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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阶级炼狱


不等几人开门,一个小小的身影便猛地推开门冲了出来。

        看到那位传说中的闫王时,阿尔蒂尔不知为什么,脑子里浮现出了一只浑身肌肉的小奶猫。

        那是一个脸蛋圆,眼睛圆,鼻头也圆的男孩,瞪大眼睛的时候更是可爱,一口小虎牙更增添了几分奶气。

        然而这样可爱的脸蛋,却配上一身小麦色的肌肤还有看起来就充满力量感的肌肉。

        于是阿尔蒂尔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一只金刚芭比。

        闫王开门见到这么多人愣了一下,不过一瞬间就在人群中精准定位到了蒲煞,举起拳头就冲了过去。

        神挡杀神的蒲煞一下失去了所有绅士风度,狼狈地逃窜,边逃边喊:“有客人!客人!说是神的使者呢!哎!——别打了别打了,晚上回去给你打个够好吧!”

        听见使者两字,闫王这才停下手。

        “就是他们几个,把那些疯了的人全都杀了?”闫王难以置信地说,就算是他,一次也就最多杀十几个,更何况那些人里还有女孩子。

        阿尔蒂尔注意到闫王并没称呼那些人为怪物。

        蒲煞道:“嗯。”

        “你不该这样的,蒲煞,那些人说不定还有救的。”闫王情绪忽然就低落下来,圆圆的眼尾耷拉下来,像是失落的小猫。

        “我们自己的食物都不够了,你还能养那群野兽多久,比起让他们最后互相撕咬,还不如早点了断。”蒲煞淡淡地陈述事实。

        “可是……”闫王还想说什么,蒲煞竟意外地果断,“你狠不下心,我来替你清理那些已经不算人的东西。”

        闫王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反驳。

        紧接着,他的目光扫过阿尔蒂尔等人,最后停留在枕山身上。

        闫王挠挠头,像是才注意到这里有一群人似的:“你们就是那个啥……额……天使?”

        “是使者,小闫。”

        “哦,随便吧,你们说要救这个世界?”闫王说话时,目光一直盯着枕山,这或许是野兽的直觉,他觉得这个笑得温和有礼的男人,并不像表面那样无害,应该是这一群人里最强大的。

        “是的,救赎末日世界,使者职责所在。”枕山微笑回答。

        闫王问:“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这个世界已经走到末日了吗?”

        阿尔蒂尔瞥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层层叠叠的阴霾厚重得仿佛永远都散不尽,四处都是灰蒙蒙,黑压压,这样的世界,明眼人都知道已经行至末路了吧。

        枕山仍是耐心回答:“我们只是接到命令,这里有超越你们星球文明的存在,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叫做‘兽性’的毒品,毁掉它,或许这个世界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走到末日。”

        枕山本是想安慰两人,可没想到这两人听到这话脸色都阴沉下来。

        随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蒲煞:“你说的办法就是这个?”

        闫王:“你们能够毁掉‘兽性’?”

        枕山沉稳应对:“我们暂时没有确定,但如果‘兽性’就是超越文明的产物,就只有这个办法。”

        闫王道:“如果想毁掉‘兽性’,不仅要杀了所有染上这毒品的人,还要说服天堂那群脑瘫停药,你们做得到吗?”

        枕山微微一笑:“不是还有你们吗?”

        没等闫王开口,蒲煞直接拒绝:“这太危险了,地府只想安稳度日。”

        林木生嘲笑:“什么日,末日吗?”

        闫王看见林木生讥笑的表情,没忍住说了一句:“刚刚就想说了,这美人怎么表情管理那么差,谁会顶着那张脸一直翻白眼啊。”

        林木生:……

        良夜没忍住轻轻笑了出来,而其他人都碍于林木生要杀人的眼神,生生忍住了。

        蒲煞习以为常地将话题拉回正轨:“不管如何,这都会是无用功,别说你们是使者,就算是神,想要完全毁掉‘兽性’,也是不可能的。”

        灰佐听闻饶有兴趣地挑眉:“原因?”

