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校外教学拓展营对学生们的含意绝对不只学习，还包含了一些粉红色甜甜气泡的幻想。
像莫芷娴这样净想在营里谈恋爱告白的不计其数。
连普通社的氛围也变得奇妙起来，大家的目光都投放在社长傅明一身上。
高三的傅明一还剩一年就要上大学部了，虽说这学校的升读压力不大，但按理说他也应该意思意思忙一下学业，连成绩比他好的同班同学高绮晴为了学习也越发稀少的出现在社团里，但傅明一却风雨不改的坚持出席每周三次的社团聚会。
大家都在暗暗猜测，傅明一是不是甩了原配高绮晴，改追白梨香去了。
陈思扬思考着这奇特的剧情走向，表示婉惜，这社团的两大美女怎么就栽在社长一人手中，自己却在冷风中单着呢？
他看到路过的莫芷娴，叫住了她。
“娴娴，谈恋爱不？现男友一个。”他手肘靠着墙，一脸轻佻地看着莫芷娴。
“神经病！我有对象了啦！”莫芷娴厌恶地白他一眼。
“小梨香呢，跟哥哥玩不？哥哥教你谈。”陈思扬看到前来找莫芷娴的白梨香，不忘开玩笑的调戏一下她。
突然一阵奇怪的感觉笼罩了三人，好像有股阴气朝他们这边冲击而来。
陈思扬哑口看着傅明一朝他们走来，用力地吞了吞口水，心中一寒。
傅明一向他们露出一个灿笑，笑容可掬，却把莫芷娴等人看得冷汗直冒。
“社……社长好，嘻嘻，我刚在排话剧，先闪了！”陈思扬像老鼠般咻一下溜走。
傅明一朝白梨香笑笑，伸出手抚着她的后脑杓，转身向陈思扬的背影淡淡的喊。
“那就好，梨香的心思可没在你身上呢。”
此话一出，莫芷娴目定口呆的看着傅明一，连其他在场的社员听到动静也看了过来，一脸不可思议。
白梨香微微往后缩，脸上潮红。
傅明一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有趣的小动物，同学说过，若是对方脸红了，八成是对自己有意思。
这是什么大胆言论，社长是在宣示主权吗？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奇奇怪怪的剧情又增加了。
社长为了可爱的小梨香，休了优秀的社长夫人高绮晴，还把情敌陈思扬呛得够狠。
啧啧啧。
陈思扬一旁瑟缩着，着实无辜。
莫芷娴贼眼看一下白梨看，心中暗暗脑补。
——她喜欢的还是只鸟呢，你们斗，尽管斗。
-
宿舍里，白梨香收拾着拓展营一共五天的日用品。
东西不多，就一个小包。
莫芷娴啧啧地看着她，“就这样？化妆品呢？衣服呢？“
她也知道自己是问了个寂寞，从来就没看过白梨香怎么认真打扮自己。
“你对得起天生这副美貌吗？”莫芷娴没好气地转回去画她的画。
白梨香确实是生得漂亮，却不是带攻击性的那种，整个人就是感觉很柔软乖顺，不施脂粉不怎么打扮也盖不住她的天生美人气质。
“衣服现洗现穿就好了呀，化妆也不必了吧。”
白梨香一边认真地回应她的吐嘈，一边凑过去看她的画。
看到桌面的阴影，莫芷娴连忙趴在桌上把画藏起来，耳根一阵发红。
“不能看！”莫芷娴扭头，神秘兮兮地朝白梨香笑笑。
“那是什么？”白梨香歪一边头。
“礼物。”莫芷娴含笑春风，“给他的。”
她眼里的娇婉像是湖里的秋水，那是喜欢一个人的眼光。
白梨香静静坐在木椅上，微笑看着莫芷娴认真作画的背影，什么时候她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值得她用无边温柔去无悔对待。
“娴娴。”白梨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莫芷娴提笔的手停了一下，认真思索。
“我也说不上，心上有千只蚂蚁咬。”莫芷娴侧头看她。
“那你对学长也是这样？”白梨香把身子凑近她一点，双眼亮晶晶看着她。
莫芷娴把笔头含在嘴里，思考良久。
“……好像没有，不过那也是我初恋时才有的感觉，之后就没有了，可能见的人多麻木了吧。”
白梨香放空着双目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也有喜欢的人？”莫芷娴望着发呆的白梨香，试探性地问。
窗外的风吹得纱帘卷在一起，也吹乱了白梨香的心绪。
“我不知道。”她的眼底微不可察地闪动一下。
莫芷娴抿嘴笑了笑。
“帅不帅？”
红晕迅速从白梨香的脖子爬上头顶，她连忙转过身去假装收拾。
“不是收拾好了吗？“莫芷娴笑呵呵地问。
“带……带点化妆品。”白梨香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
没说什么，可不代表她的心没想过。
她好像不能否定一件事情。
就是她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到那个高大优雅的身影和他那张淡漠如拒人千里的轮廓。
好的坏的，都像血液一样在她的某条血管里丝丝流淌，一不留神就刺激着她的神经。
可是，她不知道这足不足够，毕竟一切都是淡而模糊的。
言喜欢还过早，不承认就等于不是了。
-
已值深秋，夜里的风凉如水，吹拂月中楼阁。
白梨香床上的被褥也加厚了些，掖了掖被子，她把自己的身体全收进温暖的包覆里。
