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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085章: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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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

        赵离来了水碧墓中。

        就在她断定宋漆已经忘了司命之后,才突然想起自己自回寻苍山后还没怎么见过这个小师妹呢,怎么都要会一会、见见面不是?于外人来说,她也是和自己同部的师姐妹,总要显得感情深厚些才好;对自己的内心,也总有一种嘚瑟的感觉在游荡,驱使着她想要给那个半道插进来的不速之客炫耀炫耀自己现在的自由和宋漆游山玩水过的经历。

        因而在三日之后,她来到了渺海之下——那个囚禁着司命的水碧之地。

        司命彼时正坐在一座磐石上,天狼伫立在侧。

        赵离没有顾虑什么,正好云织不在,她便走到了司命的面前:“我们第一次的见面是在上谷峰,第二次在紫微峰,第三次则是在这渺海之下,没想到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却总是让人的印象格外深刻呢!”

        司命的心里一阵暗喜,表面却是一片平静如许:“谁说不是。”

        赵离假意地关切道:“怎么样啊小师妹,自上次一别后你就下了山,想来还是三月初的时候吧!至今已有八个月了,这八个月里,你过得可还好啊?”

        司命轻轻点了点头:“托师姐的福,一切都好,只是运气有点点背,竟然这么快就被抓了回来。”

        赵离也没有拐弯抹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你取走了宋师兄的记忆吧?”

        司命的眼神一亮,立马又恢复到了常态,料想她这师姐是百年不遇的一个相部奇才,自然什么都能看得出来:“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师姐你啊!”

        “还真的是你呀?”赵离大吃一惊,“我之前也只是揣测而已,没想到这一套反倒是把你给套出来了!”

        “竟是这样……”司命认了栽,“还是师姐你聪慧,其实我也没打算能瞒得过你的,宋师兄对我下不去手,怕他两难,我就只好取走了他的记忆。”

        赵离思忖了片刻,终于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认可地点了点头:“嗯,还算你有点良心。不过没想到的是紫微术竟然有这样的能力,当真是世之罕见,闻所未闻!看来我之前还真的是有点低估了它的能力了。”

        “哦对了,师姐。”司命沉默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其实说到紫微术,我在山下时一直有一事不明,望你能如实相告。”

        “说。”

        司命考虑了下这话怎么问才合适,就是想问问她——为何前期好像在指引着当初的那六人去了濝川,后来却又一直逗留在柏上或者果断地绕过了杞、郑两国的战事地带直接和宋漆飞到了云端之西北呢?她这样做,是不是在蓄意地远离自己的位置?

        但扭捏了半晌,她还是换了另一种问法:“我想知道师姐你,作为相部的人,是不是一直能感应得到我的位置?因为紫微术也属于一种上古的相术嘛,是以天上的星曜为基础来应用的,但凡施法之时,必定天生异象,这些你都能看得到吧?”

        “是,我看得到。”

        “那我就明白了。”司命别有意味地道。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赵离也直截了当起来,“不错,起初我是秉承着师门的命令要抓你回来的,但后来想了想,不让你回来或许对你我都好,这一点应当是你我的共识,对吧?于是我就改变了思路,让他们尽量找不到你,倒也不是真的能期望迷惑住他们,只是……能躲一时是一世吧!”

        司命轻松了不少:“说的对,那司命就在这里先谢谢师姐的成全了。”

        赵离并未回应,但眼角流露出了些隐晦之语,二人已有了某种默契。

        司命觉得此刻的时机刚刚好,恰巧旁边天狼也投来了一丝会意,她便道出了这几日来十分苦恼的源头:“既然如此,为何师姐不再助我一臂之力呢?”

        “你想让我帮你出去?”

        司命点了点头,满目期待着。

        赵离却一反常态地拒绝了她:“这下你就别寄望于我了,我是不会帮你的。”

        “为何啊?难道不就像你说的,这是我们俩的共识吗?”

        赵离说:“是,是我们的共识。你我都不想宋师兄因你的事而受到师门的责罚,我则更想你们干脆就断了联系。但你也知道,你在山下是一回事,现在在门中又是另外一回事。山下的时候没有人看着,我可以尽量地帮你逃;但山上人多眼杂,我帮你了你岂不又把自己也给牵连进去了?更何况你现在被关在这水碧墓中,我还能帮得了你什么呢?”

        司命有些急了:“可……可你就不怕我如何得知紫微术一事也告诉给师门吗?”

        赵离眼珠睁得老大,眉毛一挑,就像是在表演一样:“怕?我当然怕了!不过这是之前,但现在的你是犯了师门禁令的人,随便你去怎么说,又有谁会相信你呢?而且你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我就更不需要害怕了。”

        司命的脸色黯然了下来:“可我留在这里,你就不怕我和宋漆再继续见面吗?”

