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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107章:投壶


“苍天啊,为何要待我如此不公啊!”时苏仰天长叫,差点一头厥过去。

        司命很少见到他这么憋屈,吓得一言不发。

        天狼则一旁捂着脸笑,心中大为爽快。

        “苍天啊,你为何要这么作孽啊,为什么偏偏是个男儿郎?为何啊~~”时苏进城后逢人抓住便问“为何啊”,人家见他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只当他是个头脑有问题的疯子;要不是他看上去长得不错的,人家可能会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丑疯子。

        司命躲避不及,一把就被他抓住了胳膊,可看他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只想赶紧找挂个招牌在脸上,向周围的人证明一下自己和此人不熟。

        天狼也得亏是个幽灵态,否则同样想赶快找个地缝钻进去,就这么自绝于世好了。

        司命尾随在时苏的身后,见他跟中了邪似的还沉浸在那二分之一的概率中无法自拔,便侧过脸来对天狼问道:“这句话已经重复无数遍了,他真的没事吗?”

        天狼漠然一笑,双手抱胸:“放心吧主人,他只是不甘心输给我而已。”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第一百个出城的人是男子的?”司命狐疑不已,抵着他的眼光问,“你可别跟我说你就是胡乱一猜啊,我才不信呢!”

        天狼喊起了冤:“我真的就是那么胡乱一猜而已,嘻嘻嘻……不过一定要说什么必胜法门,就是我运气太好了吧?挡都挡不住。”

        “你说……”时苏突然定住了脚步,像个失去灵魂的僵尸似的跳转过来,靠近了司命的脸问道,“这是为何呢?”

        司命吓得上半身蓦地往后一闪,镇定后才摸了摸他的额头,关切道:“时苏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没必要再纠结了吧?”

        时苏还在木讷的状态中,天狼就骨碌碌游走了过来,歪头问起了眼前的失魂人:“就这么输不起?”

        “去去去,谁输不起?”时苏来了精神,十分不爽地怼了回去,“我只是想不通啊!”

        “想不通什么?”

        “我……”时苏一听,顿时又泄了气,像个老态龙钟之人似的弓起了背来,“想不通我堂堂的时苏公子,一个连时间都可以玩弄于鼓掌的人,可怎么连个未来的小事都估不明白呢?”

        天狼的眼睛奥气四射:“那是当然的了!你都说了你是时间人,又不是空间人,在你的世界里可以看到未来的无限可能,但这毕竟是凡尘嘛,肯定是有所限制的。”

        时苏用扇骨敲了敲头,心中涌出了无限的凄凉:“哎,我的温汤水啊……这下又泡不成了,好早就听说那里的汤池不错,我几次路过而未曾尝一次,真是太不走运。”

        天狼问:“你的肉身不都永垂不朽了,怎么还跟个凡人似的追求起物质享受了?”

        “这与你何干?”时苏眼皮一抬,轻靡尽显,“哦,我忘了,忘了你是个没有肉身的透明人,那就是连物质享受的机会都没有咯?咳咳咳……”

        “我才不在乎呢!”

        “口是心非。”

        “切!”时苏向右侧首,看地。

        “呿!”天狼向左,看天。

        “哎呦喂,你们两个真是……”司命郁闷得无以复加。

        本来肆城就是徐国之京畿,到处都是高楼绮窗,人欢马叫,一片繁华的景象,可现下他们二人只顾着口舌之争,完全顾不上欣赏这周围的烟火气息。难得在慌忙逃窜之中能有这样的心情,司命觉得实在不应该如此糟践此刻的闲暇时光,又见三两步的距离不少人正围堵在一起吹唇唱吼的,便连忙对着那方向指道:“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时苏点了点头,随行而去,不料走近一看却发现那是一群人在玩蒙眼投壶的游戏,地上摆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八文八投,中者有奖。”

        司命来了兴致,便把早在自己怀里挣扎着的朔八放在了地上,朔八本就是闲不住的性子,一见眼前有这么多壶瓶箭矢两眼简直放光,猛然窜来窜去的好不开心,直直嚎了起来。

        “你们猜我能进几个?”司命问道。

        时苏心不在焉的,随意说了个折中数:“一半一半吧!”