        “我们一直在抓捕那些注射毒品的人,可是这和普通的毒品不同,抓捕过程中我们发现,这毒品可能具有……传播性。很多没有注射过的人,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但我们并不知道它的传播手段,每个人的潜伏期不同。”说到这里蒲煞忽然抬头看向几人:“也就是说,现在还在和你们说话的我,或许第二天,就会发狂咬上你们的动脉。”

        听到这里,枕山微笑道:“如果真有那个时候,我会帮忙了断您的。”

        蒲煞也回以假笑:“那真是谢谢您了。”

        阿尔蒂尔无奈地看着两人两人,随后转头问闫王:“能见见天堂的首领吗?”

        闫王道:“今晚有拳击场擂台赛,是我们和天堂的对抗赛,在那里可以见到。”

        看了一眼强忍脚伤的焦娇和捂着胃苍白着脸的夏弥尔,良夜道:“那我们先去休整一下?”

        众人没有异议。

        蒲煞一伸手,招来两个手下,吩咐道:“带几位贵宾去休息。”

        临走之时,泊威尔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我们还有一个队员,三十岁左右,身形高大,麻烦你们去那个迷宫找找。”

        “好的,我们尽量拼一个完整的尸体还给各位。”蒲煞绅士地说。

        枕山晚走了一会儿,问了下擂台赛开始的时间,是晚上七点。

        他看了一眼阿尔蒂尔,随后提问能不能早点开始,但是被闫王果断拒绝了。

        他说他要和蒲煞吃晚饭,这是不能更改的惯例。

        枕山也不勉强,同时还带着阿尔蒂尔一同接受了蒲煞的邀请,和他们共进晚餐。

        蒲煞显然原本只是客气一下,听到枕山答应后不由愣了,随后表情诡异起来。

        而一旁的闫王却显得有些高兴,甚至带着跃跃欲试。

        吃饭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里面只有简单的木桌木椅,旁边立着壁炉,火光将整间屋子映成了暖橘色,是这昏暗世界里少见的暖色。

        木桌中央,几束淡黄的六瓣花充满活力地盛开着,饱满的花瓣彰显着养花之人的用心。

        比起其他人在房间里吃的厨师烹饪,他们四人的晚饭意外得朴素,五菜一汤,菜式都是家常菜,但是色香味俱全,口味偏酸甜。

        闫王和蒲煞多没客气,盛完饭就直接埋头吃了起来。

        四人吃饭过程中几乎没有交谈,只有碗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

        阿尔蒂尔对吃饭向来兴趣不大,半天连米饭的尖都没吃完,他悄悄偏头用余光看着枕山,发现那人吃得专注而优雅,动作得体却不做作。

        阿尔蒂尔知道,这是枕山在认真吃饭的意思。

        他原本以为枕山要跟来是想趁机问一些信息,却不想那人竟真的只是单纯在享受饭菜,不由有些呆愣。

        而等他再回过神来时,碗里已经多了一小摞菜,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夹给他的。

        他低头看着碗,第一次觉得吃饭或许并不只是一件用来维持生命的事情。

        最后,虽然阿尔蒂尔还是剩了几乎一整碗米饭,但那摞菜却消灭得一干二净。

        吃完饭后,他捧着一碗热汤,边喝边听枕山和对面两人闲聊,内容大多都是闫王问他哪道菜最好吃之类的,以及一些没有意义的日常。

        手里的汤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视线,一颗心连带着也平静下来。

        四周的空气安宁却不滞涩,像是末世的最后一隅光落之处,烟火气里似乎都带着平安的夙愿。

        此时此刻,阿尔蒂尔忽然明白了,那两人一定要坚持每天吃晚饭的原因。

        在这个极致压抑狂躁的末世,为了不从人类变成野兽,便需要这样称之为‘生活’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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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雏鸟安鸣,风息云止,属于人类的世界却忽然喧闹起来。

        灯火通明,人群熙攘,热闹的中央,是一间巨大的,像是马戏团表演时使用的帐篷。

        几人跟随闫王从地下走出,刚走到帐篷门口,里面的怒吼和狂笑声就穿透了那扇沾满斑驳黑色的木门,锤进众人的耳膜里。

        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竟大多脸上都带着笑容,阿尔蒂尔问:“这个世界的人很喜欢擂台赛?”

