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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第108章:狼牙


妈妈呀……

        这是个什么情况?

        话说时苏冒然一个起飞,就跟个失衡的大鸟,直接往地上撞去了,若非是司命在后面拽了他一把,怕是他已经从那副完美的躯壳“离舍”了。

        说时迟那时快——

        司命拉他的同时转过了身来,发现造成他踉跄的竟是个老妇?

        那老妇也惊慌不已,转了个圈,眉眼间露着一种风骨俊俏,凌厉而又孤凉。

        随后就又呼啦啦地跑来了一众官兵,大约十来个,他们顿住了脚步,为首的管头便指着那老妇正色吼道:“大胆妖婆!看你还往哪里跑!”

        所有人都被这兵民对峙的场景吸引住了,眼前的投壶游戏立马变得不香了,大家开始敛容屏气地望着眼前一幕,因为最近城里的人实在是见血见得太多,至于似乎有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是某家几百号的冤魂在阳间讨债而来。

        那老妇见自己陷入了困局,刚想拔腿就走,可官头功夫底子不错,一个越步从她的头上轻巧飞过,翻过身来,利剑出鞘,瞬间就将剑头对准了那老妇的脖子。

        老妇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下意识地左右望了望,似乎在找什么人,一见到周围的确没自己熟悉的身影了后就打算束手就擒,于是未久,一左一右两支胳膊便被徐徐赶来的小兵架了起来。

        “说!”官头斥道:还有没有尹氏同党?”

        老妇缄默不言,眼神硬气无比。

        “你说不说?”官头将剑头划破了她的脖颈一寸,加大了音量和声势,“不说现在就杀了你!”

        老妇眼神低荡,已绝望至极,抬头再眺了眼碧水青天,似乎看透了所有的悲欢离合,不再有一丝留恋了,于是还没等官头再次以言语想逼时,她便果断地使往刀锋上抹穿了自己的脖子。

        继而血溅当场,洪涌如注……

        众人都被吓尿了!

        司命也被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就跟亲眼见到了无间地狱里的惨景一般,滋啦啦的血流随着体压从老妇的脖颈处窜出,就像撒花似的撒了自己满脸,瞪得跟铜铃似的眼睛里也装着的是个扑腾一下就咣当在自己眼前倒地的身体。

        此刻,她是真的亲眼看到了一个刚刚还好好的生命体溘然丧生的场景,自己明明也夺过人家的性命啊,可这次,却是首次用这种直辣辣的方式观测到一个鲜活的灵魂从凡人的体内袅袅上升的样子。

        ——简直不要太刺激了!

        发生了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海里也堆满了无数问号。

        难道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就是这么残忍的吗?

        她反问着自己。

        可无论她找了再怎样冠冕堂皇的借口,再怎么多的理由,终究都是用自己这双紫色的瞳孔暗杀了那些本来如花般绽放的人命。而她生而为人,却以神力自居,妄想能够破坏世间自然的轮回因果,所以这才是紫微术到头来被定为禁术的原因吗?所以她也会受到上天的审判,对吗?

        但她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啊!

        低首,沉默,郁结,泪失禁……

        虽然别人看不到她的眼泪,或许是老妇的血水太多了,让她也不经意间就混合着泪水擦去了。一片腥红之中的众人之相——尤其是那些孺蒙小孩的惊悚表情,就更加确定了她在做一件与恶魔为伍的事。她低下了头,有点失望,不欲再看那些官兵对地上的尸体粗鲁踢打、还不放过老妇的样子了。

        直至周围的人四散而去后,时苏抓了那还尚能思考的投壶老板问了下缘由,起初老板也是推诿着不敢言,但终究挡不住时苏的坚持,只好在他耳边窃窃了几句,然后便卷了地上的各种包袱,溜之大吉而去。

        时苏没问出太多细节,只好走来,将听到的告诉了司命:“说是最近徐宫发生了件了不得的事——嫡长子谋逆在上,欲杀自己的父王取而代之,未果,就被徐恒王处以了极刑。”

        “这么严重?”天狼讶异,“那这跟方才的老妇有何干系啊?”