        司命窃笑了起来。

        心想着这家伙果然还在为方才的事耿耿于怀呢,浑然忘记了自己可是有知微能力的!所以即便是蒙上了眼又如何?对别人来讲那是一叶障目,对自己来讲不过是蚂蚁搬秤砣——白费功夫罢了。

        投壶既是一种游戏,又是一种礼仪,尤在各国宫廷宴会上都很常见,并时常伴以雅歌。

        正所谓“其始必于燕饮之间,谋以乐宾,或病于不能射也,举席间之器以寄射节焉。”,对于一些不会射箭的客人,就用箭投酒壶代替,久而久之就成了很流行的一种宫中娱乐方式,因为这种活动简单又修身,所以就又渐繁盛了起来,慢慢地发展到了民间。

        她自小在宫里长大,对于所以这项活动司空见惯了,然则由于江王断绝了她一切与外人接触的可能,就招致其从未真正参加过任何一场正式的宴衎,只能偷偷通过帘幕缝隙来一窥各个贵族子女的游戏场景。

        那时可真是惨呐!

        唯有身边的贴身侍女般若见其闷闷不乐的,才从内臣手里讨来了一套完整的装备给她,司命初见之欣喜若狂,爱不释手地抱着壶瓶子一脸把玩了好几个月,寝食难安,反复思恋,至此,就慢慢练成了每投必中的传世神功。

        但那个傻子时苏自是不知。

        天狼却对这段记忆是了如指掌的,于是他右手至于腹前,宛如一个禁卫军的守护者,低了低首,道:“嗯……主人一定能拿到最大奖的!天狼相信你。”

        最大奖即是桌上摆着的那小金壶模型。

        投壶老板见司命、时苏二人的穿着不凡,料定他们皆出自于贵巷,是个可以大把宰割的豪门对象,便拿起了那精美得不忍磕碰了的小手办,以示众人,眉飞色舞地道:“这便我们投壶游戏是最大的奖品了啊!一比一的复刻原版!纯黄金手工打造!精雕了七七四十九日呢!收藏价值极高!欢迎各位来参与参与……”

        众人延颈鹤望,抛出了各种问号,齐声叹道:“有没有那么好啊……”

        “那可不!你以为我是在骗你们吗?”老板虚荣心尽显,双手插起了腰,自诩是这世上最识货也是最有货源的行家,“我告诉你们,这是用极西之地——巴尔塔拉沙漠那里淘来的紫砂金做的,那分量,哼,就不用我说了吧?”

        看人看他说的神乎其神,是既相信,又存疑。

        司命才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呢,便一个心血来潮,扔了五十文钱到他的那钱罐子里,难得地有些傲倨,又抬了抬下巴:“我来试它一试吧!”

        “好!好啊姑娘!”

        老板见着钱后兴奋得两眼放光,直直地感觉眼前女子是观世音菩萨下凡,是专门拯救他这穷苦世人的,于是二话不说,利索地驱开了周围看热闹又吝啬的人,疾步至司命身后,给这菩萨的眼睛缠上了一条黑色的长布条。

        司命咧着嘴,微微一笑,从来没有如此地狂傲又邪伪过,心想着只怕一会儿被自己拿走了大奖后那老板的脸色指不定有多难看呢,又岂是现在的这种欢脱劲儿?

        时苏呼地一声甩开了扇子,扇着风。

        天狼则双手抱胸,一脸温良恭俭让地展示着平和其色,坐等好戏看。

        然后就是老板的一声:“开始吧姑娘。”

        司命不慌不忙地打开了那一扇如梦幻泡影般的能力,继而眼前的一切,周遭的物景,天地的苍茫,人影的摇影……所有微观的宏观的,只要是人肉眼能捕捉到的就悉然跃然在了她的内窥镜中。

        她抬手轻轻一扔。

        “进了!”周遭欢呼雀跃。

        她却稳稳的,仿若在做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此第一箭中者,名为‘有初’,然后便是——‘连中’。”

        话音落的同时她正好射入了壶中第二箭,周遭又是一阵的拍手称绝。

        “再来第二个连中……”

        “第三个连中……”

        “第四个……”

        ……

        周遭讶异得简直像是看见了神箭手,连连大笑,鼓掌不停。

        老板见状,这才发现是失策了,急得冒起了汗,万没想到自己惹的不见得是个有钱人,但铁定是个让自己损失巨大的破财鬼。你看看这身手!这架势!他在这条街上摆摊摆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过几个,此时那一个个箭矢刺入的简直不是壶体的中心,而是他这颗战战兢兢的小心脏啊!

        真是要了命了……

        时苏这才回过了神来,在一片鼎沸的人声中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可以啊糊糊,这么厉害!”