        赵离则皮笑肉不笑道:“对呀,我是不希望他和任何的女子有过多的的接触,任何的方式、任何的关系,都不行!但那是我原来的烦恼,现在他都已经忘了你了,你说你和他关系很好,他会理解吗?就算理解了又怎样,你被关在这里少说也得有几年的□□,我想那紫微术既然被称作是禁术,必然就是极其邪恶的幻术,如果你已经杀了人,可能又要在此基础上多加上个几十年了,你觉得这样的你们还能常常见面吗?我还要担忧什么?另外,我想我也跟你说过,你最多活不过十年了,到时候……呵,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水碧墓可能最后就真成了埋葬你的墓穴了。”

        “你……”

        赵离突然发觉到自己说的话过于冷漠了,便一改刚才的说话模式,慢慢走向了司命,抚着她的肩道:“师妹呀师妹,别说师姐无情,当初你盗走门中的禁术,为国仇家恨,师姐都是能理解的,毕竟这门中知晓你这么做的原因的人不多,其他人我是不知,但师姐算是其中一个。所以我能帮则帮,虽然我们二人的情分不深,但好歹是同出一个部门,我也不愿袖手旁观,让你那么地痛苦。但我的一切出发点皆和宋师兄有关,而非是对你有什么怨恨,还希望你能理解下师姐我,也不要憎恨于我。”

        司命更加失望了,强行地咽下心中翻涌的不甘,仿若想要在说什么却堵在了喉咙,怎么都吐不出来。

        赵离见状,暗暗得意了起来,见心中的大患已被把控在手,忽然觉得一身轻快。这小师妹已经没了脾气,只能呆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里,虽说她作为师姐有些于心不忍吧,但已经尽力地在帮她了,就没什么可亏欠的了。

        又听说她是自曝被抓的。

        虽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那是她咎由自取啊,又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于是她再次拍了拍司命的肩膀,佯装安慰了一番,同情了一番,最后,便妪然离去了。

        天狼方才一直半天不语的,此时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是打算认栽了吗?”

        司命神伤不已:“不认栽又能怎样,你也见到了,她是不会帮我的。”

        天狼对着赵离远去的方向凝视了会儿,思忖了片刻,又转过头来道:“方才她是说了不会帮你,但我记得你的师姐还说过,她的一切出发点都和宋漆有关。”

        司命倏然抬起了头:“你是什么意思?”

        天狼没有正面回应她,而是会心一笑,仿佛有弦外之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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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夜晚。

        风儿萧索,呼呼吹得人心惊胆战,深深月色,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霜雪。

        白鹭峰上,早已不见了白鹭的身影。

        白鹭殿外,却有个颀长的身影坐在了高高的台阶上。

        宋漆失眠了。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都睡不着觉,也是稀奇,印象里自己还没这么失眠过呢,也不知是秋风的声音太大搅乱了睡意,还是白天由游思妄想得太多,导致到现在都在耿耿思索着。他在想的都是那“罪徒”偷盗的紫微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翻遍了整座致知楼都找不到有关它的只言片语?

        难道是真的在第八层吗?

        可自己又进不去啊……

        他自然也考虑过去问下自己的师父褚怀君,但师父肯定是不会直言相告的,门中的其他人也对此缄口不言,避讳得很,根本就问不出一点东西来。

        算了算了……

        不想这个问题了!

        毕竟这也不是他该多想的事,门中的师尊和师辈们肯定自有安排。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那个人,为何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偷一个连幻术名字都找不到的禁术呢?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只为了修炼到更高阶的幻术吗?或是为了搏得长生一类的结果?还是因为这样做可以求得什么东西呢?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人之所以修炼幻术,或为他人,或为自己。

        为了自己,或许是希求容貌的改变,寿命的无限,病患的尽除,异术的施展……总之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有各种各样的欲望沟壑想要填满。

        为了他人,就是生死绸缪,情之所以,因而不惜一切修炼某种幻术以兹相予;又或是为天下的苍生,心中有一番慈悲的胸怀,所以甘心付出一切,不求回报,只盼望着能够早日实现世界的大同。

        那她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

        烦啊烦……

        毕竟自己的脑中也没有跟她相关的任何印象了,除却那次在柏上百草堂匆匆见过一面外就不知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又何必操她的心呢?

        哎,算了。

        但……

        但为何前几日在致知楼里和她心识对流上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会油然升起?那种感觉仿若久旱逢甘霖,仿若旭阳照寒地,似曾相识,却又不曾真正地体验过,平时他一旦与某人建立起心识通达的桥梁时自己都能做到自由地调整,稳定控制,输入或输出,但上次却……

        却不由得连他自己都要心悸一下。

        仿若一颗欲从框架里跳脱出来的心脏本体,失去了它本来的位置,这种事情本身就令人惊讶,就遑论那种让人失控的感觉了。一想到这里他又猜测到……或许那也只是一种巧合罢了,是自己过多关注了这个人所致;又或许是她修炼的那种禁术有什么特殊的能够远距离操控人的意识,突破了感念术的阵法,才让他的心如此七上八下的。

        于是他闭上了双眼,再次将心识对流的虚幻触角慢慢从白鹭峰的山顶延伸了出去,跨越高山峻岭、溪水河流、天和地的交界,来到了渺海之下的水碧墓中——又一次,感受她。

        本来也没想着这次这能与之建立起什么连接,但谁知“滋啦”的一下,某股隐隐冥冥的电流从那海水下袭来,瞬间就侵入了他心中的枯地上,以至于那里瞬时生风,花开侧瓣,如昙花出现一般,异常绚丽,然后未久,就在他还没有完全看清那里的样子时就又都华丽丽地消逝了。

        那感觉太妙了!

