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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梅兰还好吗?1


  她仔细看了一眼她的正面,侧面与背面。

  她默默的与她道了句别。

  然后一点点地目睹那双眼睛变成寡白,手脚变得僵直。

  与阿红约定好的人悄然拔出柴刀。

  阿红趁着最后的意识,轻轻楼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小心你哥。”

  说完了,她同时流下泪与口水,两只眼分别朝左右瞟。

  一条宗鬣突然从旁刺出。

  阿红疯了一样扑上去,宗鬣一样嘶咬着宗鬣。

  看到宗鬣,大家又开始狂逃,再没有人去顾阿红。

  她曾回头看过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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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难以为她会哭会难过,连破布都准备好了,却没有递出的机会。

  她不过叹息连连。

  宗鬣出现以后,大家跑散了,他俩躲在一块,其余人不知去向。

  叶难突然提议:“随我走吧。”

  她摇摇头,尽量忘却自己还欠他三条人命,“不了。”

  他并没有特别失望,大约是心有准备。

  出山后走了一截,发现大家都在,都在等他们。

  惟独少了土郎中。

  她突然胸口一痛。

  叶难离开得很硬气。

  说完告辞,转身就走。

  大道朝天,他走了另一边。

  少时,头顶忽然一暗,一阵龙吟清压而过。

  大家抬头,是望乡与黑衣人。

  他们朝林子的方向飞去,不久,林子里燃起熊熊的山火。

  山火令一切都热了起来,传来冉冉向天的浓烟与鬼嚎。

  原来望乡是条火龙。

  “幸亏我们出来的及时。”一位队员说。

  另一个说:“我想我娘焖的面了。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去,她一定也没想到。”

  大家马不停蹄。

  回去路上,他们陆续捡起不少包袱。

  打开一看,是各种药材。

  这激励大家赶路赶得更急,原本要三四天走完的路,三天半就到了。

  到达那天,村长亲自相迎,验收他们采来的东西,清点了一下人头,连连说好。

  一张老脸上满是欣慰,半句没提自己的亲侄儿与其他没能回来的人。

  阿红的家人也来了,哭得很有人样,他们一家人很好认,全是红鼻头,阿红的长相随了她娘。

  阿暮环望来环望去,在乌泱泱的人群前失神。

  这么多的乡里乡亲,到底哪几位才是她的至亲?

  她决定,亲人不动,她不动。

  终于,一道矮瘦黑笨的身影凑了过来,一把邀住她的手臂:“还傻站着?回家!”

  据推理,这位嫂子八成正是她二姐。

  同理,与她站在一起的便应该是她的爹、娘与大哥了。

  定眼一认,她爹身型魁梧,却一脸菜色。

  她大哥更加魁梧,是个黑黑的巨人。

  她娘瘦小,佝偻,肩上似驮着外人瞧不见的重物,还龅牙。二姐的长相基本上随了她。

  见她平安归来,四人脸上的喜悦并不是很明确。

  二姐一路邀着她,低着脑袋,一行人默默的穿街过巷,又前扑后继地爬上一片土坡。

  一间土房子卡在山腰上,门前土坡种满了虎耳草,这时节满是花。

  风吹一阵,曼妙摇曳,潋滟晴光,回了家,一路夹香。

  不久后,花香被一阵泔水味覆了盖。

  二姐把她领进一个湿答答的房子。

  土墙四片,支撑起单薄的结构,强风一拂就会倒的那种单薄。

  土墙上面全是洇痕。地面坑坑洼洼,往内走,得左闪右避的当着心,动不动就深一脚浅一脚。

  她默默在心中嫌弃。

  真穷。

  “孩子回来了,吃了苦头,不容易,晚上杀个**。”阿暮的爹坐在椅子上发号施令,爬回家,他的脸由菜色转为惨白。

  阿暮的娘面无表情地点头,同时掖了掖发髻。

  她的头发少得可怜,那发髻比四面土墙还单薄。

  二姐将她拉到了最靠里的房间,后墙上开了扇窗,竟比前厅还敞亮。

  房间里并排置着两张木板床,床上稀稀拉拉的铺着谷草,连枕头都没有一个。

  她猜,这应该就是她的房间了。

  二姐坐到了左边的床上。

  她蹬掉鞋,躺上了自己的床。她不禁思索起阿暮这小半生,回味这一路的光景。

  他们大约并没有料到她会活着回来,回来了,也不见欣喜,或许他们压根就不希望她回来?

  两人都静静地望着小窗,谁也没多说一句话。

  木窗上吊着一串骨铃,风刮过,随心所欲的响,真难听。

  既不抚人,又不悦耳,平添聒躁。

  在这铃声中,她开始思索接下去该怎么办。

  她如今就只是一介凡人,回不了仙界,见不了过往的熟人。

  是呗唱束缚住了她。

  那个妇人要她留下。

  “你没被人糟践吧?”安静中,突然传来一声雷响。

  她被震晕了头,脸庞肿胀地大叫:“当然没有!”

  二姐跳了起来,飞快地跑了出去,听声音好像是去了厨房。

  她更加失望。

  晚饭时间,其余四人突然热络起来。

  阿暮的娘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阿暮的爹喝好了酒,早早睡去了,鼾声能把屋顶的烟灰抖下来。

  阿暮的大哥不停的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娘亲给她添了好几块鸡肉,有一句没一句的鲁鲁苏苏。

  她嚼着干柴的肉,想象自己是棵树,任风狂,她不残。

  过后,她在半饥的状态下逃回房间。

  二姐坚持要和她同睡一张床,她倒是无所谓,跋涉多日,她缺的是觉。

  可惜熬到半夜,她还是逃了,被二姐的磨牙声吓到了。

  好不容易重新培养好睡意,二姐那头又说起了梦话。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跟你回家跟你回去!”

  那必定是个穷凶极恶的梦,才令她哭得口口声声。

  她一面鬼哭,还一面撒开双手乱舞乱刨,好像眼前真有什么具体的怪物。

  露出的手臂上,条条血痕明显。

  阿暮叹了口气,却原来,又是可怜人一个。

  翌日她起晚了,但无人苛责。

  醒来才知道,如今整个村落都谣传着她有多聪明,有多人不可貌相,有多千载难得。

  谣言有头有尾,她出门溜弯,称赞一路随行,差点与日月同辉。

  闲逛半日,掐着饭点回家,竟得知村长方才来过。

  零零碎碎的被人告知,他来是为了求亲,而非寻仇。

  为他那属蛇的儿子求一个不胖不瘦不强不弱不丑不美的女子,该女子最好属马。

  晴天霹雳,阿暮正属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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