        “我这不没说完嘛!”时苏继而又道,“明面上哪个世子都是天真无邪的,至少昭告天下时要这么说——说什么那些大逆不道的事都是他身边人算计与谋划的,根本不是出自于自己儿子的劣根性。”

        “扯远了吧……”

        “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透明人?”时苏又给了天狼一个白眼,转过来,只对着司命道,“话说这嫡长子,即是徐国世子,少时有一老师,好像叫尹什么的颇有学识,受到了徐恒王的重用,一下子就从一个师者晋升成了徐朝之重臣。所以,总要有个理由呀,不管是真的怂恿还是只是找个陪葬者,反正那尹氏是被灭族了。”

        “哦。”司命似有似无地点点头,思路还在方才那老妇被抹脖子一幕。

        “而且还是九族。”时苏补充了句。

        “啊?司命惊住了,终于缓过了神来,“那岂不是全灭了?”

        时苏颔首,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天狼像是看穿了一切人情逻辑一样,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死人生,便由由然道:“哎呀,这徐恒王果真是老谋深算,明明是自己儿子大盗窃国,结果诛九族这件事只顾着诛别人,怎么都诛不到自己王族人头上,你们说搞笑不搞笑?”

        “喂,是你在搞笑吧?哪个做君王会白痴到往自己的身上安诛九族的名头啊?若真是如此,才会真的如你所说‘大盗窃国’呢,直接被外姓族群给改朝换代了就。”时苏继续戏谑着他道,“你怕是从不曾紫微幻境里出来过,所以连“世俗”二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吧?”

        天狼哼了一声:“是,我是不懂何为世俗,我只知道谁是‘时苏’,话说一向自诩为翩翩郎君的时苏公子你……是不是将有件事情给忘了?”

        “何事?”

        “那那那,你可别说你是真的忘了啊?哦,也可能是故意记不起来了。”天狼回忆了起来,“总而言之,做人是不能这么无耻的。”

        “我晓得了,不就是去那什么城外的狼牙岗过夜嘛!这有什么?”时苏浩气不已,“虽然投壶的最后一掷发生了些意外,并非是我故意没射中的,但结果既已如此,我也不会不承认,更不会临阵逃脱。”

        “那就,去吧?”天狼做了个请的手势。

        “去就去。”

        “诶等等等等等……”时苏面朝城门方向踏出一步,司命就把他给拦了下来,“听说那里恐怖如斯,野狼数量不少,被啃食而死的人都堆积成了山,你真的不怕么?”

        “怕?”时苏拍了拍自己胸膛,似是那社戏中脡然的正派角色,“这有什么?司小娘,你莫不是真的糊涂了?我乃是时间意识之本体,偶然托生在了这个世界上而已,在这世上活了这许多年,虽说稍稍多了些人类的情绪,但在我的诸多情绪面中还从未有过‘恐惧’二字呢,这有啥可怕的?”

        天狼在一旁煽风点火了起来:“是啊主人,他本人都不怕,你又乱操什么心?而且要死的又不是我们,顶多当他被野狼咬死后灵识脱壳再投胎到别人的身上,只是不知那时又要等几多年罢了……”

        “是是是。”时苏英眉飞挑,斜视起了旁边这个爱无事生非的挑事者,“你怕不是再寻思着到时候我被野狼吃了,一时间找不到活人再次托生,又或者托生了,你家主人却认不出我的新人身份,所以在暗自窃喜吧?”

        “我可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打住啊你们。”司命连忙止了二人的斗嘴,又一次捏着怀中的朔八两爪,指着时苏道,“你当真要去吗?天狼说的不是假话,就算你在狼牙岗遇不到狼,半夜里黑不溜秋的也是很渗人的。”

        时苏一听,激动得有点眼泛光,本想佯装即将英勇就义似的感慨一番,但刚想趁机握住司命的手时又被她用手顶住了自己的额头:“嗯……难得糊糊你还这么关心我,也不枉我为你出生入死过了,真好。”

        天狼觉得肉麻,咳嗽了几声:“快点吧,天就要黑了。”

