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死了，没爱了
何清繁扶着江月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一个喝的酩酊大醉的漂亮女孩，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神秘男。饭店其他客人都在看热闹，脑子里浮想出一部狗血八点档。
走过热闹的步行街，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时不时还投来鄙夷嫌弃的目光。
江月挂在何清繁身上很不老实，非说自己没醉，一定要一个人走，何清繁只能在后面小心跟着，生怕她摔倒。
走到一个超市门口，江月咣当一声撞到了玻璃门。
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顺着玻璃摸到了门，“这房子怎么还没门啊……”
“门在这呢，在这呢！”何清繁赶忙上前帮她把门打开。
江月有些迷糊，穿着带跟的皮鞋走路很不稳，大概是把何清繁当门童了，非常有礼貌地跟他说了句谢谢。
看她跌跌撞撞的样子，何清繁反倒觉得有点可爱，一点不像那天小区碰到的样子。
他笑了，心想到这丫头喝多了，还知道跟人说谢谢。
江月进到超市兴冲冲地奔着零食区去了，像是丢了东西，把货架上的东西都翻乱了。
“对不起，对不起。”何清繁在后面一个劲的跟售货员道歉，“对不起，我一会给你付。”
“你要买什么呀？”何清繁追问到。
她翻了好久翻到了调料区，“这没有酒啊……奶茶也没有……”她喃喃自语，忽然看到了货架下面的一瓶酱油，“诶！这有咖啡嘿嘿嘿嘿……我要这个给我买。”
她抱着一瓶酱油不撒手，嘟嚷着让何清繁给她买。
“这是酱油。”何清繁十分无奈地拦住她，笑得前仰后合，“这真的是酱油……”
江月揉了揉眼睛，盯着那酱油看了很久，怎么看明明都是咖啡嘛。“瞎说，这是咖啡，你什么眼神儿啊？”江月抱着酱油想要拧开，可总是拧不开。
“你好好看看，这是酱油，不是咖啡。”
她狠狠地推了下何清繁，有些生气，“你不爱给我买就算了，还酱油，当我不认字啊，我还要这个，巧克力！你给我买，我要这个抹茶的。”
再也不能让她喝酒，再也不能带她出来吃饭了，喝多了的样子跟平常简直大相径庭。
醒的时候还觉得她是个挺文静的小姑娘，喝多了却像个话匣子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尤其她又穿着一身法式复古的红丝绒裙子，做出的事情和这身裙子简直相差甚远。本该是漂亮的窈窕淑女，现在嘛，就是个疯婆子，不过是个好看的疯婆子。
没有多一会儿，她又跑到了生活区，打开一管牙膏就要往嘴里塞。
“这是牙膏！”四周的大人小孩像关爱智障儿童一样看着她，何清繁抢下了她手里即将毙命的牙膏，放回了货架上。
“是吗，这不是抹茶巧克力吗？”
何清繁被她折腾的很累，还是强撑着耐性，没催她。
语气相当平和，“你买好了么，买好了我送你回家吧。”奈何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想把这尊大佛送走，着实需要一些功夫。
“走吧。”他安抚好了江月，终于带她去了收银台，牙膏，酱油，肥皂，牙签，愣是一个吃的喝的没买到。
江月头发凌乱，勉强能站起身，何清繁为了她，把所有能赔出去的笑脸全送人了，一遍又一遍重复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她喝多了！”
“一共42。”收银员冷冷道。
正准备结账，江月突然丢下手里的东西，跑出了超市，“诶，你别走！不用找了，谢谢啊！”
追出去一看，她正呆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呆呆地望着天空，夏天的天气晴朗，可以看到好多星星。她仰望了好久，看着星星突然哭了起来，眼泪毫不察觉的滑落脸颊。
何清繁坐了过去，看到她这副仰头流泪的样子又突然有些心疼。
“我想我妈了，你有妈妈吗？”
何清繁不自觉地帮她擦掉了眼泪，伸出胳膊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抚慰着。“我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想她就回去看看她呀。”
眼睛忽然模糊了，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忍不住地哽咽，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不行，不能见她了……不能见她了。”