        司命没有理他,但心里还是瞟了他一个白眼,随之就打算投出手里的第七支箭。

        可天杀的时苏公子此时也不知是哪根弦不对,又调侃起了来:“话说是不是但凡跟‘壶’有关的投掷运动你都这么厉害啊糊糊?上次用就水壶砸中了我的头,你是故意的吧?料想我公子时苏绝世容颜,能让人一见倾心嘛……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让人记住你,别说,还真是别出心裁、花了不少的心思吧?”

        司命一个趔趄,耳边发冷,仿佛雷公突然草率行事,偏偏在此时大作阴风,让她那飞出去的一箭偏离了应有的轨道,进而“嘣”的一声,箭矢斜斜射中了壶的一边,反弹其身,旋转于空中……

        众人瞠目,看来这是要不中的节奏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自信满满的司命也倏然忘记了还有脑子这个东西,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箭矢空中打五禽戏的样子,结果就在空气凝结中,箭矢的头部就像是被灵体附了身一样立马转了方向,“咻”地一声,还是射入了壶里的红豆堆中去。

        “哦哦哦……进啦进啦!”周遭的小孩激动得手掌都拍红了。

        “太好了!”司命也激动得跳了起来,轩轩甚得,对老板道,“这总一帆风顺的也不行啊!正所谓投壶如人生,起伏不平是常态,没有一点惊喜怎么成呢?老板你看,这反跳又投中者,即所谓‘骁箭’者也,对吧?”

        时苏露出了欣赏的眼神,也使劲地排起了掌来:“好~~好~~好……”

        司命注意到了他,顿时来了气,把心里藏着的白眼都表露在了明面上:“你还有脸说?刚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差点就因为而你真的‘糊’了!”

        “怎么会?你不会失手的。”时苏傻笑着,像个头脑简单的崇拜者,眼中喷射着炯炯的火焰,未久又喜从中来,“诶?看来你是接受我送你的这个‘糊糊’称呼了?”

        “你……”司命这才发现自己被降了一军,十分不爽,不过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只是想到他方才很相信自己的样子又问道,“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不会失手啊?”

        时苏终于累了,放下了手来,遥遥一望天,展露出了自己侧面的簌簌风姿:“要是你真的没中我就静止了时间呗,然后再来个倒转时空,让你重新投不就完了?”

        司命满头黑线:“那还有什么意义?”

        时苏哑口不语。

        天狼则提醒道:“别忘了还有一投呢,主人。”

        司命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就拿起了最后一只箭矢,装作在黑暗中找了找准度,眼看那老板一脸“不要啊”的表情,她还是无情地将其投了出去——

        然后就是静待……

        静待她投壶表演的完美谢幕——全壶。

        可“咣当”一声,那大壶竟然无缘无故地倒在了地上?

        司命连忙摘下黑布条一看,谁知一个不留神那朔八竟然跑到大壶的背面去了?可能是正巧看到了飞箭从天而降,吓得怕死的小狐狸一个激灵往前窜去,就把大壶“嘣”地一下给碰倒了。

        结果显而易见,没中咯!

        这下换做是众人傻眼了。

        老板兴奋得逮人就喊:“没中,没中!你看见没?它没中!哈哈哈哈哈……”

        司命也是呆若木鸡。

        此时只见那老板笑嘻嘻地捧来了一叠厚厚的纸张,递给了司命,神眉鬼眼地道:“不好意思啊姑娘,你这八投七中,与我这大金壶算是无缘了!不过头奖未中,尚有安慰的小奖一枚,还望姑娘能够不嫌弃地收下。”

        天狼挠了挠头,在司命可察觉的范围内嘀嘀咕咕地道:“这老头也真是抠门,五十文钱竟然就买了这些破纸。”

        司命只好脸色难看地收了下来。

        时苏则推开了老板即将收回去的手,盎然道:“诶?老板呐,你嫌不嫌钱多?”

        老板一怔,半晌,这才反应了过来:“当然不嫌了,谁会那么傻嫌钱多?”

        时苏没耐心等他说完,就又朝地上的钱罐子里扔了五十文钱:“那我也来试试怎样?”

        老板顿时面露难色,本来他以为自己是稳赚不赔的,可眼见方才这白发女子投壶那么厉害,她的朋友必然也不是等闲之辈,然而……他低首瞄了瞄那已入囊中的铜板,登时又赌性心来:“好。”

        他就赌此人一样不能八投八中!

        于是乎时苏走上了前去,将那些箭矢都拾在了自己的手中。

        天狼恰时踏步而来,恢复了之前欣欣然的样子:“那既然如此,我就赌你连一半都投不中好了!”

        “怎么又找茬啊你?”

        “怕了?”