        闫王回答道:“当人的狂躁无法发泄,就会因为压抑而变成野兽,与其让他们在大街上胡乱厮杀,还不如放在擂台上,有我看着,起码不至于死太多人。”

        惊讶于闫王此时正经的语气,阿尔蒂尔说道:“所以这个擂台是为了不让大家被情绪控制变成野兽?”

        “不是啊,”闫王顿了一下,用那双圆圆的猫眼看向阿尔蒂尔:“是为了让野兽能够重新变回人。”

        阿尔蒂尔愣住,却见闫王调皮一笑:“都是蒲煞说的。”

        提到蒲煞,枕山随意问了一句:“蒲煞去哪了?”

        闫王随口答道:“他睡觉呢,他这个人可懒了,特别容易困。”

        不管是初见,还是提到蒲煞时,闫王都像一个傲娇的小少年,除了那一身看起来充满爆发力的肌肉,丝毫看不出地府之王的模样。

        进场后几人到楼上的包间坐下,包间不大,能容纳五到六人,灰佐小队因为焦姣受伤,谷宴失踪,夏弥尔也受到惊吓,所以并没有来擂台赛,几人正好坐下。

        “你们可以出个人去打一场,如果遇到非常强的对手,他们会让那些兽化并不彻底的人上,可以近距离观察一下。”闫王道。

        近身搏斗可就是执行者的工作了,里娅这边站起来准备热身。

        “木生,你去。”枕山道。

        “加油,阿生。”良夜竟也跟着附和。

        阿尔蒂尔也不觉得奇怪,他们这个队伍的执行者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是女孩子,虽说使者之间男女几乎没什么差别,但是像这种不用武器和一堆壮汉的肉搏战,几人还是不好意思推里娅一个女生出去应战的。

        而格斗能力超群且平时几乎用不上治愈者能力的林木生,就成为了不二之选。

        听闻林木生也没什么意见,起身就准备上台了。

        里娅也面无表情地坐下了,阿尔蒂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从她眼神里面读出了遗憾的意思。

        林木生上场时懒懒散散,却引起了一阵阵惊呼,无数的溢美之声里夹杂着不少粗鲁下流的垂涎。

        台下本就热血的观众更是群情激昂,一波波高喊声涌来。

        “上啊!干那个小白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看到美人走不动道了吧!”

        “冲啊冲啊!赶紧赢了把美人扔下来让咱几个爽爽!”

        听着不堪入耳的呼喊声,林木生眉头皱起,他看向对面,对手是一个状若癫狂的男人,显然男人也是被他的样貌惊讶,看起来又疯又呆。

        没有举牌的性感女郎,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甚至没有裁判,唯一的胜利方法,是将对手送出擂台,只要不是尸体,打成什么样子都行。

        随着一声简单的哨响,上一秒还看似呆愣的男人已经速度极快地冲了过来,带着简直不属于人的狠劲。

        林木生神色厌恶,迅速退后两步拉开距离,接着充满力量感的长腿一扫、一剪、一踹,男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踢下了台。

        几乎是瞬间发生的事,让全场都安静了一秒,台下谁也没想到,那样一个雌雄莫辩的美人,动作竟是如此狠厉。

        就连被踢下台的男人也愣住了,似乎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下去了。

        只有林木生皱着眉看着自己的鞋尖,好像那里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卧槽,强啊……”不知谁喊的一声打破了寂静,随即而来的则是铺天盖地的喝彩。

        被吵得有些烦躁的林木生眉头更深,不耐烦地说:“下一个,谁来。”

        接下来,又是毫无悬念的五场胜利。

        台下已经全是对林木生的喝彩,他身上的赌注也是一翻再翻。

        无聊地拨了拨头发,林木生看向下一个上场的男人。

        小山般庞大的身躯,肌肉虬结的身体,黑到看不见底的瞳孔。

        “摩萨克!那可是天堂最强的斗士,这小白脸的投机取巧可没用了,你们等着输给我吧!!”