        时苏瞪了那冷不丁催促的事外人,心里叹他果真是没有感情的幽灵,一点都不解风情,也不知转过身去躲避一下。

        随后,天色陡变,三人就只好赶紧往城门外走去了。

        司命起初也是不打算陪同去的,毕竟时苏有没有明说,但一想到他离别前最后的话,说二人是同患难过的人,就真的动了点恻隐之心。自己有难时,譬如——死生隧道前的飞身前来、下关谷时的天降仙鹤、多次的静止时间让自己逃走,要是没有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呢……

        好歹是个朋友嘛!她想。

        所以自己怎能在他遇难的时候弃之不顾呢?

        虽然这也算不上什么困难——尤其对于一个活了近三百年而且什么都经历过的人来说,但自己好歹也会知微,说不能在关键时刻江湖救急一下也未定。

        继而她也小碎步地跟了过去。

        如此出了肆城朝着东面走,差不多就到目的地——狼牙岗了。

        虽说位置好找,但这一去竟近乎浪费了半日时间。

        天狼叫时苏不要投机取巧。

        时苏则微微鄙夷,胸有成竹地说自己才不屑于用白玉扳指的力量呢!

        譬如什么——一溜烟就出现在阳光尚在可见度高的狼牙岗啊,或者是当遇到狼群了后将时间调到未发生危险之前等等,那都不是他的风格。

        于是狼牙岗上,微风习习……

        小树蔽茂繁多,更是像个保护伞一样浓密地遮住了本该有一丝月光的辟秽之地。

        时苏找到一块阴凉地席地而坐,根本顾不上周遭环境如何,反正无论如何都得在这鸟不拉屎的野外过上一宿,于是便跟个高僧在禅定似的闭上了眼睛,对外界的搜骚充耳不听。

        司命跟立在其身后,就像个贴身护卫,一边站着桩,一边还时不时地左看看又看看,或是知微下附近有没有什么野狼出没,偶尔有那么一两声狼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由于距离尚在可控范围之内也就没特别在意了。

        天狼倒好,在外面呆着感觉无聊,便“呲溜”一下,回到紫微之境的天狼星上睡大觉去了。

        过了不久后司命困了,刚要向后一倒时,突然,一种的奇怪声音竟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

        时苏蓦地睁开了眼。

        司命也哆嗦了起来:“该、该不会是野狼真的来了吧!我怎么没看到它们?”

        时苏站起身来,也怂怂地往后退了退,跟她站在一起,虽然心中也很恐惧,但还是十分镇定地道:“别怕,有我在呢!管它是什么妖魔鬼怪,但凡出来了我就……”

        “什么?”司命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我就静止了时间……呗……”

        司命见他说得音量越来越小了,也知晓他这是在自打嘴巴呢,明明白天当着天狼的面已经自诩是勇者来着,不会偷奸耍滑,但这种时候谁还记得那时候的话呀:“算了吧,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要不然天狼还指不定怎么笑话你呢!”

        “我又不是人。”时苏说完这句就后悔了。

        司命一愣:看他为了给自己找借口竟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是个狠角色啊!

        “呜嗷~~”

        此刻不远处又传来了一些声音,若隐若现的,时大时小,但总也听不清到底具体的来源和数量。

        是野狼吗?

        还是被野狼杀掉的其它动物?

        又或者根本不是动物的声音,是鬼魂,是惨死在山岗上的无名游魂?

        吓死了人真是!

        朔八作为一只狐狸具有敏锐的嗅觉和听觉,它都已经颤颤巍巍地蜷缩在了自己怀里,可见来者的凶悍和狠戾了。虽说自己抱着它有种安全感,但谁知此时的肩上却出现了另外两只咸猪手,侧首一看,竟是时苏在趁机揩自己油?

        她还来不及挣脱呢,时苏便呆呆地道:“诶,透明人呢?怎么看不见他了?”

        “早就躲起来了吧……”

        “什么?”时苏恨得咬牙切齿道,“那个杀千刀的,竟然一点义气都没有!不过野狼又吃不了他,他怕个什么劲儿啊?”

