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入成府
柳芳沅被迎进成府的时候心里还是久久未能平静。
刚才一下马车，绯红就睁大了眼睛，然后小声同柳芳沅低声嘀咕道:“小姐，高门大户啊！”
蔡管家闻言呵呵一笑，然后同柳芳沅和绯红道:“咱们成府是皇商，不过这样的派头在京都里却也算低调了。”
柳芳沅看着成府大门口两侧分站着各两名身强力壮的家丁。中间的台阶是光整的理石阶，一整个大门都被雕出了对称繁复的纹路，门上高高悬挂的牌匾上成府二字龙飞凤舞，不管是字还是雕工都应该是能工巧匠制作做出来的。
柳芳沅第一次来京都，见识到了京都的繁华，她又惊喜又无所适从。憧憬和希望过后，就是对未来的担忧和惧怕。
到底是小家子出身，再见到成府的气派之后，她心里的底气是泄了个干净。
这偌大的都城，说到底与她是没什么干系的。这儿不是她的故乡，也没有熟悉的亲人。她就是飘无所依的浮萍，也像江水上浮起的柳絮，总有一天会沉入幽深的河底……
柳芳沅心里清楚:成府这样的家世，其实多半不会为难她的，既然回信答应了母亲会照顾她也应当会说到做到。
只是想到刚刚遇到成家少爷的风波，还有可能从此寄人篱下的境遇。她觉得可能暂时无法安定下来了。她该与绯红互相依靠才是，不能再像从前任性了。
随后跟着蔡管家穿过前厅前的宽宽长廊。长廊设计的很别致，它建在修出的小湖中间，低头看去水清得能看到游来游去的锦鲤。
这期间途中碰见好几个下人。蔡管家逢人便叫他们管芳沅行礼，让他们叫她柳小姐。
柳芳沅看着丫鬟婆子们毕恭毕敬行着礼，也察觉到她们偷偷又克制的打量。
这些目光叫柳芳沅有些无所适从，指甲在衣袖里不自觉地抠起手心来。
不应该露怯，柳芳沅知道。
她装作没看见他们打量，强自镇定地同这些人略一点头就跟着蔡管家走了。
路过前厅时，蔡管家脚步顿了一瞬，然后自言自语道:“不行，老爷这时候不在家，可不能把柳小姐放到前厅，还是带到老太太那去吧。”
柳芳沅对于待在哪肯定是无所谓的，虽好奇他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乖乖跟着蔡管家走了。
等经过一个很大很漂亮，种满各种花花草草还有假山和池子的大花园，就到了一个设计很独特的三岔路口。
路口正等着个丫鬟，看起来十七八岁，很是机灵秀气。
她笑着喊道:“蔡管家，咱们老太太还说你肯定知道要把人直接带过来，我还不信，不想您还真机灵。”
蔡管家哈哈笑了几声:“你这丫头，嘴还是贫。”
那丫鬟姐姐走到柳芳沅身边来，打量了她一番，眼前一亮忍不住夸赞道:“这位就是柳小姐吧，果真是个小美人坯子。”
柳芳沅害羞地抿着嘴笑了笑。
丫鬟见她娇小灵秀，又爱羞，也知道她的遭遇，心下喜欢:“小姐叫我香榧便是我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
柳芳沅点了点头。香榧先是笑了笑，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皱了皱眉，小声问蔡管家:“路上没碰上那院的吧？”
她下巴意有所指地往岔路左边扬了扬。
蔡管家摇摇头:“我还担心呢，还好没碰上，虽说早晚都要见。也不能现在让她们先看见，要不然指不定说什么呢。”
柳芳沅听着他们的哑谜，很是糊涂。‘她们’是谁呢，也是指成家的人吗？
不过也没多问，蔡管家就把柳芳沅和绯红交给了香榧，由她带着到老太太院里去了。
走的就是右岔路，一路上，大丫头香榧沿路给她介绍着都路过了什么地方，耐心又细致。
可惜柳芳沅作为路痴，只能装作听懂了的样子拉拉绯红的袖子，让绯红来记。
成府大，老太太喜欢清净，就住在在后院角落一处院子里。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路过一个大门紧闭的院子，香榧忽然站定了。
柳芳沅瞧着大门上的牌匾上刻着三个字，克止阁。门前站着两个小厮，都懒散的倚在墙上。
香榧轻咳了一声，那俩小厮听到动静猛地立起来，站得像木棍一般笔直。
香榧跟柳芳沅介绍道:“这儿是霁年少爷的住所，他还有良年少爷也住这东北角。良年少爷还要靠后些。
成家两个小姐和二夫人都住西北角。岔路往左走就是了。”
