生当建伊吕，

可怜未克魂躯亡。

来生再报知遇主，

只留丹心照汗青。

图兀勒布日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琦笑曰：“茫茫箭雨，好似当年庄稼茬。我母在天，孝子上天再还恩！”万箭攒身，琦立死，图兀勒布日余恨未消，命取大石缚于琦尸，投于饮马河。

却说战为琦举丧，戴孝三日，命下河赶捞琦尸，战亲为其尸沐浴下葬，见琦神态安详，嘴边含笑，战不禁又哭，厚葬之，命取迟锐至，喝问如何却分兵，锐告昌骗回，战曰：“取胤字营各哨官、把总，将来祭旗！”锐大惊，问曰：“孙琦新丧，即如此事，恐寒将士心！”战怒曰：“不可以私废公！”锐又曰：“哨官、把总，皆举足之官，如何却……”战曰：“先前已传令，不得后退，便是此些怯敌，坏了孙琦性命！我心已定，休待多言”锐只得告退，战忽叫住，曰：“汝为监斩官！”锐大惊，欲言语时，战自退。

战自退，颐早于屏风后见之，乃出，锐方欲行，颐叫住迟锐，曰：“将军可知大事已出？”锐指鞑兵方向，曰：“彼处！”颐摇首曰：“非也！”指地曰：“乃此处！”锐大疑，颐曰：“景升在此失手，摔杯于此。”锐苦笑曰：“此算何等大事？不过失手！将军休得取笑！”颐变色曰：“如何不是大事！景升自出山，未曾如此惊恐，非只失手，亦失心，孙琦之死，使景升茫然，明日莫劝，劝则无用。”锐止曰：“将军差矣，纵使劝无用，亦当劝之，人心皆肉所长，我使其各卸下枷锁，负荆请罪，以此劝服景升！”颐摇首而退。

次日，战见此些皆卸下枷锁，于门前负荆，战大怒，曰：“琦之性命，非负荆可抵！”唤迟锐，锐曰：“将军听禀，列位退兵，时不能胜，非彼之罪。”言以大义，陈说利害，一言接着一言，战终动心，叹曰：“既尔如此言语，某便予之立功机会！”皆大喜，战曰：“然死罪不可免，战知列位苦心，然不藉列位之首，恐军心难服。”皆曰：“将军听了！吾等非惧死，乃不欲此丑死！”战闻之，笑问曰：“列位觉何为‘美死’？”曰：“精忠报国，马革裹尸！”战大笑，竟由心中涌起一股悲凉，曰：“鞑兵善野战，马匹为其所依，如可杀之，鞑虏可灭！”言毕，四座无声，锐大呼曰：“砍头是死，夺马亦死，何不为国争荣！”此时，皆大喝曰：“谢将军大恩！驱除鞑虏，扬我中原！”战曰：“取下荆杖！”尽领命取下，战拾起一杖，观摩良久，曰：“知此何用？”答曰：“鞭挞者也！”战摇首曰：“此非戾物，此原为药材，可解毒疗伤、祛寒活血。故此荆棘并皆为鞭打之器，亦为救死扶伤之益物！大恶大痛是其表，大善大和是其性。某亦知列位退军非退敌，然已酿成大错，故思列位为国尽忠，莫为后人唾骂！”皆曰：“将军大德，小人几个来生相报！”战忽曰：“汝等人众不过二十，鞑马皆小心看管，如何杀得鞑马？”曰：“扮作鞑子，携硫磺焰硝，撒于草料，点火焚之。”战大惊，曰：“硫磺焰硝，有瘴气，遇火炸裂，又兼鞑兵一至，汝等有死无生也！”一人出曰：“禀将军，本即死罪，如何不死！”战茫茫曰：“死者烈矣，死者烈矣！凌烟阁上，必有列位姓名！”命锐取酒，与列位勇士送行，战取一樽，曰：“战因饮酒误事，今日诸位见了！饮此一杯，今后三年，必不饮酒！”泼洒于地，曰：“敬各位于地中！百年之后，乃战为列位负荆请罪！”是各赏酒肉，饱食而动，战洒泪送别，观其离去方向，见天上乌鸦轮回，呀呀乱叫，似“英烈长存”，战曰：“神鸦咽哭声，申明‘英烈长存’恨；砖石垒营丘，长刻忠贞男儿魂。”问锐曰：“寻泰山九仗石，刻下诸位豪杰大名，应立于天地，彰于寰宇！”此时，观尸横遍野之相，未流泪者；看血流成河之貌，未泣涕人——沙场勇将迟锐者，平生初落泪，曰：“锐谨遵照办！”刘高坎已自观多时，见之，大步而走。