        司命的舌头终于打起了战:“这、这这这里死人太多,可能是……怕鬼吧……”

        “哈?还能这样?”时苏抓紧了司命的肩膀,疼得司命不由得也“嗷呜”了一下。

        可再仔细一听——

        诶,不对!

        “嗷呜~~嗷呜呜呜呜呜呜~~”

        不远处还有更大的一声“嗷呜”叫唤!

        司命的脑袋突然空白了,也管不了被时苏抓得很疼的肩膀了,反而是将怀里的朔八抓得是连指甲都进入了肉里,似乎这样才能有更抱团的感觉,也会觉得更安全,但朔八就不好受了,整个一随时受虐的可变形面团子,想要呼口气都不行。

        遭了大罪了,真是!

        “我就说不该来这肆城嘛!早知道就该去坎贝了,至少不会来到这种恐怖的地方。”时苏抱怨了起来,“还有,那透明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看人挑担不吃力’,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别人费劲巴拉地一路狂奔,他只要则两耳不闻窗外事,两眼一闭,回你的眼中睡觉去了便是,无语至极!”

        “可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啊……”

        时苏大为无奈,更是后悔,虽有白玉扳指,却被掣了肘,不能用;司命就算能够知微,此处树影婆娑的,天光黯淡,也跟睁眼瞎子没什么区别。他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什么办法都没想到,或许是阴森森的地方让他的大脑已经冻住了,所以犹豫了好久也下不了决定到底是该去还是该留。

        去了,万一是正撞狼口呢?

        跟那些狼群迎面对上,形势就太不妙了!

        不去,在这里也只能做困兽。

        不知是不是全然成了被动之势,万一狼群从外部包围而来,步步紧逼,就又成了瓮中之鳖。

        难呀难呀……

        就在此时——

        “啊——!”司命叫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

        司命指着远方道:“那里,狼、狼……”

        时苏顾盻过去,未料,前面真的有一只狼歪着脑袋正在看他们,萤绿般的眼睛闪闪得令人寒毛卓竖,他刚想壮壮胆子发出一声怒吼吓吓狼,司命却一下子睁开了他的束缚,转过身去跑掉了。

        “喂!你等等我啊……”时苏也立马改了策略,只好朝后奔去,一边着追她一边道,“你怎么这么胆小?不是说好的不死不伤吗?你又不会死,怕什么啊……”

        司命一边抱着朔八跑一边在空气中喊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就下意识地跑掉了,就算我不会受伤,谁又会想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嘴疤啊?”

        “嗯,这倒是。”

        司命又道:“那你呢?不是说好的不会怕吗?干嘛跟着过来?”

        “我?我当然不怕啊!”时苏压着心惊,呼哧带喘地道,“只是你一跑我就不自觉地跟着跑过来了;而且你想想看,这么偌大的一个山岗要是与你分开了,到时候再找到彼此也不容易嘛!”

        “好吧~~”司命接着径直往前放跑,同时思索了会儿,“可我怎么觉得方才见到的狼个头有点低啊?会不会是只是个小狼崽,我们过度反应了?”

        “呃这……”时苏一愣,蓦然定住了脚,但没想多久就又拉着她朝前跑了起来,“管他是大狼小狼,公狼母狼,反正狼都是成群出现的,所以我们还是先跑为敬吧!”

        恰时,又有些“呜呜呜”的怪声出现了,散播在空中,诡异至极。

        “诶时苏,我怎么觉得声音越来越大了?我们跑的方向对吗?该不会是又跑回来了吧?”

        时苏刚想否定时,结果兀然地又刹住了闸,呆在原地,费力地抬起了手,指向了前方的不远处——原来那里有个身着素衣、披头散发的女子在地上跪着,面前是几十座枯坟,闻之人来,慢悠悠地又转过了一张煞白的脸来。

        嚯!

        这不转脸还好,一转脸就更渗人了,她就像是个早已不再属于这个的人一样,僵硬、颓废、憔悴……遥遥地眺望起了他们。

        “鬼啊——”

        “啊啊啊啊啊~~”

        司命、时苏被吓破了胆,可刚想再往回飙时身体已经动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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