        台下压了林木生的观众此时都有些慌张,摩萨克也是最近的新起之秀,在这个场上,是有不败战绩的存在。

        林木生闻言也并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手,眉间褶皱更深,这时,他忽然听见台下有个熟悉的声音,似乎在一声声呼唤他的名字。

        他低头向台下看去,良夜被挤在众多神色激动的大汉里,显得格外弱小无助,仿佛一朵落入泥沼的太阳花。

        那朵小花此时正努力向台上伸手,想要递给他一双白色手套。

        看见良夜,林木生眉头皱得更深了,快走到台的边缘,揪着良夜的领子就把他提了上来。

        良夜呆愣了一秒,没等他反应过来,林木生便双手掐住他的腰,把他举起放在了构成擂台四根柱子的其中一根上。

        柱子是圆柱形,高度到林木生肩膀,上方圆形平台刚好能让良夜坐下。

        除了良夜呆愣住,其他人也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操作,只听林木生拿过手套戴上,随后看着良夜的眼睛低声嘱咐道:“别乱动,下面脏,呆在这里等我。”

        这可是真正的vip席位了,良夜顶着成百上千人的目光尴尬地盘坐其上,不敢乱动。

        他看得出木生因为洁癖现在心情差到极致,所以只能乖乖听话。

        规则里没有不让家属坐在柱子上观战,最重要的是,二楼一南一北两个隔间都无人出声制止,因此比赛就这样开始。

        哨声响起,这一次林木生不再等待对方攻击,而是主动冲了出去。

        摩萨克不愧是最强,硬生生受了林木生一脚也只是向后退了半步,随后竟一手抓住了林木生的脚踝,但林木生也不慌张,转身在空中一扭便迅速挣脱了。

        只是被碰到脚踝,林木生的厌烦简直要写在脸上,于是他接着便开始了毫不留情的攻击,拳拳到肉,步步生风。

        摩萨克身上开始出现许多伤痕,但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甚至能一边挨打一边攻击。

        很快林木生就发现这点,并且他意识到这个摩萨克动作意外地敏捷,并且在做一些相同的格挡时动作标准,显然是受过多年训练的,攻击的角度也十分刁钻,但摩萨克的神色却十分呆滞,做出的动作更多的像是仅凭肌肉记忆和动作习惯。

        他一边观察着摩萨克一边攻击,没注意竟被掌风刮到了小臂,一阵疼痛传来。

        林木生下意识抬头,此刻他正对良夜坐的那根柱子,于是清楚看见了良夜脸上的担心和害怕。

        “啧。”林木生眼神忽然变了,看向摩萨克时,带了真正的杀意。

        就连神色呆滞的摩萨克都意识到眼前人的变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可还是晚了。

        林木生再次冲了过来,只是这一次不管是速度,还是力度都翻了几倍。

        “轰隆”一声巨响,摩萨克直接撞碎了良夜斜对面的柱子,飞了出去。

        一片寂静,随后,铺天盖地的喝彩蜂拥而至。

        林木生摘下手套,把良夜抱了下来,带着他正要下台。

        忽然,二楼与闫王正对的隔间忽然传出一声动听婉转的女声:“稍等一下。”

        只见一只雪白的手掀开了帘子,走出来一个相貌清秀的女人,温婉的短发为她镀上温柔内敛的光。

        “哪里来的小哥哥,打坏了我天堂的人就想一走了之?留下,我和你打一场。”

        明明是挑衅的话,女人说出来却温温柔柔,甚至还有些娇羞。

        “我是白云戚,你叫什么名字?”

        良夜清楚地看到女人报出名字那一瞬间飞快闪过的脸红,不由得叹了口气。

        身旁的林木生微眯着眼,似乎也在打量女人,说道:“林木生——你要和我打?”

        “嗯嗯。”

        “你想赢?”

        “……嗯。”

        “那我认输。”

        女人有些惊讶,问道:“为什么,你不是地府的……”

        “我喜欢你的气质,下不了手打你。”林木生声音淡淡,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午饭。

        殊不知自己顶着一张充满杀伤力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有多大的冲击。

        良夜的叹气声更重了,林木生说完就拉着他回隔间了。

        一回去,隔间的气氛就有些诡异。

        只有闫王一脸天真地说,“你好惨啊,天堂首领看上你了。”

        “那个女人?”林木生问。

        闫王点点头说:“白云戚管我要人,说是如果给她,天堂就保证不再继续使用‘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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