        时苏踌躇满志,面对这个四处与自己过不去的透明人,他真想用自己的实力让他彻底地闭上嘴,即便是自己从未玩过投壶,但也神色自得的好像是练家子一般:“好,赌就赌,谁怕谁!”

        “不能耍赖操弄时间哦~~”

        “放心,投个壶而已嘛,还用不找那么大阵仗。”

        “那输了的人怎么办?”

        “是你提议赌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我无妨,反正又不会输。”

        “是嘛?”天狼抬手挠了挠下巴,眼睛跟狐狸似的骨碌碌转了又转,“那输了的人就去城外的狼牙岗过上一夜如何?听说那里被野狼吃掉的人很多,夜晚鬼哭狼嚎的,甚为恐怖,不过我想以你时苏公子这么多年的阅历,这点小惩小罚的,应该不足为惧吧?”

        时苏眼睛一眯:“诶诶诶,话可别说早了,去见野狼的还不定是谁呢!”

        司命见他俩这趋势是玩得有点大了,刚想劝阻时天狼却爽快地应承了下来,堵死了所有的后路:“好,就这么办。”

        于是时苏照着司命的样子朝前面的壶体比了比,方才在一旁观看时觉得那壶体挺大的,但此时一旦将视线放在壶口之处就觉得那眼儿小得跟枣核似的——不太好办呐!然则,望了望四周,大家都众目睽睽的都盯着他,他也不好停留得时间过长,便一个狠心,闭上眼就朝前“咻咻咻咻”地投了四只过去,结果倒好,“咣咣咣咣”的四个声响全都掉在了地上,竟是一个也没进?

        老板一瞅,乐得差点就跳到房上去了。

        天狼同样是暗喜得不行:“哟,这么快就投完一半了?我还以为你要大发神功呢,谁知竟是窗户上走人——整个一门外汉呐!”

        时苏顿时杀气腾腾的,心里只想把眼前这厮的嘴给撕碎了,但他还是没有将粗鲁诉诸于口,只是内心里不停地在慰恤自己“要礼貌,要雅量”,毕竟自己是那郎艳独绝、玉质清华的盛世公子,不值得与这只能鬼鬼祟祟的幽灵计较。

        司命其实看出来了他根本不会投掷,本想上前指导他一番,谁知他却举起了最为关键的第五支箭矢,然后瞄准,投去——

        “嘣,咣,当——”

        听这声音就知道不简单。

        但就在大家以为他铁定又没投进时,谁料那只箭矢却阴差阳错地钻入了壶体的一直耳朵里?再侧首看去,原来这吊诡的一幕竟然是由朔八的大粗尾巴给甩进去的!

        众人嗟乎,纷纷称奇。

        “小……小小八?”

        司命看又是它在捣乱,连忙跑去把它给抱在了怀里,没想到平时怎么都看不惯时苏的小狐狸此时竟冥冥之中的帮了他一把。

        “意外投中的也算?”天狼颇为不齿。

        时苏颠了颠肩:“我也不想的啊!”

        司命匆匆又小跑回了时苏身边,规劝道:“我方才就知微过那狼牙岗了,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依我看,还是不要就此为赌了。”

        天狼嘟嘟嘴,显得极为无辜,实际上却是在暗箭伤人:“我无妨啊,只要某人认输了就行。”

        “认输?”时苏简直难以置信他的天真,“本公子的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话音刚落,箭矢出手,一投即中。

        “漂亮!”时苏自顾自地拍了个巴掌庆幸,“想来我还是很有实力的嘛!”

        天狼哼了一声,且待他的最后两支。

        时苏没行到自己真的投中了一支,不觉间信心倍增,寻思着只要按照刚才那样凭着直觉的模式再投去两箭即可,于是趁着手热,话不多说,再三投去——

        又中!

        “漂亮!非常漂亮!”时苏又自顾自地拍了个轰天雷般的掌声,故意弄得动静大些给天狼看,以示自己都没想过的卓越天赋。

        天狼四顾周遭……

        司命紧张兮兮……

        众人翘首以盼……

        都在等着时苏掷出这最后一支决定声誉的箭矢,连窃喜不用太破费的老板也被这一触即发的节点给触动到了,两只小拳拳攥于胸前,俨然一个在为眼前郎君呐喊助威的应援大叔。

        时苏的信心简直膨胀到了极点,全然没思虑到‘越到关键的时刻越要镇定’这一点。

        故而,抬脚仰首,作势飞投——

        就在他刚要扔出手中这最后一箭时,一股洪水般的撞击力从身后席卷了过来,竟将给他无情地给撞飞了出去。

        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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