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刀两断，情怨两消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去求一个美满。
满眶热泪，滴滴盈落，遍布血丝的双眸中映着她如枯叶般的身躯。
“阿羽……”
胸口处传来的刺痛，仿若江河汇流大海，源源不断，一波高过一波。
从头至尾，他只能念出她的名字。
玉目怒瞪，眉头紧蹙，“你还有脸叫她！”
花伊沫攥紧拳头，恨不得一拳把他的脑浆都打出来。
回望她的姐姐，花伊沫渐渐泪盈满眶，纤细的手指想要抚上姐姐的脸颊，却被花千羽侧头躲开了，“姐姐……”
“别碰。”花千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些许的抗拒。
“姐姐，都怪我，是我来迟了，是我来迟了……”花伊沫哽咽着，握着她手臂的那只手攥的也更紧了些，痛心的目光里荡着水光，“让我杀了他，给你报仇，然后再带你离开。”
容焕缓缓走上前，背对着花千羽，直视着穆少白，“我亦如此。”
萧婧和云臻立即护在了穆少白的身前，手里的武器都举了起来。
容故安静的站在那里，她看看花千羽，又看看容焕，心中微微有了些思量。
花千羽轻轻推开花伊沫的搀扶，越过容焕，一步一步，慢慢的向穆少白走去，萧婧和云臻缓缓放下武器，退到了穆少白的身后。
“我们就此两清，做个了断吧！”月眸里映着他的面容，花千羽不忍眨眼。
穆少白眨落眼泪，转身将云臻的环首刀拿了过来，刀尖朝向自己，将刀柄递给她。
无声无语。
“宫主！”云臻想要制止，却被穆少白伸手拦住。
花千羽的月眸里映着他握着刀柄的那只手，白皙且骨节分明。
那双手曾经为她颤抖，为她紧握，如今也为她而流血。
“杀了我……”原本若红霞的唇，此刻竟似被抽干了血色。
花千羽抬头看向他的眼，眼中的浓浓悔意与悲伤似要将她淹没。
消瘦的手指慢慢伸出，轻轻握住环首刀的刀柄，众人都屏息凝望着，不知道接下来倒底会是怎样的情景。
花千羽握着环首刀很吃力，她抬头，看着穆少白已经闭上了双眼，垂下了因握刀刃而流血的手，静静的等待，等待迎接死亡。
寒光在眼底一闪，没有任何的疼痛，穆少白慢慢睁开双眼，入眼一缕青丝轻飘飘缓缓坠落。
“多年的一切早该有个结果，无论从前如何，我既选择了，便不会后悔，纵然这代价已超出我所能背负的。”花千羽红着的眼眶里映着他心痛的神色，“从今日起，你我恩怨两销，情断爱灭！”
话音落，青丝着地。
穆少白抬手握住朝向自己的刀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在地上。
花千羽没有动，但她的手在发颤。
“为什么不杀了我？”穆少白红着眼问她，声音嘶哑。
花千羽看着他，没有回答他。
穆少白用力一拽，将刀尖刺入胸口，这突然的举动让她踉跄了一下，她有些呆住，看着他的嘴角漾出一抹鲜红。
原本微颤的手，此刻颤抖的更加厉害，红着的眼眶蓄满了模糊他身影的泪水。
众人皆呆立在那里。
“欠你的，我愿意用这条命来还……”穆少白的声音很轻柔。
花千羽泪流如注，用力抽回大刀，鲜血顺着刀尖缓缓滴在地上。
鲜血喷涌，穆少白向后跌倒，被云臻和萧婧一把扶住。
“宫主！”萧婧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心中焦急不已。
“你为了她当真是连命也不要了！”云臻喊道。
穆少白努力站直身体，保持平衡，“你该杀了我。”鲜血蜿蜒，滴落在地。
四目相对，时间流逝，天地万物间唯有彼此的泪眼。
“沫儿，”花千羽的目光依旧定在穆少白的身上，“带我走。”
花伊沫和芳画赶紧上前，搀扶住花千羽。
“姐姐，我帮你杀了他解恨！”花伊沫夺过环首刀，举刀要劈。
花千羽闻言剧烈一咳，“不要！”
眼看刀就要落下，云臻站在了穆少白的身前，想要替他生受这一刀。
突然，一颗石子打掉了花伊沫手里的刀。
众人一惊，原来是站在那边的容故。
花千羽悬着的心也缓缓落下。
“你想要干什么！”花伊沫极其不满，声音也严厉许多。
容故缓缓走上前，眉目间神色清冷，“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任何人无权插手，你，也不行。”
“可我姐姐……”花伊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故打断了，“你姐姐眼下重伤，你却在这里执着于仇恨，怎么？想让她早点归西吗？”
相视一眼，花千羽对她暗暗感激。
花伊沫看了一眼花千羽的身体，此时确实是不宜执着于其他事，毕竟任何事情都没有她姐姐重要！
花伊沫恨恨的剜了一眼穆少白，走到花千羽的身边搀扶着她。
仇恨的闹剧终于要落幕。