眼皮的沉重让她无法再作思考，就这样进入朦胧。
就在那一瞬——要是她早一刻闭上双眼就会错过，她半开的眼睛撞进了一个火红色的亮影。
她一个激灵倏然睁眼。
那个影子比平时看到的都要接近，正以高速往下坠落，然后又挣扎着往上回飞，没飞两下又接着往下掉。
白梨香的睡意完全散去，这次她清楚的看到，那个火影子真真确确的长着翅膀，是真正的火鸟，不是什么天文现象。
她一轱辘翻起身子跳下床，再瞟向窗外，火鸟已经堕落到一个她视线范围以外的地方，换成林间一处火光四起。
白梨香全身上下的细胞彷佛都在倒涌，不安掺进她脑海每个角落。
她什么都顾不上拿，趿拉着拖鞋便向室外森林的方向跑。
没有计划，没有多余思考，她甚至不知道她看到的是什么。
牠出事了。这是她唯一的思虑。
凉风吹得她的发丝乱舞，纤弱的身子在林间跄踉跌撞。
偶有烧焦的植物发出恶臭，空气刺鼻又干涩。
她的脚步加快，草木在她没有保护的双腿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终于到达火鸟堕落之处，草木皆留下焚烧过的痕迹，然而她什么都没有找到，天上也再没有牠的身影。
她四处环看未有发现，禁不住失落惆怅，无精打采的往回走。
她又错过牠了。
摄人的风占了她身上每个角落，她不受控地打了个喷嚏。
宿舍门前，白梨香脚步定住，眼前又出现了她意料之外的人。
“白小姐，拜托你帮帮少爷！”
顾管家的神情极为焦急，呼吸都还没调整好，手杖也没顾上拿。
看着他的心急如焚，一方未定，一方又起，白梨香心里的恐慌冲出了堤倒灌在她全部思绪里。
“快……快出发。”她跄步主动走向黑色轿车。
-
不只有千只蚂蚁咬，她现在觉得有大象碾过她的肺，紧张不安的感觉快把她压得透不过气，不知是因为火鸟还是施瀚宇。
一路上顾总管没再说话，车开得飞快，跟上次有说有笑的气氛相比显得格外凝重。
没消一会就到了学生会总部。
草地上，她倒抽了一口气。
是火鸟。
牠正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周遭的火焰蔓延开来，吞蚀着一寸又一寸草地。
有一群人围站在火鸟不远处，观望却不能靠近，闻声看了过来。
白梨香认得，那是在社团迎新舞会上全程盯着自己看的那群人。
现在她懂了，原来他们都是学生会的人。
火鸟发出痛苦的低鸣，在一片亮光中双眼半掩，火红色的羽毛焦了半边。
白梨香一步一步朝牠靠近。
“等等。”
那群人中一个相对高大，肌肉发达的男生叫住了她。
男生汗如雨下，胸膛随困难的呼吸一上一下的抖动着。“你先别靠那么近。”
“让她去试！”另一个女生开口，神情同样担忧非常。
白梨香认得这个女孩，是上次用电流攻击自己的纣紫妍。
“还是再让我试试吧！”
另一个长着混血睑的男生声音带喘，急促从人群里滑步向前，脚步经过的地方留下一串透明薄冰般的脚印，在接触上滚烫炎热的草地后又瞬间化掉。
他的手中迸发出大量的冰霜，在草地周围柱立起一道道冰墙。
冰墙越发变厚，跟四处流蹿的火光相互映照得炫目刺眼。
只是冰化的速度远比熄灭火焰来得快，火鸟身旁的能量似乎源源不绝，使用冰霜的男生体力不支，脚步不稳跌坐在地上。
“够了贾斐！”纣紫妍厉声。
白梨香呼吸紊乱地看着这一幕幕，脑子不停地运转，有种无法遏制的想法在发酵。
她缓缓走向前，火的温度使得她汗流浃背，在她火光影绰的脸上点缀着细碎金光。
最后她跪在燃烧着的火鸟身旁，颤巍着伸出手，触碰住牠气若游丝，上下起伏的胸膛……
“你……”肌肉发达的高大男生惊喊一声。
白梨香对上火鸟的眼睛，有种熟悉的淡漠疏离感在牠眼底的红光中涣散成点点星灿。
一阵暖流眨过她的眼眸，牠的低沉哀嚎每一下都刮在她的心扉上。
“施瀚……宇？”
她几乎是哑声，颤动着每个字，他的名字。
其他人在一旁屏住呼吸，皆因这世上从未有一人，如眼前的女孩一般，能毫发无损的接近身戴火焰而不能自控的施瀚宇。
白梨香的触碰似乎又发挥了奇效，牠皮肤和羽毛上的星星火点逐渐收细，最后化于黯沈。
四周的空气瞬间变得不那么炽热，如牠逐趋放缓的气息。
鸟型姿势陡然变异，骨骼形态如再生般逐渐收窄，羽毛似倒长般收进肌肤里，露出盈亮光滑的皮肤表面。
施瀚宇的脸又回复她熟悉的轮廓，在颓败的草地上闭眼低喘。
顾总管大步向前用衣服盖住他的下身，在他变化完毕前为他遮掩。
然而他火红色的翅膀却没有完全敛进身体里，他就似最美的生物，如雕塑般精雕细琢，把身边的一切映衬成凡物。
“施瀚宇？”白梨香轻声叫他，连声音都变成苍白而透明，彷佛怕声音大了，他就会消散。
施瀚宇开眼，眼眸还残留着火红的底光，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
她的柔软发丝和细致脸孔似镶嵌在背后的皎洁月色中，美丽而纯净。
月色柔若轻风，淡如秋水。
“滚。”
很美。
她一怔，低头笑了笑。
早就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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