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成道节

三日后，正是腊八节，又是佛家的成道节。

        相传，阴历十二月初八，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禅思悟道，从此人间有了佛教，诞生了佛教教主释迦牟尼佛。

        云栖院建在白驼山庄的最高处，曾经欧阳烈和欧阳夫人住在这里，后来是欧阳夫人和欧阳克住的地方，欧阳克年岁渐长有了自己的院子，这里便只有欧阳夫人。

        云栖院作为上任庄主的院子，十分的阔气，飞檐斗拱，处处张扬。

        愈发显得正房里摆放的佛像格格不入。

        此时天刚蒙蒙亮，欧阳夫人便已经跪在释迦牟尼佛像前。

        只见她一身青灰色粗布棉衣，浑身上下无一装饰，一头青丝用木簪低低挽起。

        她和这佛像一般，和周遭的精致张扬格格不入。

        欧阳夫人紧闭双眼，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她身后跪着四个白衣丫环，面上十分平常，显然也是做惯了的。

        待欧阳夫人在佛像前上完一炷香，众丫环方起身。白芍是其中年龄最大，跟着欧阳夫人最久的，只听她说了一句，“夫人，佛粥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

        她们西域是不过腊八节的，但是夫人信佛，便过成道节。

        每年的这天夫人都会亲自煮粥，以示诚心。这粥，全山庄上上下下均可分得一碗。

        白驼山庄北面一角，是舞姬和乐师住的地方。地方不大，人却许多，因此都是四人一间屋子。

        今日过节，也给她们放了天假，但她们又不可随意走动，便都呆在屋子里补觉。

        只听“嘭”一声，一间屋子的门被闯开，胡灵曳坐起身子，似是被吓了一跳，有些瑟瑟发抖。其余三人也醒了过来，但望着门外皆是敢怒不敢言。

        门外站着一位身形高挑容貌艳丽的女子，一双蓝眼珠子隐含怒气，正是娜宁，只见她急冲冲的走到胡灵曳面前，拎小鸡崽子一样把她拎了出去。

        其余三人同情地望着门外，心道：这恶霸不知道又换什么花样欺负灵曳。

        她们同情归同情，但也不敢为她出头。这娜宁生的高挑纤瘦，却有一身怪力气，人又傲气，稍有不顺就对人打骂，她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然任她揉扁搓圆。

        这些舞姬和乐师刚到白驼山庄两个月，没什么根基，不想惹事且告状也无门路，娜宁便成了里面的霸王。

        不过屋外的场景和她们想象的却不一样，娜宁虽然欺负过许多人，但真论起来，她并没在胡灵曳这里讨到过便宜，当然，这事她自己是察觉不到的，她对自己有着谜一般的自信。

        “还有两天。”娜宁怒气冲冲。

        胡灵曳知道娜宁在说还剩两天庄主就要回来了，但知夏却还活蹦乱跳的该怎么办。她心里对娜宁很是看不上，但她要完成夙愿还需要娜宁，便柔声说道：“姐姐别急，今日有一个机会，只是……”

        “什么？”

        胡灵曳从怀里掏出两个荷包，“这两个荷包里装着药，一包是泻药，一包是毒药。端看姐姐能不能狠心了……”

        “什么……意思？”娜宁皱起眉头。

        “我已经打听过，今日夫人做的粥也有我们一份，只要姐姐找机会把泻药放进粥里，现在无忧大师不在，只剩下那位知夏大夫，等她来为我们看病时，姐姐便把毒药掺进茶里，到时灵儿自有办法引她喝了。”胡灵曳小声说道，这个计划十分拙劣。但无所谓，娜宁会信就好，只有她才有机会接触到分给她们院子里的粥，且不让人生疑——这院子里分到什么东西，娜宁总是霸占住第一个挑的。

        娜宁想了想似乎觉得胡灵曳说的计划挺好，“哪个是……泻药，哪个是……毒药？”

        她并不担心知夏死在这里会让人怀疑到她头上，药是胡灵曳搞到的，装药的荷包是胡灵曳的，茶也会是胡灵曳引着知夏喝的，只要她死不承认，这药就是胡灵曳下的，谁也拿她没办法。

        “绣着荷叶的是泻药，绣着莲花的是毒药。”胡灵曳眼神中似有暗光划过，露出与清秀长相不符的阴狠。其实两包都是毒药，毕竟泻药，寻常大夫就能治，怎么能引来知夏呢？又怎么能引来那个人呢？。她想：这个就不必和娜宁说了。

        娜宁哪认得荷花和荷叶，看着一个上面带绿一个带粉，把荷包一股脑地全塞进袖子里，转身便走。

        胡灵曳顺了顺被娜宁抓皱的衣领，脸上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接着便一步三晃地回了屋子，自然是引来同屋人的一阵安慰。

        胡灵曳眼中含着泪，“各位姐姐对我真好，灵儿无以为报……”就喂你们点毒药吃吧。

        中午的粥也有知夏一份，是白芍亲自送来的。

        知夏倒是有过腊八节的习惯，只不过最近太忙压根不记得时间，因此白芍送粥的时候知夏还惊讶了一瞬。

        一是惊讶于时间过得快，二是她一直觉得欧阳夫人离群索居，是个不爱与人交际的，没想到还能想到自己。

        知夏赶紧谢过接了下来。

        等送走白芍，粥已经被白苋摆了出来，旁边还摆着几样小菜。

        八宝粥还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知夏尝了一口，沙沙软软，混杂着红枣桂圆的味道，香甜可口。

        “知夏大夫！”突然从外面急急闯入一个人，高声喊道，“有人中毒了！还请您去救命。”

        站在一边的白苋闻言身子抖了一下。

        “怎么回事？”知夏放下粥，问道。

        “不知怎地，北院的舞姬和乐师全部都中了毒，上吐下泻，有些耳边还流出了血。”

        知夏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症状竟和自己最近研制的毒药症状一样，当即说道，“等我拿些药就随你一起过去。”

        又道，“白苋，你去蛇谷一趟，将此事告诉少庄主。”

        知夏想起那日摔倒在欧阳克面前的舞姬，觉得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怕是冲自己来的。

        白苋应声回了一声是，往外走去，出门时却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知夏瞧着白苋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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