“为什么？”
无论何清繁说什么，江月一直重复一句话，“就是不能见她……”
江月生前是出车祸去世的，司机肇事逃逸，算是飞来横祸冤死的，所以是不能投胎的。后来在地府入职，虽然能时常回来看看父母，但必须得是偷偷地看，绝对不能让凡人知道。
从前就有一个公务员，因为一些事情在凡人面前现了真身，不仅被剥夺了公务员资格，还被贬入了畜生道。
“那我送你回家吧，你家怎么走你还知道吗？”
“我家，我住在一个盒子里，盒子四四方方，盒子中间还有我的照片，不过是黑白的我不喜欢……”
何清繁有些疑惑，小盒子，带张照片，她说的这不是骨灰盒吗？“你家是，骨灰盒？”
“你怎么知道叫骨灰盒，他们也都这么叫，但是房子里只有我一个，我太没意思了，没有人跟我说话，大家都在哭，没有人听见我说话……”
她想家了，她多想回去看看父母，为了能够翻案惩治司机，父母这一年多来跑遍了各种地方，为了江月，变得身体越来越差。
“我给你买的酸梅汤，解酒的，你喝点，然后我送你回家。”
江月转头看向何清繁，她眼角都是泪光，眼睛红肿，看着十分委屈，“你不是要带我回家吗？”
“不行。”
“为什么？”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何清繁，
“你明天就该后悔了，听话，我送你回家。”
江月拉着何清繁的手晃着，撒着娇，“不会的不会的，你那么好看，我为什么要后悔嘛。”
“听话好不好，我送你回家。”
“你喜欢我吗，我不可爱吗？”
“我……”何清繁不知道该说什么，喜欢她？不喜欢她？这要怎么说。
江月不依不饶，一直蹭着他，“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要变成现在这样。”
他帮江月的头发梳好，摸了摸她哭花的小脸，“怎么不要你啊，为什么不要你？”
“你撒谎……你就是不喜欢我了。”
“我……我喜欢你。”
谁料江月突然来劲，好像清醒了一样，指着何清繁就开骂。
“安世嘉，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你为啥不让我跟你回家，你是不是背着我有什么小三小四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去找何清繁，你以为我愿意吗，我那么烦他，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她把何清繁当成了安世嘉，说得越来越大声，引来了好多路人围观。
“我错了，我错了，别说了……”何清繁一直耐心地安抚她。
天哪，有人喝酒话痨，有人喝酒睡觉，她为什么喝酒发疯啊！？
刚才还小鸟依人，转头就破口大骂，心脏再好也受不了这样的。
先是拿酱油当咖啡，又把牙膏当巧克力，现在还把自己当成男朋友！自己也耐着性子陪着她，哄着她。
哎…………
“你是不是心虚了，被我发现了吧！”
围观的路人听江月这么说，纷纷询问，“何清繁是谁啊？”
一个年轻的女孩埋怨道:“一个明星，糊得不能再糊了。”
“果然追星的都不正常，这姑娘张这么好看，可惜了。”
在大多数中年人眼中，追星族的女孩子都不正常，为了喜欢的明星，连偷家里银行卡的事都干得出来。
何清繁没办法，只能假装安世嘉的口吻给她道歉:“月月，我错了我错了，我没有别人真的，我带你回家吧，行不行？”
江月一听要带她回家，立刻开心了，“这，这还差不多嘛。”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傻乐的样子，何清繁所有的怨气都消散了。
把人带出人群，这会江月比刚才老实了一点，黏糊糊的不说话，只赖在何清繁身上。
“喝这么多我不能载的，吐我这车上怎么办？”晚间司机最讨厌这种醉鬼，挣不到几个钱不说，万一吐了还要自己善后。
“不会的不会的，要真吐了钱我出行吗？”
“去哪？”司机问。
“你家怎么走？”何清繁拍了她，但她并没有什么反应。“江月，江月！”
她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家是个小盒子……
“江月！江月！”
“到底去哪啊？”司机有些不耐烦。
何清繁看着昏昏欲睡的江月实在也是无可奈何，“算了，湖州路20号，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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