左岔路。
柳芳沅点点头，这个成大少爷应当就是街上遇到的那个长得很好但是脾气好像不太好的少年了。而两位小姐和二夫人，柳芳沅想起香榧跟蔡管家隐晦地说起那边，她心里猜想到，或许他们俩说的人就是成家的小姐和夫人了。
“又偷懒，我问你，少爷跑哪去了”香榧沉声问门口的小厮。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谢少爷约咱大少爷探讨学问。”
香榧眯眼冷笑，“少糊弄我，你们两个就不爱说实话。老太太让你们多看着点大少爷，没一个敢说话的。”
小厮讨好地道:“大少爷是主人，我们这些下人哪配说教主人啊。”
香榧嗤笑:“不敢说教，倒是敢撺掇主人家不学无术是不是要不是你们都是大娘子娘家带来的下人，不然我们老太太早把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发落了。天天背地里讨好别的主子，打量着我们不知道是不是。留着你们不过是看着大夫人和大少爷的面子上。”
柳芳沅看着刚刚还温声细语的香榧现在训人很是严厉并且还挺有威严的样子，她的反差叫柳芳沅惊讶，也有些钦佩。
柳芳沅不知道，老太太身边丫头都是在所有下人里都能说上话的。没人敢得罪她们。她们说的就代表了老太太的说的
那两个小厮连忙赔笑道:“是，是，香榧姐姐说的是。”
香榧也不再说什么了，要是再多说这两个小厮肯定会更逆反，更向着二夫人那边了。也没多计较，就带着芳沅和绯红离开了。
转角处，柳芳沅偷偷瞥了眼克止阁门口的小厮，两个人都不复刚刚站得笔直的姿态，颇为闲散。
没走过多久又路过一处院落，香榧跟柳芳沅介绍道:“这个春意园就是小姐你要住的院子，现下刚打扫完。老太太说小姐以后就住这儿了。”
柳芳沅抬眼看着禁闭的大门，心里涌起些说不出的情绪，有感激，更多的是伤感。
从前她的家在知安县，现在她跟绯红两个人会成为别人家的常客，而她自己没有家了。
香榧走到门前，敲了敲:“铃铛，开门。”
马上，门就吱呀一声开了，里面探出个少女，跟香榧差不多，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哟，是柳家小姐到了。”
她热情地开口，然后小跑过来围着柳芳沅看了一圈，然后半蹲到柳芳沅面前，温柔地开口:“你好，我叫铃铛。是老太太叫来帮你们布置院子的，柳小姐把行李给我吧，我帮你们放好。”
柳芳沅很喜欢她，又热情又温柔，长得也很清秀伶俐。
绯红把两个人的包裹给她时，柳芳沅还注意到她掌心有个红艳的朱砂痣。
然后铃铛对绯红道:“里屋其实还没有布置完，我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你跟我留下按照你家小姐的喜好到老太太的库房里选几样好的，漂亮的摆件。别跟咱们客气，咱们老太太巴不得小姐要呢。只要你们家小姐喜欢就成。”
铃铛笑眯眯地道。
香榧也笑了:“怪道老太太喜欢你，真是个会做事的。小姐您不知道，咱们老太太要她给你做大丫鬟她还不愿意过来，她就愿意给整个园子做扫地翁。”
铃铛咯咯地笑了几声:“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对柳小姐有什么成见似的。柳小姐这小模样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我啊是做惯了园子里这些事的。一到你们的院子里，清闲了反而没意思。”
香榧努努嘴:“是想守着你的情哥哥吧，啊？哈哈哈。”
铃铛清秀的脸泛起红晕:“多嘴多舌的。”
两个人玩玩笑笑也感染了柳芳沅，她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怕误了事她们也没再多打趣，绯红跟铃铛留在春意园。柳芳沅跟着香榧到了成家老太太住的致和居。穿过院子，进了东厢房寝居。
没成想,一进门就看见有人在门口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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