        也太小了,小到不能察觉,似乎稍稍一打个哈欠就能忽略一样。

        他忽然紧张了起来,本想要立马断绝了这种对流的连接,可桥梁建立起来了,两扇心门已然打开,他知道是晚了,原先以为又会传来对面一句“是你吗宋漆”,结果却是意料的淡淡呼吸声。

        好像她……睡着了?

        宋漆攥紧了拳头,心海泛起了一阵波澜,那种波澜随着彼端的呼吸调动而起伏,像是一种花开落寞后的默然,一种心石迸裂后的安平,让他无与伦比,无所适从,无法具体地描述,也无从合理地解释……

        看来,她也一直在想着自己。

        为何呢?

        ——不知道。

        但偶合的是,刚与自己心识对流上时候她就正好睡着了,如此,也算是彻底地放了心。

        他就这么听着对面的呼吸声,这中间打了多少个喷嚏都不知道,一边听着一边跟着入了睡,直至次日自己害了风寒都不知道,要不是赵离去白鹭峰找他发现他倒在了殿外昏迷不醒的,恐怕他还真的要在这冷冷的冬日里冻死过去了。

        于是赵离赶紧火急火燎地去了绿萼峰,本来班颜坐着四轮椅行走不便,一般都是人到绿萼峰去找他,很少有人让他去旁峰看病,但赵离急不可耐地劝说了郎奇好半天,成功了之后,就赶紧硬拉着这只大鸟把那班颜给驮过来了。

        班颜一诊脉,说是没什么大碍。

        但赵离听后还是忧虑不已,强行拽着他不让他走,要他再确认一番。

        班颜则落下一句“如果师妹对我的医术不认可,大可找别的人来看看,死生间的事务繁忙,师兄就不在此多留了”之后便又介介离去了。

        赵离窘迫不已,莫可奈何。

        她知道这班师兄对看病一事不嫌麻烦,但最忌讳别人怀疑他的医术水平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请了他来,就自然是要信任医师的。

        当然了,班颜也并未真的和她计较。

        然后赵离就一直留在白鹭峰照顾起了宋漆来,此时的外面正值隆冬腊月,天寒地冻,纵是在这隐蔽的云端世外,寻苍山上的植物也同样会受到寒气的侵扰,搞得一番天凝地闭的样子,恍惚世中。

        冷了,赵离就给宋漆盖盖被子……

        出汗了,她就给他擦擦额头……

        过了两日他终于退热了,虽然还是有些麻痹,有些头疼,但也渐渐地有了些食欲,赵离便赶紧给他端来了一些薄粥喂他。

        宋漆拿下了额头上的汗巾,接了过来:“还是我自己来吧!”

        赵离悻悻然:“你的身体一向都很好,怎么今次倒害了疾呢?云师姐说你可能会想要喝甘露粥,便熬了点托我给你捎来,幸亏你这会儿还没睡觉,否则这粥肯定是要凉了。”

        “是嘛?”宋漆看着这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印象中自己好像并没有怎么喝过,也不知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嗯。”赵离颔了颔首,显得格外认真,“她还说你原来跟她学过熬粥呢?怎么,你都不记得了?”

        宋漆迟疑了一下,又忽略了过去心中的异样:“可、可能是吧!”

        赵离见他对粥没有概念,心中疑虑渐起,莫不是这粥也是跟司命那丫头有个什么关系?不过她的思虑也没延伸得太多,只是觉得可能自己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但一瞬间的心潮涌起,还是让她引来了有关于那个新人的话题:“话说,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司师妹了吗?”

        宋漆摇了摇头。

        刹那间,心门打开——

        他第三次联想到了渺海下的那一端,而水碧墓中的一端也窜来了司命此刻对自己的念头,瞬时二者心识相通,又给对流上了!

        司命顿感一阵透彻的感觉吹来,就像是习习的凉风在心中开辟出了一条道路,她知晓自己试了几百次的试验终于成功了,便大喜道:『是你吧,宋漆?』

        宋漆表面不言不语的,心跳却早已加快了起来。

        『真的是你啊!』

        宋漆顿时呛住,连忙把粥推给了赵离,然后断绝了感念术的口诀,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再也不出来了,只留下了一头毛线的赵离,端着碗,满脸懵逼,怎么叫他都不再回应自己。

        真是够莫名其妙的……

        赵离简直费解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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