擦肩而过，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穆少白嘴角噙着鲜血，想要开口，最后唯有缓缓闭上通红的双眼，任泪水缓缓流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容焕没有立即跟在后面离开，而是走到穆少白的身前，云臻见状想要挡在前面，却被穆少白阻拦了。
“到头来，竟是你枉念仇恨，而她……也枉做了痴心人。”从前如清泉般的清冽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穆少白一双通红的眸子看向容焕，声音喑哑，“是啊！”
“穆少白，你和我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容焕冷眼说完便走了。
胸口的疼痛使他冷汗如瀑，更苍白了他的脸色。
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他倒了下去。
“宫主！”萧婧急忙扶住了他。
“宫主！”云臻也焦急的喊着。
穆少白置身无边黑暗，不见一人，不闻一声。
突然，有一个光点出现在他的面前，茫茫的黑暗中，那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竟幻化成了一个女子的身形，不见全貌，唯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阿羽，是你吗？”穆少白红着眼眶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奈何距离太远，他根本触碰不到她。
那发光的身影慢慢的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拔腿便追着跟过去，却始终无法接近她。
“阿羽，等等我！等等我！”
他拼命的追着，拼命的喊着，可那发光的身影却依旧径直离开，最后，慢慢消失在他的视野，而他的眼前就只剩下了黑暗。
他不放弃的朝着她消失的方向疯狂的寻找，可也只是一个人在黑暗中游荡。
黑暗很快将他吞噬，将他困在自我意识里。
坟前，微风轻拂，一袭红裙轻轻舞动着。
狭长的眼眸看向小小的坟包，“六花，你说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值得吗？”
眼眶微红，“甚至，还杀了你。”
苏艳炟慢慢走近坟包，俯面贴上坟土，青丝覆土，眉眼间流露出一种疯狂的温柔，“灵鹫宫里唯有你真心待我，唯有你……”
眼眶中渐渐蓄满泪水，顺着眼角流淌，滴在坟土上，“我爱了他那么多年，守护了他那么多年，为他做了那么多，可终究还是难敌他的旧爱，最后连你……我也都失去了。”
四野无声，唯有悠悠白云和微风拂动的野草。
众人出了灵鹫宫，刺眼的阳光晃得头有些晕。
白荆一眼便瞧见了容故，急忙上前扶住，“二小姐，”又看向容故身后的容焕，“三少。”
“百里庄主和少庄主呢？”容故扫了一眼尸骨山。
白荆回道：“方才我已命翠微卫护送他们回玉醴庄了。”
“翠微卫只剩下那么几个人，能够确保他们的安全吗？”容故眉目清冷，言语上听不出情绪。
“是我思虑不周了。”白荆闻言，低下了头。
一声急呼，“姐姐！姐姐！”
只见花千羽瘫软下去，倒在花伊沫的怀里。
容焕急忙上前探了探花千羽的颈息，紧绷的脸色舒缓了些，“昏过去了。”
容故蹲下来，扫了一眼容焕，对花伊沫开口道：“眼下东羽阁被毁，她又伤势严重，这外面也不安全，不知你可愿随我去容府为她疗伤？”
花伊沫湿润着眼眶，“我愿意，我当然愿意！谢谢二小姐！”
容故看向容焕，“暂放男女之别，你快抱她到马车里，我们需赶紧起程。”
容焕闻言立即抱起花千羽，怀里的人儿很轻，让他不由得想起入秋的枯叶，泛黄而缓缓凋零。
一行人离开灵鹫宫附近，踏上了去容府的道路。
地宫里，穆少白昏迷不醒，血流不止。
“快！快去找苏艳炟！她应该还没走远！”云臻喊道。
“好！”萧婧立即起身去寻找。
萧婧走出地宫，看着眼前的尸山骨海，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脚踏尸骨，轻功飞起。
苏艳炟站在坟前，正打算离开，转身看见了满目焦急的萧婧。
“就知道你离开前，一定会来这里。”萧婧开口。
苏艳炟打量了她一眼，“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我还知道这座坟是六花的。”萧婧没有看着她，而是看着坟土。
苏艳炟眉眼皆惊，“你……”
萧婧无意批判苏艳炟当年的所作所为，“我来找你，是因为宫主重伤昏迷，眼下需要你的救治。”
“什么？！”苏艳炟满眼担忧。
萧婧也无心与她详说，直接催促，“快走吧！”
苏艳炟轻功飞起，萧婧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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