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是我的无法预估
苏艳炟走出地宫，刺眼的阳光晃的她有一阵的眩晕。
看着眼前的尸山骨海，脑海里闪现的是穆少白三番两次决绝的模样。
多年的守护付出竟比不上往日隔着深仇的旧情……
真是讽刺！
“你这妖女！”花伊沫看见站在地宫前的苏艳炟，她立即挣扎着站了起来。
听到呵斥，循着声音，她在这尸山骨海中看到了花伊沫。
苏艳炟狭长的眸子微眯，嘴角勉力的扬起，踏过尸体走到花伊沫的面前。
容故看着一步步向她们走来的苏艳炟，微微皱起眉头，在白荆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将花伊沫护在了身后。
白荆把百里啸背了出来，将在里面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容故，当然容焕与花千羽那尚未道明的男女之事，她没有讲，毕竟花伊沫也在。
苏艳炟瞥了一眼容故，转而看向花伊沫，笑声妩媚，“可怜你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的舍身救她，若是到头来只得一具尸骨……”
苏艳炟如愿的看到花伊沫那恨不得将她拆骨寝皮的模样。
“若是姐姐有半分损伤，我定要将你剥皮抽筋！”玉目紧紧锁死苏艳炟。
“只怕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哪里会有时间管我呀！”苏艳炟挑着眉，笑的肆无忌惮。
容故一直挡在花伊沫身前，看到花伊沫被激怒，她此时开了口，“瞧你方才出来时，神色可不是眼下的这般欢愉模样。”
苏艳炟看向容故，狭长的眸子里映着容故了若指掌的表情。
这容家无论男女，看来都善于揣摩人心。
苏艳炟看了容故半晌，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酥骨香的解药。”
容故听闻容焕中了酥骨香，无法运劲，就连正常行走都很费气力，然而，她并没有接过，只是打量着苏艳炟的神情。
“放心，确实是解药。”苏艳炟瞥了一眼瓷瓶。
容故这才接过解药，“这可不像狱罗门媚骨的作风。”
苏艳炟没有再对容故说什么，而是看向花伊沫，“我得不到的，谁也别妄想占有，你就等着给你姐姐收尸吧！”
“你……”花伊沫抬起的手，被容故拉住。
“眼下不要跟她在这里耗，我们快进去。”容故说道，“白荆你留下来看守百里庄主，若是我们两个时辰后依旧没有出来，你就将百里庄主送回玉醴庄，然后……去找大公子。”
白荆担忧容故，想陪着一同进去，但她又怕到时候连个援兵也没有，只好听从吩咐。
于是，两个人一同走入地宫。
苏艳炟最后一次回首望去，眸中残存的眷恋被狠厉所遮掩，迈开步子，走的决绝。
走了一会儿，看见倒在地上的饶子非，花伊沫蹲下身，将他搀到石壁前，让他倚靠着。
“他不会有事吧？”花伊沫探了探鼻息。
“打晕而已，不要担心。”容故走到花伊沫身边，“一会儿白荆会进来带他出去的。”
花伊沫点了点头，起身看了一眼饶子非，“走吧！”
虽没有地形图，然容故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此刻她的脑海里已然浮现了图中的路径。
在寻找的路上，她们遇到了容焕。
看到容焕毫发无伤，容故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是苏艳炟给的解药。”
容焕看着手中的解药，脑海里浮现出苏艳炟那绝望而疯狂的样子。
接过解药，咽了下去。
容焕扫视一眼容故，心中只觉得异样，好似有淡淡的酸楚伴着一抹温暖袭来。
在他的印象中，二姐和大哥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大哥心肠冷硬，对他毫无兄弟之情，唯有无休止的狠辣算计，却独对二姐呵护友善。而二姐看似高雅冷情，在大哥迫害他时未曾施以援手，但此刻为了救他也算是拼上了性命吧？
三个人一起走向最深层的地牢。
花千羽不知道穆少白已经站在那里听了很久，只当刚刚遇到。
“如今我落得如此下场，可顺了你的心意？”花千羽的声音淡淡的，因着浑身的伤有气无力。
这句话好似一把尖刀直直插入胸口，一抹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狠狠的折腾着他的五脏六腑。
“我……”穆少白不知此刻该怎么说怎么做，一双通红的眸子泛着微微的水光，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萧婧上前，想要为穆少白说情，入眼一幕，即将出口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凌乱的发，惨白的脸，羸弱的身躯，毁容、烙痕、鞭伤……
萧婧震惊的站在那里。
云臻觉得萧婧好像僵住了，不由得上前去看，就这一眼，他也僵在了那里。
从前的花千羽有多霸气瑰丽，如今的花千羽就有多凄惨狼狈！
“阿羽……”穆少白想说些什么。
花千羽打断他的话，“我想我欠你的，怎么着都应该还清了。”
心头传来剧痛，穆少白只当无感，“是我狼心狗肺，你从不曾欠我什么……”穆少白的那滴泪滑下了脸庞。
花千羽诧异的看着他，随后醒悟，他一定站在门口听了很久吧！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白……”花千羽轻轻的一声呼唤，让穆少白睫毛微颤，屏住了呼吸，颤抖的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惶恐不安。