战引军立于阴阳山上，远眺敌营，多时未闻其声，战等皆暗暗惊恐，又多时，战长叹一声，曰：“此辈皆无父无君之人也！至敌营，必言我军机大事，悔纵之去！”命下马休息，俱嗟叹不止，旁刘高宇曰：“将军，既如此，可速退军，如若彼相告，吾等危矣！”旁高坎嗔目大喝曰：“兄长那里话来！少待一时，有何不可！”此时孙、张二人亦曰：“高坎所言极是。”战叹曰：“从汝，从汝。”至午时，战命食干粮，坐于青石之上，于兜中摸一饼，食之，觉口中无味，摆首曰：“来人啊，取饮者来！”旁颐方坐，将茶壶与之，战笑曰：“劳烦子服。”接过，饮之，仍是无味，旁颐将着酒囊，放于嘴边，作欲饮状，嗅之，连长“啊”几声，饮一口，复“啊”，目不离战，战蹙眉苦笑曰：“子服，莫‘啊’！”颐笑曰：“宁远有美酒，味美。”战曰：“子服莫多饮酒，将战矣！”颐笑曰：“我少时将酒作白水，不似汝！”战忽曰：“却是不好，孙琦亡旗可带？”颐曰：“于后。”战曰：“子服复查验一番，恐未带也！”颐曰：“我行军时亲检，于后！”战曰：“子服复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颐起身，斜眼视之，曰：“多事！”战见走远，取颐酒囊饮之，笑曰：“苍天明见，味美，味美！”一滴不剩，见颐归，忙放下，复食饼，颐至，曰：“早言‘于后’，便是于后！”战笑曰：“战生性谨慎，子服休怪。”颐又取酒囊，方欲“啊”，但觉囊轻，且无酒味，倒倾来见，无滴酒，转视战，战正止笑，颐笑曰：“‘三年不饮’，便是此不饮法？”战赔礼笑曰：“唯此一回，唯此一回，好姊姊，莫使人知。”颐大笑曰：“好个刘景升，阿谀不比人差。”俱大笑，忽闻半天响起一声炸雷，敌营中火起！孙一雄来报刘战，战大喜，命迎敌，铁骑揉阵而入，大砍大杀，杀得鞑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图兀勒布日身中三箭，大败，退八十里扎寨。

战命寻二十勇士尸首，非硫磺所焚为灰，即鞑兵所杀，尸首异处，皆与孙琦合葬，战命锐将那九尺泰山石立于阴阳山，为万世敬仰，由上往下看去，见“刘启文”三字，战大惊，问曰：“此‘刘启文’何处人氏？”旁答曰：“不知，传闻乃林中之山人。”战大惊，复问：“鞑营确无活命者？”人曰：“斥候观三围，一人未剩。”战忙命备马，从人牵来，战传颐，答曰：“不知何往。”战急切，传张子轩，摘下总兵大印，曰：“某出行一夜，此间，尔掌事！”轩惊曰：“轩无才无德，如何举得此位？”战搔首抓耳，曰：“休待多言。”驾马飞奔老汉所在，撼门不止，老汉缓出，战告刘启文事，老汉大惊，曰：“确有此事？”战低首曰：“然。”老汉转身，向里屋走，迈错步伐，少时出，面带笑容，战观面有泪痕，问曰：“老伯可好？”老汉曰：“好，好，子为国死，幸也！将军立碑于阴阳山，老汉抬首可见！老汉在此谢过将军。”战忙做垂泪状，曰：“战为致歉，如何老伯却如此，不知令孙知其父死，却当如何？”时小子方归，听了多时，大哭曰：“母死，兄死，父死，大弦可恶！”旁老汉携其跪曰：“将军，本欲吾儿于军中效力，为小孙得一官半职，时老汉唯此一儿一孙，今儿已丧，求将军可怜小孙，小孙无人供养，必不出人头地，更兼年少丧父，如将军不收留，老汉绝后矣！”小子亦曰：“小儿愿拜将军为义父！”战忙曰：“小将无才无德，如何敢与烈士同侧？”小儿曰：“将军休搪塞，小儿先生尝言琅琊刘景升之大名，小儿一见将军相貌，与先生所言一般，小儿无才，止欲得将军指点。”战跪拜老汉曰：“景升便是老伯子也！”老汉忙扶起，战自思：何人知我相貌？战又问老汉曰：“不知令孙可有名姓，青春几何？”老汉曰：“小孙年方九岁，至于性命老汉才疏学浅，不敢乱取，不知将军可否赐名？”小子忽高声曰：“爹！小儿求爹赐名！”战笑曰：“既是姓刘，却无须改姓，我观你满面封侯之相，便叫你‘刘并侯’！”侯大喜曰：“谢爹赐名。”战大笑，伸手抱于膝上。

是夜，战卧，梦一面相奇伟、着四爪龙袍之人，向西乘马奔去，忽其身后二日当头，不知为何，其人坠马而死，二日愈加炎热，民死殆尽，战弯弓射之，而箭不知飞往何处，忽见一人，扬弓射于北，二日顿落，战大惊，却是南柯一梦，复细想来，竟大悟！

有分数：奸贼亡沙场，孝子出牟山。正是：欠债当还，兼着千刀万剐；含冤当报，直教滚落人头。不知此梦悟出甚么，且听后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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