他怕她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可他此刻却必须、只能听着。
“其实，隐瞒真相并非我本意。那时，我是想开口解释的，可你离开的太快，没有给我机会。”花千羽的声音很轻，“后来，便觉得这般也好。横竖仇恨的鸿沟亘在那里，无论是谁对谁错，只怕都无法逾越，若能让你以恨为由，不必背负羞耻愧疚而活，那也是好的。”
穆少白那通红的眼里映着花千羽略显平静的脸庞。
“我知你一定会来找我复仇，我督促沫儿勤加习武，就为了哪一日我死在你手上，东羽阁也不至于后继无人。”花千羽的声音依旧很轻很平静，但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他苍白着一张脸，这每一字、每一句，都似利箭裹挟着冷风极速射穿心脏，痛和冷，蔓延至全身。
“可我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般局面……”花千羽的声音有些微颤，“我没想到东羽阁会被毁，没想到沫儿会四处逃亡，没想到我不是就那么一死了之，而是成了眼下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花千羽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芳画察觉到了，便扶得更紧了些。
花千羽的声音逐渐嘶哑，“白，我付出了太大的代价，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
“预期”？！是那个只有她一个人身死的预期么！
心口处重重一击的疼痛，让他的手不由得抚了上去。
“阿羽……”泪滴滑落在捂着心口的手背上。
他不知该怎么开口，他除了悔恨，更多的是愧疚。
从进来时的一声“阿羽”，他唤得充满了悔恨，到她坦白一切后，他唤的那声“阿羽”，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花伊沫等人终于找到了这里，看见了围在门口的人影，她迫使内力出体，又一次使出了飞羽逐风。
云臻最先觉察，大喊一声，“都快躲开！”
内力裹挟着碎石，锋利的袭来。
穆少白犹自悔恨，并未闪躲，也没有调用内力与之抗衡，而是挡在花千羽的身前，面对着花千羽，硬生生的受了这攻击。
一口鲜血喷出，溅染在花千羽的颈上。
花千羽和芳画都惊住了。
“你……”花千羽有些惊慌的看着穆少白。
“宫主！”云臻急忙上前，想要扶住穆少白，却被穆少白轻轻推开了。
穆少白看着花千羽惨白的脸色，微微勾起嘴角，她还是在意自己，即便自己如此混账，如此伤害她……
“混账东西！我要杀了你！”花伊沫抬手想要再次使出绝技。
“沫儿！”花千羽用尽力气喊了一声。
花伊沫和容焕听到她的声音，心中都涌起巨大的喜悦。
容故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她就知道，花千羽可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死去。
“姐姐！”花伊沫快跑着推开挡在门口的穆少白，还未张开双臂拥抱她，就僵硬了身体停在了她的面前，一双玉目里的震惊和悲伤铺天盖地。
容焕也紧随其后，待看见她的形容后，僵在了那里。
玉目里波涛浪涌，双手缓缓抬起，却不敢触碰，她好怕，怕碰坏了姐姐。
此刻的姐姐就像有着无数裂痕的冰凌，好似指尖的点点轻触，就会让她瞬间破碎，化为点点冰晶般消失不见。
“姐姐！”花伊沫声音哽咽颤抖，“怎么……怎么会……会伤成这样？”
花千羽看到花伊沫只是身上有着一些青紫的地方，并无大伤，便知道他手下留情了。
容焕站在那里，完全的僵住了，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人，竟是昔日他想守护的人！
这一切都是苏艳炟所为？！
容故慢慢走上前，眼前的这一幕，她确实是惊住的，曾经那个不可一世傲视群雄的花千羽，此刻竟然是这般模样，落得这般下场……
容故想起苏艳炟交付解药时的神情，若是她对容焕也恨之入骨的话，只怕容焕的下场比花千羽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她不是。
花千羽抬起手，抚上花伊沫的脸颊，轻轻为她拭去泪花，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姐姐的模样吓到你了吧？”
花伊沫猩红的眸子瞬间看向穆少白，那锋利冰冷的目光，是想要杀人的模样。
花千羽一把拉住花伊沫的手，“沫儿……”
花伊沫紧紧攥拳，发白的指节蓄满了力量，“你这畜牲！我要宰了你！”
“沫儿！”花千羽用尽气力叫住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穆少白通红的眸子看向花千羽，此时此刻，她还在护着自己吗？
花伊沫见姐姐因用力而抻到了脸上的伤痕，她立即软下了态度，从芳画的手里扶过花千羽，“姐姐……”泪滴如豆，一颗接着一颗的滚落，慢慢汇成了一道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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